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秦牧睡的迷迷糊糊,就覺得一個柔軟的身子躺在了他的身邊,劉丹幽幽的香氣就撲鼻而來。秦牧嘟囔了幾句,熟悉了劉丹身上的氣味,讓他潛意識的把大手放在了劉丹的堅挺之上。
劉丹貼著秦牧的耳朵小聲說道:“讓你抱著睡,可別胡鬧,對面就是九珠呢。”
秦牧今天也累得乏了,加上喝了酒,就把劉丹摟得更緊了一些,也沒有去折騰劉丹。
第二天一大早,彭楠就把那本子給了秦牧,也不知道劉丹是怎么跟她說的。后來秦牧才知道,為了這個本子,劉丹把歌舞廳的股份送出去百分之五十,當真是哭笑不得,但是也更加憐惜劉丹。
秦牧鄭重的把本子放在自己的公文包里面,對彭楠說了幾句放心的話,便直接去了公安局。
鐵豹的底細,劉大有經過半天的追溯根源,基本上已經摸得差不多了,等到秦牧來到,便開門見山的說道:“秦老弟啊,事情不好辦呢。那家伙不但在咱們西平縣有投資,在別的縣也有點產業,就怕咱們動他,就會有人會向上面保他。”
這個鐵豹的面子不小啊。秦牧笑了笑說道:“不如咱們先看看這個東西?”說完,就把那個本子拿了出來。
劉大有一見,眼睛一亮,等翻閱了里面的內容之后,不由怒氣勃發,拍著桌子叫道:“太張狂了,他肆無忌憚了。”
秦牧搖搖頭,這個本子里面雖然記載的不是那么明白,但是稍微是官場上的人物都能看明白,譬如其中一行就寫著“招商局,鑼,5000個。”
秦牧看著本子,腦子開始急速轉動起來,計劃著如何將這個本子的能量用到最大。劉大有在屋子里面不停的晃蕩著,心思不定。
這個本子里面,記載的人物涵蓋了三個縣,甚至市里的某些人物也在里面,只要將政府的人員表排出來,能有不少人可以對號入座。兩個人考慮的,不是這個本子能不能拿下鐵豹的問題,而是怎么樣才能不把這個蓋子全揭起來。
官場蓋子,不是全部揭開就打掉的,那會觸犯很多人的利益,導致政局不穩。蓋子要揭的好,揭得秒,那才是藝術。
“就憑這個本子拿人,有點說不過去啊。”劉大有發出一聲嘆息。
秦牧眼前一亮,笑道:“咱們雖然沒有直接證據拿人,但是并不代表別人不能。”
劉大有愣了一下,馬上明白了秦牧的意思,不禁愁眉展開,笑了起來。
過了幾天,紀委書記孔建國的家門被不知名人士塞入了一個檢舉包,里面詳述了鐵豹和縣招商局局長羅萬友相互勾結,行賄受賄,不計較老百姓的得失,毀壞農田的事情。國家環境法頒布連一年都沒有,各地方政府還在研究政策里面的詳細實施方案和需要注意的地方,西平縣就冒出這么一個典型案例,讓孔建國大驚失色。
看著檢舉材料里面的證據,作為老紀檢的孔建國不敢疏忽,通知縣委書記季秋之后,兩人迅速向清水市遞交了詳細的報告。因鐵豹事件橫跨了一市三縣,影響相當的惡劣,所以市紀委充分調動起來,開始了緊張忙碌的調查談話。
三個縣的官場都受到不同程度的震動,以西平縣為巨。其中,西平縣招商局長羅萬友是實打實的落馬,連工商局長、土地局局長也分別處以級大過處分,被放到了一個閑職上。人員變幻,最終最受益的卻是張翠,因能力出眾,加之又是一個女同志,符合國家“大力提拔優秀女干部”的方針,竟然直上工商局局長。劉大有和張翠的行政一別調為相同,讓劉大有沒事就沖著秦牧訴苦,說從此以后家里就沒有男權了,還不整天被老婆欺負死。
但是秦牧知道,本子上記載的某些人還是被保護了的,這個蓋子僅僅揭開了一小部分,那些人也是后面勢力不大或者被放棄拿出來堵槍眼的。
其中市里就沒有發什么什么變動,三縣里面至少躍馬鄉的電池廠老板侯萬林也沒有動。侯萬林的老爹和西山村胡老四是有不小交情的,他沒有被動估計也有西平縣自己的考慮。
鐵豹是栽進去了,他的罪過太大,捅出來的事已經不是捂蓋子就能夠遮擋的了,市里面直接將鐵豹拘了起來,根據秦牧的判斷,沒有個十年二十年是出不來的。
秦牧給劉丹過了消息,也沒有講明白,就是告訴劉丹,跟彭楠安心做好歌舞廳,鐵豹那事已經解決了,三鋼也因為是鐵豹的心腹手下,也因數起傷人罪,直接在病床上就被帶了進去,所以以后彭楠就不要有什么顧慮了。
