萬圣山上,日月同天,有周天星光溫養此山,有周天氣運加護此山,有數百億香火世界供奉此山。
此山位于時光長河的源頭,輪回海水經由山頂的無窮之門流出,化作一道紫霧瀑布直掛山前。
瀑布飛流直下,并于山腳分支成三條時光長河,諸長河一路流淌,又會分出無數子河。
但無論長河出現多少分支,這些河水最終都會最終流入逆、忘二川,那里是時光的盡頭,是六道輪回的所在...
瀑布的另一側,一條紫色山路直通山頂,只是此山路的階梯,并不是給普通人行走的。
鋪路的磚石,并不是尋常仙料,而是以一處處大千世界直接煉化成磚,并以周天大道在磚石上雕刻紋路。
如此磚石建造的山路,每一級階梯的高度,竟比圣人道山更高,難以想象得是何等偉岸的巨人,才配在如此階梯上登山行走。
世人將這條常人無法登臨的山路,稱之為...踏天之路!
獅駝是一路飛上山的,他哪配走踏天路,他比路上的一塊磚石都要渺小...至于他所帶來的命仙真仙門徒,則連飛行上山都不配了。
即使是荒圣修為的拂塵尊,都不配!
在萬圣山面前,圣人亦渺小的如同一粒塵埃,更何況是命仙真仙,那不是物質層面的大小,而是道的層次。
踏天路的兩邊,立著無數圣天柱,而在天路的盡頭,九根逆天柱聳立在山頂上,古今不滅。
此九柱又名仙皇九柱,與周天星光、氣運相連,按三界方位排列:塵界一柱,逆塵界三柱,山海界五柱,每根天柱都蘊含了永恒大道。
但有一座紫色光門,卻比仙皇九柱都要更加宏偉,其名無窮之門,有滔滔海水從門中不斷流出,有龐大到難以想象的輪回之力自此門散至四面八方。
此門的另一端連接著輪回之海,而此門存在的意義,便是平衡輪回因果,調節海與河的因果差。
倘若時光長河淤積的因果太多,水位升高,此門便會減少出水量,反之則增加。
若是趕上某人的成圣無量劫,此門便會如泄洪一般涌出滔滔因果,更有諸多輪回之魚在水中誕生,一旦跳出水面,則會化作輪回道果,供門外修士爭奪。
非逆圣,無法觸碰無窮之門。
似獅駝這種連圣人都不是登山者,絕不可能頂著龐大輪回之力走到門前,只配隔著千紀輪回的遙遠距離,遠遠瞻仰此門一眼。
當獅駝到來時,早有諸多仙、圣分坐于此,少數人飲酒交談著,多數人則沉默不言。
在座之人一個個氣運加身,光芒不可逼視,之所以氣運加身,是為了緩解無窮之門的龐大輪回威壓。
獅駝同樣開啟了氣運加身,并在距離無窮之門千紀輪回的位置,尋了個座位坐下――這是距離無窮之門最遠的座位了。
能坐在這個位置的,至少都是仙帝中的絕強者,至于那些弱小仙帝,則只配在更遠的地方乖乖站著。拂塵尊是荒圣修為,直接和此地另外三名荒圣坐在了一起。四名荒圣的席位距離無窮之門僅有四百紀輪回的距離――但這并不是拂塵尊的極限,他還能離無 窮之門更近,卻沒有必要如此,想來其他三名荒圣也是同樣的心思。
獅駝到來后,此地稀稀落落的交談聲停了下來。
而后成百上千的強大神念掃過獅駝,令他如芒在背,大氣都不敢亂喘。
此地高手很多,又有無窮之門的輪回力干擾,以獅駝的目力,只能看穿此地少數人的氣運,大多數人的真容都看不到。
但此地能看破獅駝氣運身的卻有很多。
獅駝自身氣運只是八彩等級,因出身于道魂族移山族,且在族內有二彩族運的份額,故而表現在外面的是十彩光芒。
這等氣運身落在此地高手眼中,無疑是十分渺小的,畢竟此地擁有千百彩氣運身者,一抓一大把,而似此地四名荒圣,則無不是十萬彩以上的龐大氣運身。
四名荒圣的偉岸氣運身落在獅駝眼中,就像四尊巨如天空的光之巨人。
而獅駝落在四荒圣眼中,則只如一只會發光的螢火蟲。幸而,在座大多數高手之所以開啟氣運身,只是為了抵擋無窮之門的力量,并非故意隱藏氣息,如此一來,獅駝雖看不破那些人的氣運身,大抵還能看出這 些人是誰――當然也有少數心虛之輩連氣息都隱藏了,這些人多半是和此地其他人結有因果,故才藏頭露尾,倒也不足為奇。
此地四大荒圣,分別是:
混鯤座下滅燈古佛,七山六海荒圣。
塵尊座下拂塵尊者,六山五海荒圣。
鴻鈞座下元始天尊,六山四海荒圣。
荒古座下古月大圣,五山五海荒圣。
四人皆是真界赫赫有名的大圣,又未刻意隱藏氣息,獅駝自然知曉,就連四圣高深修為都是有所耳聞。
涅圣始圣也有不少,獅駝就不能全部認識了,但也認出了一些。
諸如山海主座下公羊圣。
媧皇座下太行、王屋二圣。
離祖座下凈蓮大圣等等。諸圣之所以聚集于此,只因北蠻無量有了變故。根據已知情報,是有一個以赤薇自居的神秘人,操控或是奪舍了混鯤門徒張道,并試圖為早已塵定的北蠻無 量翻案。
翻案之事,乍一看沒有意義,畢竟正義已然遲到,死者又不可復生...可若是真讓此人翻案成功,當初的某些既得利益者,怕是要交還利益、清算因果的。
受害者未必能得到補償。
得利者卻可能會被追責。
諸圣想象不出鬧事者是出于什么心態,才將無數輪回前的鐵案翻了出來:或許,那人真和紫薇有某些因果,又或許,此間另有深意...
