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風雷山,掌運仙宮。
風雷山之上,掌運大帝開始掐指卜算,但見指影翻飛,轉瞬便掐了數百次卜訣。
究竟是何方神圣在強吞周天氣運?他想要算出真相,可最終卻是以失敗告終。
算不出!
眼見卜訣無效,掌運大帝的面色更難看了。他修的卜術十分神妙,一旦修成,便可算無遺策,運籌于天;可一旦出現一次失誤,則前功盡棄,蒼天不與,卜道大損。
自當年在寧凡身上漏算了第一次,他的卜道修為便有了一道裂痕,而后,他的卜算開始頻頻出錯。
若非卜算出錯,其徒司命怎么可能殞命于蠻荒!
若非卜算出錯,他派去圖謀陰墨老祖的第二元神樊莫空,又怎會被人所滅!
一步錯,步步錯!
出錯的次數越多,其卜道修為的裂痕便也越大,也就更容易算錯了!
于是,他算錯了七代殺帝隕落的時間!
他漏算了亂古大帝居然還能活著走出神墓,幸而茍延殘喘的亂古大帝壽命有限!
他沒有算到血神更烏的死亡,更漏算了牛滿山的重出江湖!
而這一次,他本以為自己百年之內必定可以修成道統,偏又出現了一大變數,削弱了幻夢界的周天氣運,使得他百年修成道統一事,成了空談!
他想要算出其中因果,卻苦于卜道大損,無能為力。
“卜術既然無用,老夫便以水鏡之術窺一窺究竟!”
掌運大帝屈指向前一點,身前頓時出現了一面青色水鏡。
他將手掌探入水鏡之中,從中一撈,似握住了整個天地的因果脈絡。
霎時間,整個風雷山上七彩霧氣滾滾而生,如浪潮翻滾,使得所有門徒弟子皆被驚動。
“是水鏡之術!師尊又在撈他人因果了,只不知,這一回師尊要撈的人是誰。”
“不可能!師尊的水鏡之術居然失敗了!莫非這一次的對頭極其厲害?”
在無數門徒弟子驚聲之中,掌運大帝的臉徹底黑成了鍋底。
他的水鏡之術失敗了,還是沒能查出是誰在吞周天氣運!
想當初,寧凡修為尚低時,曾被掌運大帝水鏡之術跨域攻擊。可如今,寧凡一身法力已經堪比準圣渾厚,其身上的因果,又豈是掌運大帝可以握動!
“連水鏡之水也無用么,看來對方最少也是一名準圣了,既如此…只能以因果棋盤算一算你的身份了!因果獸何在,速速現身聽令!”
掌運仙帝散了水鏡術,抬手向天一指,霎時間,風雷交織的天空中,現出一個千丈之巨的黑白棋盤。
那棋盤上,共有白子三十六枚,黑子六枚,每一枚棋子中,都有一道雙目猩紅的棋魂深藏其中,怨氣沖霄,皆是被掌運仙帝算計而亡的天地大能!
那因果棋盤之上,更匍匐了一只似獅似犬、通體白毛的異獸,此獸身上散著大道神輝,熠熠奪目,獸瞳猩紅,靈智不高,不通人言。
正是曾被寧凡嚇破膽的那只因果獸。
“因果獸,速速變作因果念珠,助老夫推算此間因果!”掌運大帝不容拒絕道。
“嗷嗚…”因果獸不情不愿地應了一聲,正打算敷衍敷衍掌運,替他感知一下對方因果,陡然間,因果獸面色劇變,有了恐懼,所有感知一觸即回!