彭楠交出本子的時候還戰戰兢兢,生怕秦牧為了自己的官途把她給折騰進去。心驚肉跳的好幾天,也看不見秦牧的影子,突然就被告知,她擔心的一切已經煙消云散了,讓彭楠有些不敢相信。結果回到歌舞廳之后,不少服務員都議論這件事情,當時就激動的跑到自己屋子里面大哭特哭了一場,這才容光煥發的開始了工作。
劉大有和張翠好幾次邀請秦牧去縣城聚聚,秦牧都以工作忙而婉拒了,并有些隱晦的告訴劉大有,現在劉大有身上有重要的任務,與自己接觸太過于頻繁不好,畢竟自己曾經是河子鎮的村干部,和羅萬友有些接觸。
劉大有和張翠恍然大悟,暗嘆秦牧心思慎密,連這點不引人注意的避嫌都考慮到了。張翠在家里倒是抖了起來,一個勁的夸自己眼光好,認人準,整的劉大有心里聽憋悶。
在整個事件當中,招商局長的位置是西平縣最引人注目的。沒出一年,這個位置上落馬了兩名局長,人們紛紛猜測,如果侯九州不是被秦牧搞了那一下,這次落馬的究竟會不會是侯九州。當然,這話沒有人說出來,只是在心里面胡亂的猜測。
侯九州這幾天的臉色很陰,來到西平縣之后,本來打算在招商局長這個位置上干出點業績,然后再以這種功績重新調回市里,達到曲線升職的目的,誰想到剛來就被秦牧弄了個下馬威,進入常委后剛建立起來一點勢力,盟友羅萬友又被雙規,加上被家里的老人因“識人不明”被教訓了好幾次,那心里才是真的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如今,擺在縣委書記季秋面前的是一個很難的選擇題。招商局長這位置很讓人眼紅,但是也很燒屁股,無論提拔誰,都是等于放在火上面烤,各方的眼神都死死的盯著。兩次局長,都是季秋拍的板,如果再放一個自己人上去,季秋自己都吃不住是否能保證那人不出簍子。
“很頭疼啊。”季秋坐在辦公室里,無奈的拍了拍后腦勺。把白光亮的人馬放在招商局長的位置,季秋又有些不甘心,雖然經過上一次談話,季秋和白光亮之間的巨大裂痕雖然稍稍的彌補一些,但是政治上的風向誰也拿捏不準,季秋不想再把白光亮扶植起來。
最終,躍馬鄉鄉長金小亮被提升為招商局局長,躍馬鄉鄉長由另外一個鎮的副黨委書記接任。
金小亮的上臺很微妙。誰都知道,金小亮是親白光亮的,但是有時候對白光亮又不是那么過于逢迎,態度模棱兩可,極度曖昧。將一個雙方都吃不透的人放在這個位置上,出了問題,也不用季秋一人來承擔,白光亮也是有一定責任的。
金小亮根本沒有想到自己能夠越級提拔成招商局局長,雖然他知道這是一顆定時炸彈,但是巨大的誘惑又讓他沒有拒絕這個職務。
白光亮倒是在金小亮上任的時候小心的囑咐,一定要注意經濟問題和作風問題,金小亮也答應了。
縣政局開始慢慢的穩定下來的時候,時間又過去了兩個月,距離秦牧計算的時間越來越近了。看看日歷,秦牧嘆息一聲,還有幾個月就過年了,自己那一劫,終究是逃不過。
跟翁文華通過幾次電話,電話里面基本都是翁文華一邊厲聲指揮屬下工作,一邊詢問秦牧對蘇聯解體的推斷到底正確不正確。秦牧就自己苦笑,他這只小蝴蝶隨便翻動的翅膀,誰也不知道究竟會帶來什么樣的變化。
建軍節已經過去,8月20號,秦牧得到通知,要他22號去縣里開會,市里面的領導要來視察,專門點了西平縣廟鎮鎮長秦牧的名字。
秦牧聽到這個消息,心里就很奇怪,自己一個鎮長的名字,怎么會傳到了市里面。隨后他給白光亮打了個電話才知道,下來的這位領導是新提的市委副書記,按照權利來說應該屬于五把手。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念頭剛剛在秦牧的心頭閃過,白光亮的語氣就變得有些沉重起來,警告道:“小秦啊,這個會,你要小心,那個副書記姓侯,是個改革派,你明白嗎?”
姓侯?跟侯九州是什么關系?這次的視察究竟是怎么個來路?
秦牧心里開始琢磨,聽白光亮的語氣,這侯副書記還真的有點來者不善啊。
“叮鈴鈴。”就在秦牧沉思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秦牧拿起電話說道:“喂,你好,廟鎮鎮長辦公室。”
似曾相識的女聲響了起來,聲音中帶著壓抑的怒氣:“秦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