所以才需要召當事人問話。
四荒圣中,元始天尊率先開口了。
“獅駝,你與那赤薇之間有何因果,且盡數道來,休得欺瞞。”獅駝是元始天尊派人領上山的,自是由他發問。
“不敢欺瞞圣人老爺!我與那赤薇,半點也不認識。”獅駝暗暗叫苦,心知此言旁人絕不會信,可這就是實話,他不敢欺瞞。
什么赤薇不赤薇的,我真不認識這個人!大人們,請相信我!
“你若不認識那人,那人為何與你稱兄道弟?”元始又問道,表情深藏于氣運光芒之下,語氣同樣平靜,令人聽不出他的心思。“回圣人老爺的話...我不知道啊!興許,興許是小人的前塵往事之中,和此人有過小小交集吧,但那些事我都不記得了!且即使真有此事,小人對真界也始終 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小人可發下輪回大誓,自證清白!”獅駝一咬牙,決定豁出去了。
“哦?你真敢以誓言自證清白么,既如此...”這一次說話的,卻不是元始天尊,而是皇天圣人。
這是一尊涅圣,持有誓言道統的一半,一聽獅駝欲發輪回誓,登時想要算計些什么。
但卻被元始天尊生生打斷。
“不妥!輪回大誓毫無意義,便是此子撒了謊,等到誓言印證也是無數歲月之后了。”
見自己的算計還沒開始就被人打斷,皇天圣人略有不悅,卻不再說些什么了。
他得罪不起元始,且此地多的是符合元始之人,眾望所歸,如之奈何。
“元始道兄此言大善!我等來此,只為解決塵定無量之厄,自當速戰速決。”
“所謂誓言,亦非絕對不可作偽,論公信力,倒不如直接以無窮之門來判定獅駝的因果了。”
“大善!就以無窮之門解決此事,對獅駝搜魂讀憶!”
“此事對獅駝而言固有損傷,但大義當前,何必惜身,大不了事后給此子些許補償便是。”
“事成后,記他五十功德如何?”
“附議!”
“可!”
“善!”
四面八方的聲音傳來,浩瀚的威壓匯聚在一起,如不可抗衡的洪流,輕易就決定了獅駝的命運。
可憐那獅駝區區三階準圣,決然要承受圣人才敢承受之事,偏偏反抗不得,只能無奈認命。
他在山下躊躇不前,不敢上山,怕的就是山上諸圣欲用無窮之門對他搜魂讀憶,到頭來還是沒有躲過去...
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原則,諸圣最終動用了無窮之門的力量,將無窮無盡的輪回之力打入獅駝識海之內,強行探查獅駝的輪回記憶。
并非只讀尚且存在的記憶,連已被抹去的記憶可以搜讀!
并非只讀一世輪回的記憶,連諸世輪回的記憶都可搜讀!
尋常級別的搜魂滅憶,對修士而言便是巨大損傷,更何況是以無窮之門生生世世的搜魂!
獅駝只覺識海欲裂,且那種碎裂,并非一世之痛,而是成百上千世的搜魂之痛疊加而來,瞬間就疼得他抱頭慘叫,痛不欲生。若非諸圣覺得獅駝尚有用處,略施了些援手,獅駝的識海怕是只一個瞬間,就會被無窮之門沖成粉碎――他卻還得反過來感謝諸圣的善念,這要如何說理,
只能無奈。
“幸而事后會有五十功德的補償,可,五十功德是什么,我,又是誰...”