因果獸發出驚恐的吼聲,逃也似的鉆回了因果棋盤之內,匍匐于棋盤世界,雙爪抱頭,瑟瑟發抖,那模樣,像極了凡間受到驚嚇的獅子狗。
“因果獸居然又在害怕,敵人究竟是誰!莫非和上回殺司命的是同一人…莫非,又是禍斗在與我為難…”掌運面色一變,沉吟不語。
倘若敵人真是禍斗,他就需要好好冷靜一下了,畢竟此刻還不是滅禍族、吞禍斗的最佳時機…
可憐那南天禍族的族長禍斗,還不知道他又替寧凡背了一次鍋…
“哼!既是禍斗在吞氣運,我便也不計較此事了。待我滅禍族,吞禍斗,此間失去的周天氣運,自會重新回到我手中。唯一麻煩的是,在此之前想要仗此周天氣運修得道統,已經沒有可能了。說起來,我布置在北天的吃人葫蘆,似乎已經臨近收獲了,若能借由此葫蘆,吞一口石兵八陣中的永恒,想必也能令我修為暴漲的…吃人葫蘆啊吃人葫蘆,你可不要讓老夫失望啊…”
一想到再過不久就能竊得永恒,以掌運大帝的心境,都不由得喜形于色了,無法修成道統的郁氣,也全都一掃而空。
北天,遺世宮,石室山。
天地間的因果感知一觸即逝,但寧凡還是敏銳感知到,剛剛有什么人試圖感知他的因果。
這種因果感知的手法十分眼熟,和從前掌運仙帝對他使用的感知秘法如出一撤。
“是掌運么…這老賊倒是神通了得,我才剛開始凝聚功德傘,他便有所感應么。可惜你,阻我不得!”
思及掌運,寧凡目光一寒,心湖之中有了波瀾;這波瀾一起,原本稍稍凝出形態的功德傘頓時有了不穩的征兆。
見狀,寧凡不得不收束心神,專心凝聚功德傘。
斗天玉傘是功德傘的傘軀,隨著寧凡朝斗天玉傘注入自己的七彩氣運,此傘漸漸有了七彩光芒環繞。
那七彩,是寧凡的氣運色,七彩之中,更有一絲第八彩的雛形,當真算得上氣運不俗了。
滾滾福氣涌入傘中,使得傘上的福澤金光越來越濃。
周天氣運也受到功德傘的吞噬,朝著功德傘瘋狂涌入,使得寧凡的氣運出現了暴漲的趨勢,原本只有個苗頭的第八彩氣運,光芒竟越來越盛,似乎有了真正凝成的趨勢!
“想不到這功德傘,還能助我提升氣運等級!”寧凡大感意外,此事在蟻主記憶里可沒有提到。
蟻主嗤笑道,“其他修煉者哪有你氣運低!自是享受不到你的‘好處’的!”
好處二字,蟻主說的陰陽怪氣,顯然在她看來,寧凡連帶著氣運提升,并非占了便宜,而是吃了大虧。
理論上,擁有七彩氣運便可著手修煉功德傘;可現實中,很少有人會選擇在七彩氣運時修煉此術,原因有二。
其一,氣運低者,往往修為也低,七彩氣運是那些人?基本都是仙帝,區區仙帝也想修功德傘?這些人可能連功德傘的修煉法門都看不懂,更無足夠的法力淬煉傘軀,又談何修煉?
寧凡則不存在這些問題。他有天人悟性,領悟功德傘的凝傘法門輕而易舉;他又有足夠渾厚的法力,故而才能在仙運七彩時辦到此事。
其二,氣運低者,修出的功德傘往往弱小不堪,要知道功德傘也有很多種類,便是同種類功德傘也有強弱之分。
功德傘是圣人手段,身為圣人手段,自有其傲氣。
倘若持傘者氣運過低,則功德傘便會無法與其主契合,不得不將凝傘時吸收到的周天氣運分出一部分,強行反饋給宿主,以提高宿主的氣運等級。
此舉看似提高了宿主的氣運等級,卻會導致功德傘吸收到的周天氣運大大減少。
世間功德傘,只有在最初修成時,才有一次吸收周天氣運的機會。凝傘時吸收的天運是何數量、品質,直接決定著此傘煉成之后是何威能。
幻夢界的天運品質本就不高,并非最佳的凝傘之地;如此情況下,功德傘居然還分出大部分天運,供給寧凡提升氣運,以如此方式修成的功德傘,威力怎么可能高?在蟻主看來,縱然寧凡修成了功德傘,恐怕也是世間最弱之傘,隨便哪個真界老怪的功德傘都能吊打寧凡。
寧凡倒霉,蟻主就開心,此刻因為心情愉悅,竟是哼起了真界小調。
“原來如此,功德傘將天運分給了我,故而待它修成之后,威能會大大削弱么…”
寧凡皺了皺眉,不過轉而又松開了。
罷了,罷了!