獅駝正自自我安慰,眼神忽然茫然。
也在此時,無窮之門放出億萬紫光,在天地間凝聚出一面巨大紫色光幕。
除了平衡輪回因果、開啟道果大會外,無窮之門還有另一個用途,那便是強行播放一個人的輪回記憶。
光幕內,一個個輪回片段放映著,皆是獅駝不知何時的經歷,隨機出現著。
畢竟獅駝不是圣人,承受不住無窮之門的搜魂,只能被動、隨機播放記憶,沒有能力主動播放。
如此一來,諸圣不得不從獅駝浩瀚的輪回記憶里,尋找與“赤薇”有關的內容。
可,本就不存在的因果,要如何從蒼茫輪回中找出來呢?
與獅駝相熟,本就只是寧凡散布的謊言,而散布謊言的成本,從來都是低廉的。
所謂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你不辟謠還不行,沉默會被當成默認,辯駁又會被人當成狡辯。
偏偏此事疑似涉及滔天因果,又是非查不可,定要水落石出的。
于是諸圣為此奔波,獅駝為此受苦,而這一切,皆來自于寧凡的惡意。
想要洗白一池泥水,很難。
但想要把一池澄澈之水攪渾,卻很簡單。
唯有將輪回攪渾,才有機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渾水摸魚...
在輪回之力的沖刷下,獅駝尊者的身上出現了嚴重的輪回解離癥狀。
他倒在地上,目光變得空洞茫然,記憶變得混混沌沌,意識和身體有仿佛產生了隔膜,有種難以合一的分離感。
無盡幻想、妄念在心中滋生,情感和人格卻如同被人強行剝離,不再受自我支配,于是這一刻的獅駝,來到了天人合一的對立面――天人分離。
并一點點朝著分離的極致――天人永隔接近著。
天人合一修到極致,可以看清過去未來的因果。
天人分離到極致,則會若瞎子一般,什么也看不清,什么都無法理解。
獅駝感覺自己的意識輕飄飄的,被無盡輪回之力吸入到了天空中的紫色光幕。
他不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再記得什么萬圣山、無窮之門、北蠻無量劫。
意識很輕,很輕。
周圍卻都是茫茫輪回之霧,什么都看不到。
去尋找,去尋找...一個個冷漠的聲音在耳邊催促。
誰在催促我?
要去尋找什么?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去尋,赤薇...
赤薇?誰是赤薇?不知,但必須去尋找,否則那些聲音會一直在意識深處喋喋不休。
獅駝很怕那些聲音,雖然他不記得,自己為何懼怕了...
忽有一道光芒,劃破了重重紫霧,照進獅駝雙眼。
獅駝一怔,而后茫然朝著光芒所在飛去。
不知飛了多久,光芒忽然變得刺眼,眼前的一切也隨之變得豁然開朗。
撲面而來的,是比真界濃郁數倍的洪荒靈氣。
獅駝環顧四周,發覺此刻身處之地,是一處不知名的仙島。
島外是秋水長天一色,島上是碧桃丹杏齊芳,煙霞彌漫,松柏長青。
此地,道德光華飛紫霧,先天無極吐清芬。仙桃仙果,顆顆恍若金丹;綠楊綠柳,條條渾如玉線。黃鶴鳴臬,青鸞翔舞;紅塵絕跡,列仙往來。
一座仙宮建在島中,名碧游宮。幾乎是獅駝看到此仙宮的瞬間,周圍畫面頓時變幻起來。
他的意識直接出現在了宮殿之中。
殿內,一名圣人正在講道,而獅駝,只是隨侍一旁的某個小仙。
聽不清,聽不清那圣人在說些什么...
但,必須聽!
有無數個聲音催促自己,去尋赤薇,或許此圣所言,會提到誰是赤薇...又或者,此圣就是赤薇。
獅駝極盡努力,終于,他聽清了圣人的言語。...神州天數已定,無量封神將至,碧游宮自今日起閉宮止講,汝等當屈身守分,勿惹殺劫臨身。此后緊閉洞門,靜誦黃庭三兩卷;勿投西土,封神臺上有 名人。虬首,你,在聽嗎...
圣人老爺的目光,忽然轉向了獅駝。
隔著無盡輪回,獅駝看不清對方的容貌,但卻不知為何,覺得對方的聲音倍感親切,卻不明為何。
這位圣人老爺,是誰...
虬首又是何人...是在叫我么...
封神無量又是何物...封神,封神...或許想起封神是何物,就能找到赤薇...
切掉畫面!換下一個!此間隱秘不可流出,否則便是仙逆大罪!無數聲音卻在此時變得驚懼起來。
瞬息間,眼前的所有畫面消失,變回了紫霧茫茫的世界。
獅駝的眼神再度茫然,之前發生的一切,好似不曾發生過,他什么也不記得。
去尋赤薇,不要尋無關之物!無數聲音不滿道。
獅駝畏懼著那些聲音,即使不知赤薇是誰,他也不得不從。
只能去找...
于是意識又在茫茫紫霧中飄蕩起來。
飄著飄著,眼前的紫霧開始消散,現出一處金天黑海的世界。
無數比丘眾在此世界虔誠誦經著文殊師利發愿經。
獅駝什么也不記得了,卻本能地尋了一個蒲團,和那些比丘眾一起誦起了經文,無比熟悉,無比陌生。
一誦此經,如誦八萬四千十二圍陀藏經。
二誦,護法善神在其前。
又一誦,能除行人一切苦難。
二誦,除滅億劫生死重罪。
三誦,三昧現前,四誦,總持不忘;五誦,速成無上菩提...
獅駝似乎很喜歡這種誦經求佛的生活,但那些聲音卻不滿了。
去尋赤薇!莫浪費時間!
獅駝怕極了那些聲音。
他不得不離開蒲團,繼續尋找,終于在無盡佛聲的盡頭,尋到一位寶相莊嚴的菩薩。
不知為何,一見此菩薩,獅駝本能的胯下一痛,當中似有巨大因果...
等等,會不會這尊菩薩就是赤薇?難道我要找到,就是他?
“...有妖帝欲往逆塵西荒成圣,此無量非同小可,偏偏混鯤祖師之令不可違。青獅,你為我坐騎多年,所欠因果仍未結清,今當償還。”
青獅...是在喊我嗎?
不待獅駝想明白其中因果,無數聲音再度變得驚懼。
切掉畫面!似又觸犯了什么禁忌,不得不切。
于是獅駝的意識又回到了紫霧茫茫的世界,不再記得前事。
在無數聲音的催促下,他又一次去尋赤薇。
不知追尋了多久,獅駝忽然找到了一段和赤薇略有關系的輪回因果。獅駝兄,恕我無法接受混鯤圣宗的好意。逆空非我愿,悟空亦非我所求,只是世間理想,總會有萬千阻礙,須持斗戰之心方可一一擊破。西游非我本意,只是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舍妖求仙,學那紫薇仙皇自斬赤薇魔靈的。但我并不排斥仙靈路,至心向往之。古有仙祖,命若驕陽,照徹萬古長夜;我非驕陽,燈若 螢火,但也愿學仙祖,在黑暗里發一點光。此后如竟沒有燈火,我便做唯一的光,為不歸者照亮回家的路。
又是哪個謎語人在說話?等等,我為什么要說又...
為何此刻言語之中,給我一種大恐怖的感覺...
為何要與我稱兄道弟,我似乎...并不認識他!
住口!住口!我對天地隱秘不感興趣,不要告訴我!
但幸而,我終于找到了赤薇...
獅駝以為自己完成了無數聲音交給自己的任務。
卻不料又一次引發了無數聲音的恐懼。
切掉!這段不能播!
這獅子,怎得還和紫山斗海那位扯上因果了!怎得哪里有大恐怖,他就往哪里鉆!
播下一段!
下一段輪回記憶。“奉天承運無量,詔曰:罪修獅駝,屢教不改,兩度觸犯第十大罪貪取無量,按律當受雙重隕圣丹刑!又,與無量大妖稱兄道弟,觸犯第五大罪通妖 ,按律當受八十一難輪回刑。但念其出身圣宗,故網開一面,奪其靈智,廢其根骨,賜其劫血,永墮劫靈。”
我何時兩度觸犯此大罪了?
又何時通妖了?
記不清了,記不清了...
不待獅駝想明白,記憶畫面又被切了...
這段也不適合播!
“你戰功已足,今可脫離無量劫靈身,或是晉為太蒼劫靈,或是重封仙榜...”
這段可播,但無用...無數聲音遺憾道。
萬圣山上。
一段段輪回記憶在紫色光幕里播放著。
然而那些輪回片段,要么無用,要么就是違禁...敢情獅駝這小子,沾染的大因果還不少嘞!此事是巧合,還是...
無數次的播放后,諸圣終于又找到一條和赤薇沾邊的輪回記憶了。
正是此番塵定之案中,“赤薇”借張道之身祭出赤薇道法,將劫靈大軍化作血海的一幕。
“居然是完整的逆圣道法...”
諸圣皆是一驚,全套的逆圣道法,就連荒圣都未必有,此人莫非真是...又或者...
獅駝兄,看來你已經不記得了,我所犯下的,何止五罪。一罪仙逆,二罪求魔,三罪貪墮陰曹,四罪修執,五罪通妖...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浮生如夢,生死真假;寂滅如月,陰晴圓缺。萬物始于蒼茫,終于鴻蒙,生而為靈,死而為神...
諸圣一個激靈,立刻就把畫面切掉了。
播不得!
但有一件事,已經可以確定了。
這獅駝的身上,絕對有什么無上存在的暗中圖謀...此事絕非我等可擅自做主!
至于那疑似赤薇之人...即使不是赤薇,也有極大可能,是某個無上存在重要布局的一環!
此番塵定之案被翻,說不得又是第四步逆圣在暗中博弈...
當初北蠻無量劫一事,是諸逆共同定下的,那時選擇站隊還算容易。
但如今的翻案一事,諸逆卻似各有打算,各自盤算著什么,并沒有統一的意見...