就算他修出的真是世間最弱功德傘,到底也算圣人手段,足以橫掃末法時代的準圣了。
雖說功德傘的威能會大減,但他也從中得了好處,使得氣運暴漲。氣運一漲,日后可以遇到更加機緣、造化,誰能斷言此舉鐵定吃虧?
寧凡收束心神,繼續煉傘,一道道指訣朝著石室山上空的八彩巨傘打去,使得傘上光芒越來越盛。
這八彩傘是斗天玉傘與氣運傘的融合體,其中更吸收了福澤真君五世福氣,傘上前七彩早已凝實,第八彩也在一點點歸于凝實。
吞,吞,吞!
周天氣運被強行吞入功德傘,短短百息而已,北天的周天氣運竟被吞掉了五分之一!
四天氣運好似水面般持平,此刻一界氣運降低,就好似好端端的海面,陡然出現一個巨大空洞,空洞以外的水流,自然會朝著空洞處涌入。
于是乎,其他三天的氣運開始朝著北天涌入,使得北天氣運略有恢復,卻也使得其他三天周天氣運大減。
隨著一道璀璨光芒沖天而起,寧凡的氣運等級徹底突破至第八彩,單論氣運,已超出了向暝子一級的一階準圣,可與二階準圣持平!
且,仙運八彩并不是寧凡的終點,寧凡的氣運仍在提升,竟是打算一股氣沖擊至仙運九彩之境!
仙運九彩,可比大修!若以仙王之身擁有如此氣運,寧凡日后的生活,怕是真要好運連連了。
但,沒有人看得到他沖擊氣運九彩的一幕,只因石室山周遭天地,皆被他封鎖,外面的神念進不來,里面的聲勢出不去。
沒人知道,此刻寧凡身上,究竟發生著何等質變!
便是石室山外的仙帝大能,也感知不到石室山中的動靜。
除非是準圣一級的大能,且還距離石室山很近,否則誰都不知道此刻寧凡在石室山內做什么。
那么問題來了,遺世宮里,有準圣么?
沒有…
遺世宮本身是沒有準圣的,只有三名仙帝坐鎮。按理說,北天既然有避天棺這種東西,遺世宮傳承下來一兩個準圣老不死,并不奇怪,至于仙帝,少說也該有一二十人躲在避天棺內茍延殘喘才對。
可古怪的是,遺世宮從古至今,沒有任何仙帝、準圣依靠避天棺存活下來,所有仙帝、準圣都會在仙壽無多之時神秘消失。普通人自是不知其中緣由,也只有那些深知石兵八陣利害的人,了解其中內幕,因而對遺世宮更加忌憚,不敢招惹。
這就尷尬了。
寧凡在遺世宮內沖擊仙運第九彩,如此驚世之舉,遺世宮方面竟對此事一無所知!
倒是有一個外來準圣,因為恰好呆在遺世宮內混吃混喝,隱約感知到了石室山里的動靜。不過由于寧凡隔絕天地的手法十分神妙,用上了勢字秘,故而他對于石室山的感知并不清晰,只能模糊感知些許氣息。
遺世宮西宮島,顛倒泉內。
二階準圣修為的魚主藏身于顛倒泉的水底洞府,正優哉游哉地喝著酒。
這水底洞府不是他的家,而是女妖酒小酒的家。
他喝的也不是自己的酒,而是酒小酒親手釀制的神仙酒。平日里,這些神仙酒被酒小酒看得極嚴,幸而最近這段時間,酒小酒一直“外出”未歸,無人看守酒窖。于是魚主整日偷喝著美酒,每天都喝得酩酊大醉,樂不思蜀,巴不得酒小酒晚點回來。
“嘿嘿,等酒丫頭回來,一看神仙酒少了八百壇,多半又要氣得拔我胡子了…”
“說起來,酒丫頭近來也不知跑去了哪里,老夫種在她身上的保護印記,竟半點感知不到她的存在。呵呵,應該是跑去哪處與世隔絕的上古遺跡了吧?總不至于被什么老怪物抓去的。北天的仙帝、準圣誰人不知,我與這毛丫頭情同爺孫,誰會閑來無事動我孫女,與我為難…”
“不想了,繼續喝!仙皇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咕嘟,咕嘟,咕嘟!快哉此酒!酒丫頭當真是一億年一遇的釀酒奇才!老夫不過提了幾句家鄉之酒的釀制之法,她竟真的能憑只言片語,模仿出濠梁酒七七八八的味道!哎,一喝此酒,又有些想家了,此酒雖好,卻不可多飲,飲極必傷,使人腸斷…”
魚主停杯而嘆,正嘆息時,忽然神色微動,感覺到了石室山的變化。
“嗯?是他?區區仙王,竟突破了仙運第八彩!”