如此卻是不好站隊、不好表態了...
不知為何,在親眼聽到“赤薇”所說的話語后,元始天尊感覺自己的半壁頭顱傳來隱隱痛楚,似有因果與“赤薇”此人有關。
實際上,早在趕來處理此案以前,元始天尊就已心血來潮,感覺到了一絲因果。
他特意前往道靈世界,請示道祖,得到的答案,卻是“此塵定案汝可自行做主”。
何謂自行做主?說好聽是有自主權,說不好聽就是因果自負...
祖師的態度很微妙,似乎十分忌憚此案,利益不足,因果太巨,不欲直接卷入...
起初元始天尊不明白其中緣由,如今卻隱隱猜出了一些。
此番塵定案或許真的牽扯了第四步因果,以祖師對塵劫的忌諱,是不會為了區區塵定之事擅結因果的。
如此一來,壓力就給到了元始天尊這邊。
因果自負的話,意味著一旦做錯選擇,這龐大的第四步因果可能就要落到自己頭上了。
圣人會養金仙門徒在必要之時擋劫,金仙也會養門徒為自己擋殺劫,可誰說圣人就不能為逆圣祖師擋劫呢...
元始天尊看了看其他三名荒圣,發覺三圣面上或多或少都有憂慮...看來大家的處境都差不多,逆圣一輩都不愿卷入此事,只能小一輩頂上了。
就連一開始興趣使然才來此地的拂塵尊,都變得神情凝重了。
不頂不行!不頂會惹自家逆圣不喜!
頂得太狠也不行!說不得卷入一場禍事,荒圣也要脫層皮的...
我等必須阻止此人為北蠻無量翻案,但卻不能用力過猛...
諸圣只簡短幾句交流,瞬間意見達成了一致,終于為此次北蠻翻案一事定下了大基調。
萬圣山上發生之事,寧凡自是一無所知。
他又非全知全能,自不知曉處理塵定案的列仙諸圣此時是何等心情。
他的本意也只是拉出赤薇這張大旗,來令真界逆圣忌憚一二,以免出現逆圣隔空跨域一掌將他滅殺的吐血劇情。
當北蠻無量劫的背后擁有大規模殺生性的逆圣撐腰時,任誰都得好好掂量一二,逆圣也要謹慎的,塵劫一開,那可不是說說而已。
當然,寧凡并不認為只憑一個赤薇名頭就能解決所有事情。赤薇的名號,只能保證北蠻國這局棋,對方會按規則流程和他下,然而想要下贏,卻是極難...在雙方達成默契、不首先使用逆圣的前提下,寧凡仍需要和無 數高高在上的圣人博弈,他的勝算并不大,甚至可以說微乎其微。
但若無赤薇名號,寧凡很可能連坐在棋桌的資格都沒有...所以才需要騙!
要讓對方相信我擁有大規模殺傷性逆圣,即使,我其實沒有...
寧凡對赤薇的觀感很好,畢竟學了對方的道法,內心也將之當成了半師對待。
但他并不認為自己真惹到逆圣時,赤薇一定就愿意相救,對方愿意讓他盜用名號,就已經是莫大的情分了。
寧凡深知自己沒有權利,強求赤薇和真界逆圣結仇、開塵劫,他也不打算如此。
拯救一場虛幻的北蠻無量劫,是他自己的執念。此事機會渺茫,毫無意義,但他還是決意去做;倘若最終失敗,也怪不得其他人,只怪自己實力不足。
圣子試煉若是死亡,只會死一縷心神。
但如今寧凡將事情鬧大了,若是戰死于北蠻無量劫,很可能不只是死一縷心神那么簡單,但他已經做好了覺悟,便不會有任何迷茫。
九日后。
新的無量刀兵出現了。
這一次來犯劫靈更多,足足有六十四名真血七星之上的劫靈,其余劫兵劫將則有二十萬之眾。且似乎是因為寧凡每每擊殺無量劫靈后,都會吞敵提升修為,此番來犯的劫靈,一個個身上都種下了道魂血鎖,即使戰死也不會再有一星半點劫念便宜寧凡 為如此數量的大軍盡數添加道魂血鎖,需要付出不菲的代價。
但為了防止寧凡靠著無量殺戮直接突破王血劫靈,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的!
無量劫毀滅一切的決心是認真的!
但寧凡守護北蠻國的決心,也是認真的!
“上回吞噬獅駝等劫靈后,我距離突破真血六星已然不遠,但若之后到來的劫靈都這般種下道魂血鎖,真正突破之日怕是遙遙無期了...”
好在寧凡早就猜到無量劫不會一直任人占便宜,故而雖有遺憾,卻也在預料之中。
雖有壞消息,卻也有好消息。
好消息是,上回自己曝光了“赤薇”身份后,果然造成了影響。
此番無量大軍來得更加兇猛了,但這兇猛沒有超出王血劫靈的級別。
無量劫是不允許圣人級別的存在公然干涉的,否則便是貪取無量之罪;當然,若對方不守規則,派一個圣人倒霉蛋前來,寧凡也是無話可說。
幸而對方所有行為仍在規則之內,顯然也是有所顧忌的...
寧凡明明不知萬圣山情況,亦沒有和萬圣山諸圣交談,但卻隱約讀懂了無量劫的態度。
對方打算在規則之內干掉鬧事者,如此一來,即使鬧事者背后真有第四步因果撐腰,最終也將無話可說。
隨著領頭的無量金鰲一聲怒吼,無數攻擊打向寧凡,卻又從寧凡的全世界路過。寧凡的身體在生滅之間轉換著,并在生境達到極致的瞬間,祭出了九十九條雨龍――掌位大成的雨意并不足以幻化如此數目的雨龍,但在太極生滅境下,他 的雨意暫時達到了道法源流的極致。
這一刻的寧凡,不是雨掌位大成,而是雨道源大成!
問就是開了!開了太極生滅境!
再進一步,便可觸及雨之道統!可惜,僅僅始境的太極生滅,無法將寧凡的外掛級別提升到道統大成的程度。
但這已經足夠恐怖了!
這九十九條雨龍,皆是比平時更加巨大、強壯的雨龍,隨便一條都堪比八星、九星的劫靈了!
對方有64只劫靈,寧凡卻有99條雨龍,只論高端戰力人數,竟反而是寧凡占優!
一場混戰頓時爆發,每時每刻都有劫靈、雨龍隕落。
卻有一只劫靈不懼雨龍,是那只無量金鰲,此鰲似乎同樣掌握了一絲水行道源的力量,即使是數只雨龍的聯手攻擊,竟都破不掉它的龜殼。
但當寧凡一指點在金鰲龜殼之上,此金鰲直接中了魅術,一身實力去了九成九,輕易就被斬殺掉了。
這卻是一只母鰲,難敵寧凡生境極致的魅術!
寧凡的劍沒有任何迷茫,將之一劍斬滅。因為他知道,此金鰲不是她。
沒有證據,也不需要證據。
如今的他,不會再認錯了。
他的眼,如今能夠看到她所經歷的一切,這是一雙不受心魔所擾的、生境下達到了天人極致的眼!
可以看清天的高不可攀!
可以看清海的深不可測!
可以看清自我的渺小卑微!
上山為仙,下山為人!
此刻的他道心,已然一步步走到了山下!
明明還沒有成帝,然而其心境,竟直接跨越了斬斷道山、登山山巔的仙帝一步,提前進入了下山圓滿之境。
這并非是太極生滅境帶來的影響,他只是在掃描心魔的同時,也掃盡了諸世輪回的所有迷茫。
旁人成圣,一定會受到道茫然的干擾,那是最艱難的道心大關,破開茫然,方得無缺心境。
寧凡則不必,他的道心,已無道茫然之難關,早已無缺!普通人修道,金丹時斬心魔,化神時斬凡塵,舍空時太上忘情,成帝時斬道山,而到成圣大關時,終于面對道茫然,卻又需要將往昔舍棄之物一一拾回,補 全圓滿無缺的心境。
此為朝花夕拾!若無法拾回過往,則無法達成無缺。
一個圓滿的輪回大圓,怎能出現舍棄和殘缺?
所以,紫斗仙皇才說修士心中需要掙扎,需要執念。
有人一世舍棄,一路輕松,但到最后一關道茫然時,卻會遭遇前所未有的瓶頸。
也有人一世掙扎,一路坎坷,但終于走到最后一關時,卻發現終點簡單的如同水到渠成。
從未舍棄,何須拾回!
一場殺戮,最終仍是寧凡得勝,但也有一些劫靈攻擊傷到了他,顯然無量劫知曉他有太極生滅之能,還是做出了一些針對手段。
殺戮劫靈大軍,并沒有再令寧凡的劫血修為提升,但殺陰陽、戰陰陽卻在無休止的征戰中,不斷提升著。
十二日后。
劫靈大軍再度來襲,為首者是一頭半步王血的無量山猿...
又十四日。
劫靈大軍中,出現了兩頭半步王血。
又十六日。
一名兇名赫赫的古之大帝出現在了劫靈大軍之中...
又十九日。
數名古之大帝同時圍攻寧凡...
又二十一日...
又二十四日...