寧凡擊殺福澤真君時,他并沒有多么震驚,因為此事換成是他,同樣有不小的把握辦到。
可當感應到寧凡突破仙運第八彩,魚主頓時有些不淡定了。
仙運八彩豈是那么容易修成的!要知道當年他為了修成仙運第八彩,足足閉關了三千萬年,那是何其漫長的三千萬年啊,足不出戶,呆在洞府,除了苦修氣運什么事也不干,只專注于這一件事。
何其枯燥!
可輪到寧凡身上,此事怎么就變得如此輕易了呢!
“這小子究竟在石室山內做什么!他的氣運為何漲得這么快!更古怪的是,周天氣運竟在減少…莫非這小子竟懂得什么手段,可吞天運化人運?”
“等等!他的氣運又變了!第八彩之外,又露了第九彩的苗頭。”
“他的氣運居然還在漲!”
“八彩二分!”
“八彩五分!”
“八彩七分!”
“八彩九分!”
“九彩!”
“他竟以仙王修為突破了第九彩!末法時代怎會誕生如此人雄!”
由于過于震驚,魚主連偷酒一事都忘得一干二凈,只專注于感知石室山的風吹草動。
可不知為何,隨著寧凡氣運突破第九彩,石室山內竟陡然生出一股浩大力量,使得魚主的感知再無法滲透石室山半分!
“此子究竟在石室山做什么,我的酒劍之念竟無法進入此山半步…”
魚主只感覺內心深處似有一萬只水蟲在爬,在撓。
他太好奇了!
他太想知道石室山中發生的一切了!
多年生死鍛煉出的本能告訴他,石室山中,必有天大機緣,倘若能夠一觀究竟,將有無上好處!
“不管了!縱然此子不想讓我觀看,我也偏要看一眼!天地酒氣,皆入我念,化我酒劍,給我…破!”
隨著魚主一聲令下,其無形神念化作一把酒之大劍,猛地劈開了石室山一絲縫隙,進入了石室山半步。
雖只進入半步,魚主總算是看清了石室山內發生的一切。
此刻寧凡端坐于石室山中,以一身法力錘煉、鍛造著一把九彩巨傘。
那巨傘之上,有無數福氣、天運光芒四射。
魚主雖然認不出那是什么傘,卻也隱約感知得到此傘的可怕。
此傘雖然還未修成,可一旦修成,必有無上偉力!
豈料,魚主這一偷看,沒有觸怒寧凡,卻觸怒了那把功德傘。
功德傘很生氣!
她此刻正在凝聚成形的緊要關頭,不想任何人打擾,偏偏,魚主這等不知死活的小輩,居然想要偷看她。
轟隆隆!
滾滾功德之力陡然從傘中傳出,朝著魚主偷看此地的神念撞去。
魚主的神念極其強大,但卻還是被功德之力一撞而傷。
一聲悶哼,魚主咳出了一口鮮血,識海有了輕傷,為了窺探石室山,他幾乎使用了全部神念力量,一旦神念受損,必會傷及識海,性質十分嚴重。
“這…這是第三步的力量,不是輪回之力,這是何物!”魚主只認得輪回之力,卻不認得功德之力,蓋因末法時代罕有功德留存。
轟隆隆!
功德之力第二次朝魚主神念撞了過去,魚主想要從石室山抽回神念,駭然發現無法辦到。
這是他全部的神念力量啊!
倘若再被功德之力撞中,則這些神念極有可能全部毀滅,屆時識海就不是輕傷了,而是重創!