無量劫籌備劫靈大軍,同樣需要時間,欲派出更強的陣容,便需要更多的時間準備。
對寧凡的針對,也是越來越明顯。
寧凡有針對女人的魅術,對方就更多的派出雄性劫靈。
寧凡有太極生滅,對方就祭出克制生滅之術。
寧凡擅用赤薇六道,對方就派出克盡花之大道的蟲族古帝。
寧凡法寶強大,對方就派出擅用落寶之術的古帝。
限于無量規則,對方能夠派出的陣容,始終沒有超出某個上限。
但在不斷地針對之中,寧凡還是偶有遇險,卻也在生死之間,加深著殺、戰二字的道悟。
無量劫的陣容是有上限值的,寧凡的實力卻在越變越強,不斷突破著自己的上限。
在無量刀兵沒有出現的時間里,寧凡除了養傷,便是借由南柯老仙的悟道茶果,連接悟道樹修行,主修殺、戰二道。
除了殺、戰二道,寧凡也會輔修些其他道則,用于補齊二十七陰陽的數目。
以寧凡如今道悟,又有諸多道茶道果供應,想要新修一種掌位小成道則,并不困難。
至于為什么不主修陰陽之氣來令太極生滅變得更強...
自然是意識界內僅有陰陽二氣的道界被寧凡炸掉了。冥冥之中,因果的回旋鏢打在了寧凡臉上,無法令太極生滅更進一步,將外掛變得更大了。這也讓寧凡連接意識界時有所收斂:沒有實力一舉毀掉所有意識界前,還是不要時不時炸個一兩間了,此事既不能解決南柯前輩的困擾,反而可能在某一日 給自己修道帶來不必要的困擾...等日后實力足夠時,再一鼓作氣毀去所有道界吧!
并不知道寧凡想法的南柯,還以為寧凡終于學乖了,不由得老懷欣慰。“是個好孩子,只是從前被韓元極給教歪了,本性卻是不壞的。我本以為他還會再炸道界,卻不料他會在意識界內乖乖修煉...哎,如果他能改掉殺魚奪寶的毛病,不把同一道界的所有魚兒全部吃光,那就更完美了...因他屢屢在意識界內生事,時光長河之上,已有悟道樹九貍魚的傳說產生,卻是平白無故,給那囂張的九貍一族增加了不少因果...只是,為何直到如今,此子都沒有和吾主留于意識界的逆界相遇...是因為他更改規則、在意識界內胡亂傳送,反而失去了傳承吾主 的機會嗎?又或是,時機未到,吾主仍在長寂滅之中...”
如此情形之下,北天的時間并沒有流逝太多,北蠻國的時間卻隨著寧凡的殺戮,匆匆流逝著。
百年后。
寧凡修足了二十七種陰陽,且所有陰陽至少達到掌位小成。
無量劫試圖針對寧凡,但寧凡以陰陽五劍配合一身手段,卻破盡了所有針對。
此時他的亂古殺伐之術開始顯露威能,將那些貪取無量的古之大帝殺得膽戰心驚,令沉寂已久的亂古之名,再度響徹時光長河。
三百年后。
戰陰陽、殺陰陽皆大成!
寧凡一身法力純度也早在三百年的殺伐中淬煉到了八劫仙帝的高度,用來突破萬古第六劫顯然綽綽有余。
五百年后。
寧凡憑借自己的殺陰陽道悟,對殺戮殿所傳承的北斗天書進行了增補。
北斗天書來歷極大,是北斗仙皇所創的氣運功法。初代殺帝自北斗仙皇手中習得此功,修習的卻并不完整,傳下的功法亦不完整。
但寧凡卻憑借自己的道悟,續寫著并不完整的道法。于是,殺戮殿的逆轉北斗之術,在寧凡手中得到了進化,原本只能奪人氣運修至仙運七彩,如今卻能吞噬族運無上限提升氣運了――其中自然借鑒了九貍族 王弓術的不少妙理,對于寧凡的提問,黑魔自是知無不言。
個人一世修行,最多能修至仙運九彩的氣運,然而圣人不止一世輪回,諸輪回氣運疊加,往往能有數百數千彩氣運,更往往有龐大族運加護。
族運則是宗族之氣運,可影響一族之延續,也可按照宗族定下的比例分配給同宗族之人。
寧凡曾從道鯉一族手中搶得一千五百彩族運,如今這些族運,開始轉化成寧凡自身的氣運。
以前寧凡還會顧忌暴露族運惹來殺機,可現在他都在和群圣諸逆、宿命輪回為敵了,已經沒有什么好害怕了!
且功德傘是圣人之術,可用來對抗無量劫――無量劫并非只有刀兵劫,后續還有諸多手段,自有功德傘發揮作用之時,是需要加強一波的。此傘歸根究底,是一種兼具氣運、功德雙重加護的大傘,自身功德越多,氣運越強,此傘便能發揮更強威能。同樣一把傘,以不同級別的氣運使用,所能發 揮的防御力也是截然不同的。
而在強行吞噬道鯉族1500彩族運后,寧凡的個人氣運達到了43彩。限于寧凡對于氣運一道的領悟還不足,他所續寫的北斗天書,對于吞噬族運的轉化效率并不高。完整的北斗天書,其實也有吞噬族運的手段,但那等手段北斗仙皇從未傳授他人,可以用接近三比一的比例,將族運轉化為個人氣運。寧凡自己領悟的族運轉化率卻連三十比一都不到,饒是如此,此事一旦傳出,也足以震驚三界了――逆圣們想要毀去的北斗氣運術,居然重現于世,雖然效 率低下,到底也復原出了一些,豈能不忌憚此事。
而在族運轉化為個人氣運后,道鯉一族是徹底無法奪回這些族運了...