這讓魚主追悔莫及!早知偷看一眼石室山會付出如此慘重代價,打死他都不偷看這一眼!
“道友速速退去,莫再窺伺此地,下一回,寧某未必還能救你!”忽然有人出手,幫助魚主抽回了全部神念,逃離了石室山。
出手的居然是寧凡!
他倒不是出于善心才救魚主的,而是不想魚主的神念繼續干擾功德傘的煉制。
此刻功德傘的煉制已經到了最關鍵的一步,稍有差池便是毀天滅地的反噬,寧凡哪敢留魚主神念在此,更不敢放任功德傘繼續失控,攻擊他人。
別說此刻有魚主干擾了,之前沒有魚主干擾,他都因為煉傘手法出了些許錯誤,慘遭功德傘反噬。
縱然神靈之軀強大無匹,寧凡還是受了些傷勢,此刻為了趕緊把魚主的神念扔出去,讓功德傘恢復正常,寧凡也顧不得壓制傷勢了,強行將魚主神念扔出去的同時,一口血箭也噴了出來。
看起來十分嚇人!
但其實寧凡并沒有受多少傷,誰叫他氣血龐大呢,九牛失了一毛,痛么?當然不痛。
可魚主不知道啊!
魚主哪知道寧凡只是受了皮毛傷!
魚主哪知道寧凡是在趕他走,而不是在救他!
魚主震撼了,他修道一生,當真沒有見過寧凡這般高尚之人!
他窺伺寧凡修煉在先,錯誤在他,可結果,卻得到了寧凡相救,才免于識海重創的結果。(白癡啊,人家是嫌用傘撞你神念浪費功德之力,才手動趕你走的)
明明將神念逃了回來,魚主卻沒有任何劫后余生的喜悅,反而變得茫然無措。
身為二階準圣,他的道心本該堅如鐵石,此刻卻因寧凡的行為,有了震撼,有了愧疚!
要有怎樣寬廣的胸襟,才能做到以德報怨?
魚主自問做不到,他只會以直報怨,以德報德。倘若別人偷看他修煉秘術,他就算不殺了對方,也會小懲大誡,好給對方一個教訓。
退一萬步講,他便是不教訓對方,也不可能像寧凡這樣以德報怨的。(白癡啊,人家只是忙著煉傘,沒工夫收拾你,不然肯定會小懲大誡的)
“我本不信紅塵世界會有什么大德之輩,但或許…此子真的異于常人吧…”魚主感慨道。
“還好我出手及時,把此人神念趕了出去,功德傘的情緒已經恢復正常了…”寧凡微微松了口氣。
被人強行窺伺修煉,寧凡自是十分不悅,可誰叫他此刻忙著凝聚功德傘呢,自是沒有功夫理會魚主。
功德傘的修煉已經到了最關鍵的一步,此時的功德傘,已經自帶少量的功德之力了。
可惜的是,這等微末數量的功德之力,遠遠不足以令功德傘徹底成形。所以,寧凡需要借取蟻主的功德之力,來成就自身之傘。
被封印于寧凡識海的蟻主,只是一縷圣人殘魂,由于封印的特殊性,更是無法發揮任何修為。
但這并不妨礙蟻主殘魂與其功德傘之間,仍舊存在一絲聯系。
“現在,本宮念一句口訣,你跟著念一句。”蟻主。
“嗯。”寧凡。
“西北海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
“西北海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
寧凡跟著蟻主,吟誦著不知名的口訣,一誦便是八百句。
這口訣蘊含了某種神通,當寧凡誦完所有口訣,眼前的石室山風景頓時有了改變。
天地開始改換!
眼前的風景不再是石室山景致,竟變作了洪荒山海!
寧凡立在海上,在他的后方,是漂浮于西北海外的不周山。
在他的前方,有一個綽約女子踏海而來,撐著一把功德傘。
那個撐傘女子,赫然竟是蟻主!
“原來如此,我所看到的洪荒山海都是幻影么…”寧凡環顧四周,看著不周山的山海幻影,不知為何竟有了一種故地重游之感。
“不錯,你所看到的都是口訣衍生的幻影,包括我在內都是假的,唯有我手中功德傘,是真的…現在,我把此傘上的部分功德之力,借給你…你可千萬要修出功德傘!否則本宮虧損功德力不說,你也落不到任何好處的。”蟻主不情不愿道。
而后,又不情不愿地將手中傘,遞給寧凡。
寧凡從蟻主手中接過功德傘,這不是他的功德傘,而是蟻主之物。傘上殘存的功德之力并不多,甚至此傘之上還有不少破損之處,看那傷痕,依稀是被妖鶴抓出來的…
“原來如此,你這功德傘曾被全知前輩所傷。你急于助我凝聚功德傘,便是想從我手中獲得更多功德之力的回報,以修復此傘。”寧凡道。
“不錯,若非有利可圖,本宮憑什么幫你的忙!本宮又不欠你什么!”蟻主嬌哼道。
“是啊,此刻的你,不欠此刻的我,你我的因果,也不在這片不周山海…這里是我的她的因果,不是你的…”
寧凡撐著傘,驀然回頭,去看身后的不周山幻影。
看的也不是山,而是想看看未來的自己,會以何種面目出現在這片山海的真實位置。
何謂未來?何謂過去?
也沒有未來,也沒有過去。
找到了零,才有未來的可能,才有通往一的路。
現在的我,找到零了么…
寧凡自言自語著,沒人能聽懂他在說些什么,就連蟻主都是一臉懵逼,覺得寧凡是在發神經,說胡話。
沒人懂。
寧凡也不需要人懂。
一拂袖,不周山海的幻影通通消失,連同一臉懵逼的蟻主幻影同樣消失。
寧凡的眼前,仍舊是石室山的風景。
在石室山上空,漂浮著他那尚未凝聚完成的功德傘。
在他手中,握著的是蟻主借給他的傘。
寧凡手腕一抖,蟻主的功德傘忽得消失,化作一道流光,飛入他的傘中。
霎時間,石室山中雷火大作,雷火之中,寧凡的功德傘一點點凝實,其上的第三步氣息越來越濃烈!
但就在臨近凝聚成功的瞬間,天空中陡然降臨一道天之意志,似想阻撓功德傘的凝聚!
蒼天不與!
天道視寧凡為敵,怎么可能允許寧凡秉持天之功德,奉天持傘,超凡入圣!
那天之意志好似一道驚雷劈在功德傘之上,但聽喀喀聲響傳出,功德傘裂出了無數裂痕,隨時都要崩潰一般。
功敗垂成!
“失敗了!居然失敗了!定是本宮功德傘上的剩余功德之力太少,不足以抵擋你身上的罪業,故而才會惹來天怒,招致失敗!”寧凡識海中,蟻主心痛如絞。不痛不行啊,她是真的心疼自家傘上為數不多的功德之力,現在好了,功德之力借給了寧凡,寧凡卻凝傘失敗,她是真要虧得血本無歸了!
“功德之力不足是么…我倒是記得,你那開天玉冊上,還有不少剩余功德值,可否一用!”寧凡凝重道。
“不行的,你不是圣人,沒有辦法將功德值直接轉化為功德之力使用,因為你的肉身承受不住功德加身…”蟻主悲痛道,她已經開始接受血本不虧的事實了。
“不試試看,怎么知道行或不行!”
寧凡一拍儲物袋,固執地取出蟻主的開天玉冊,其上尚有五千八百點功德值。
他舉目望天,與天直視,絲毫不懼天之意志!
蘊含天之意志的掌位天圖,他也吃過!
若這石室山范圍的天之意志就此罷手,他便也不做計較。
但若這天仍舊百般阻撓,則他便是再吞食一回天地,又有何妨!
便在寧凡抗衡天之意志的重要關頭,雨師駕著四大一小五只雨龍,載著他邀來的三山五岳道友,兵臨石室山!
“寧凡小兒!速速交出斗天玉傘!否則這石室山便是你歸墟之地,教你道滅于此!”
石室山外,驚聲四起!
誰都沒有料到,就在寧凡擊殺福澤真君不久,又有準圣人物來到,要與寧凡為難了。
且來者竟然不止一名準圣!水宗的陣仗,簡直太嚇人了!這是真的打算弒殺寧凡這位“遠古大修”嗎!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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