且在吞噬1500彩族運后,寧凡總結出了不少經驗,對續寫的北斗天書做了一些修改,想來日后再吞噬旁人族運時,轉化率會提升不少。
千年過去了。
北蠻無量劫的刀兵之劫,終于到了尾聲。
根據寧凡所看到了未來,十日后,無量劫會展開最后一次刀兵之劫。
倘若這最終的刀兵劫還是殺不死寧凡,無量劫會進入第二階段,降下輪回八十一難滅殺寧凡。
“只差最后一戰,便可結束這場千年殺戮了么...”
寧凡行走在北蠻國的街道上,欣賞著熱鬧的市集,內心一陣安寧。
整整千年,寧凡都在對抗刀兵劫,至于北蠻國的幸存者,則在這千年間重建著昔日北蠻國。
這本不合常理:被無量劫攻擊了一千年的廢墟,需要重新建國,并恢復了一些往日的繁榮和安寧。
時隔千年,很多人已經從無量劫的傷痛中走了出來,更有一些新生兒誕生在了這個國度,對身處無量劫的事實一無所知。
南柯老仙的陣法,將陣內陣外隔絕成了兩個世界,陣中之新一代蠻人,根本不知陣法外用著何等可怕的敵人。
小蠻同樣不懂得這些。
自她蘇醒,至今已有八年,她被寧凡保護的很好,保護得連身處于無量劫的事實都不知曉...
身為樊蠻老祖,身為北蠻國的攝政蠻神,寧凡只需一個命令,就能讓整個北蠻國再無人提及無量劫三字。
因為寧凡知道,有朝一日紅靈一定會蘇醒。
那時,她所身處的世界,會是一處遠離無量劫的世外桃源。
小蠻便是蘇醒后的北蠻神紅靈!只是蘇醒后,她的記憶出了些變故,不再記得自己蠻神的身份,反而多出了一些其他的東西,身體也縮小成了八歲女童。
為了隱藏小蠻的蠻神身份,白靈這才為她取了新的名字,小蠻。
小蠻,小蠻...
當這個女娃娃朝寧凡跑來時,寧凡一陣恍惚,又想起了某個紅絲刁蠻的少女。
宿命竟連此時的小蠻二字,都能算到么...
但那又如何,即使無人可以打破宿命,但從沒人規定,世人不可以挑戰宿命。
這是一場必敗之戰,但世間因果沒有一個,是能令我妥協的理由。
寧凡道心一片平靜,眼中道法星辰的光芒,都在此時化作寵溺,望向長街另一端,歡快跑向自己的女娃娃。
“張道叔叔!你回來啦!小蠻等你好久了!”
女娃娃歡快地撲進寧凡懷中,而后變把戲般,從荷包里取出一朵壓扁了梅花。“叔叔,這花送你!是小蠻親手摘的呢!”小蠻獻寶一般,將壓扁的梅花插到寧凡的鬢角,那里如今多出了許多斑白,并非是因骨齡導致,而是在這千年血戰 之中,寧凡數次險些隕落,命燈損傷嚴重,且又在之后為何徹底喚醒北蠻神時,再一次獻祭命燈,這才有了一些白發...
“哦?家里的梅花已經開了么...”寧凡想把頭上的梅花取下,大男人家戴個花算什么,但...看著小蠻期待的目光,終是不忍,最終將梅花留在了頭上。
見此一幕,小蠻面上直夸寧凡叔叔“戴上花就是整條街最帥的仔”“即使長了些白發但臉夠帥所以還是最帥的老頭”云云。
心里卻在仰天大笑。
“周明啊周明,你終于還是落在我北小蠻的手上了!你以為你化名張道我就不認得你小子了嗎!”
“雖然只是在夢里欺負你,但你大魔頭戴個花的樣子真的好好笑啊!”
“要不是沒有錄影玉簡,我一定把你的樣子錄下來,以報當年你錄我之仇!”
是了。
北蠻神陷入沉睡,而后終于蘇醒。
蘇醒后,她不單單是被巧合般擁有了小蠻這個名字,她根本連芯都換成了北小蠻!
北小蠻只當自己做了一場很長的夢,并不時在夢里捉弄寧凡。
卻不知,所謂的夢,有時并不僅僅是夢那么簡單...
“叔叔叔叔,你收了小蠻的梅花,等小蠻長大后你便要嫁給小蠻哦!拉勾勾!”
更多的因果氣息撲面而來,最終卻只化作寧凡的寵溺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