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陽仙子認出其中一個人影氣息,臉色微變,駕艦就回,她可沒有準備這樣快一個人就直面葉青:“撤,等他離開了再來…”
左右的兩支艦隊連忙跟上,默不作聲,誰沒覺得整支艦隊望風而逃丟臉,面對曾擊殺炎宵天仙并再一次算計千機天仙強敵,暫時躲一下沒有丟臉,總之,誰都有持久戰的準備,直到母域第三次時空門援兵…
青氣離地沖入云層,是東邊天空露出魚肚白,陽光已照射到這云層,白云拂蕩,衣帶當風,三個女子在晨光中顯得飄渺仙氣,格外美麗。
立在尊首的那一個少女素袍荊簪,淡青面紗看不清容顏,只有額頭鳳紋在晨曦中微亮,在她身后一對年紀相差較大但面容甚為相似姐妹,約十二三歲的蘿莉目光很是好奇打量下方幽暗中那支逃離的艦隊。
她回首對身后唯一的男仙說:“之前分身撞見就是這支艦隊,葉君認得么?”
“嗯,剛剛看見了老朋友。”
葉青對瓊陽仙子跑得這樣快有些好笑,又有些自得,曾幾何時,自己也有了這樣大的威嚴。
收回對那支艦隊的觀察,見青鸞仙子手指一點,長風托著眾人升在天穹上。
周圍云層急速下拋,高速沖波將云霧拉出金色折光,腳下的海岸線不斷蔓延微縮,一面蔥蘢大地不斷變小,一面廣闊灰白冰海正沿著洋流染上赤紅…這顏色在冬日蒼白的初陽下如此刺眼,葉青都不由瞇了瞇眼睛:“外域的革命火焰,怎這么巧就爆發了?”
“不巧,敵人在推動,先鋒都已經蔓延到洋流最西端的九州大陸了。”
青鸞仙子神情平靜,目光不僅沒有擔憂,甚至有些興味地望著暗紅的洋流:“好好看著它們,注意航線、沿岸港口、城市。”
“暗面交流已成定局,整個外域世界的暗流涌入,變成革命,其力量之大,你應能想象。”
“諸侯據點的單純防御楸抗不住,土德的防守大局不可久了…對于人,一個新習慣的養成必伴隨舊習慣淡化,于世界,新天命確立必伴隨的舊天命的式微…看著這一場浩劫,你就知道,天命在青。”
“您都沒跟我說過這個…”
葉青目光微訝,在前一刻,他都還只以為這次僅僅‘古戰場接駁暗面龍氣提案’的內部會議,但青鸞仙子…不,是她背后帝君,都已在做以青之天命取代黃之天命的準備了!
這豈不是要召開萬仙大會?
“好消息知道晚一些何妨?”青鸞仙子瞥了他一眼,往后還有更好消息,她是懶得講了:“別看我,看各地境況,這也是接下來所有與會仙人都要認真看…”
葉青的興奮冷靜下來,此時升到幾乎天穹之下最高的位置了,陽光已照過了炎宵大陸一線,東邊是白天,西邊是黑夜,以地仙銳目放眼可見整片世界鬼潮兵線上無數場景閃動而過,無一不帶著血色,除青鸞仙子外的男女三個地仙都漸漸沉默了,明白她剛才那句‘所有與會仙人都要認真看’的意思——博弈還在后面。
晴日·黃脈天界。
一座座宮殿漂浮在云端,高度、距離、方位皆不一,以流水、清風交織作橋,連接著一方又一方的天界,不單單是這輪值守中宮的黃脈,也連接著四脈天界,乃至于道門天界。
中陽天仙分身離開自己中陽天界,踏步于此處,幾息間就一種凝實的厚重感攫住了身體,一下落在最核心天界云臺玉階上,腳踏實地感覺與高空上的感覺形成奇異的落差。
周圍有很多和他腳下一樣的方正云臺,有點是王朝祭祀的地壇模樣,星羅棋布在渺渺云霄,數目有幾十座,此時都正涌出一些個地仙,都匆忙趕向主殿,云臺到主殿之間的道路兩邊都是繁花錦繡、樹木蔥蘢、流水潺潺…
中陽天仙留意到那些地仙多數是土德、火德,而神色匆匆,心中微微一,看起來徹夜未眠的不僅僅自家黃脈,還有赤脈。
“九州大陸防御…黑水洋七大陸已占其二,青脈、白脈各得了好處,第三個總該爭一爭了…”
冬日清晨初生的陽光在云海下穿透上來,將廣袤的天界染得嫣紅,而又微帶一絲初陽紫氣,這一縷縷紫氣萬道霞墜,聚于一座猶為高壯的宮殿上,匾額上書‘紫宮’二字——據聞就是因此初紫麗景而得名,太陽最先照耀到的地點。
又以紫為貴,而成整個世界的中樞。
此刻萬仙大會正在里面召開,他估摸所有天仙中,自己因連夜布置防御的原因是來得最晚。
但剛進來,突有一座云臺上青光閃過,顯出青鸞仙子、葉青、大司命、少司命的身影。
四人也都有些訝異看向他。
見鬼…
中陽天仙板起臉,對青鸞仙子勉強點首致意,而對跟著她同時進來的幾個地仙視而不見,在他們面前越過去,昂首入殿。
少司命不忿地皺了皺鼻子,這老家伙還是和以前一樣。
“咦…剛才那個是少司命?她不是一直在暗面么?”
中陽天仙沉思著,終沒有太在意,這種地仙在青脈珍稀才一百五十個,在本脈是海了去。
此時議論聲迎面,他從容坐到自己位置上,看了看大殿,這時高臺上青紫之光已亮起了,風掠過,天音作響,這是帝君和道君的特權——每當它們出現,天地有感,大殿有感,自動歡迎。
“自己若是有有這一天…”中陽天仙稍有點苦澀,天仙和帝君道君只差一步,但是這步是這樣艱難。
這甚至和道行關系,只和世界本源有關,就在這時,一個提案就擊破了他的淡定和聯想,只見著青德天仙之一,東余道人上前,對著高臺略行禮,用沉靜從容的聲音說著:“我提議,改天命為青…”
紫宮主殿,還在議論千機大陸后主帥權的神識一靜,所有地仙都僵硬脖子,轉向上言。
只聽得東余道人闡述:“養劍池天牽制住了敵域七殺大陣,敵域發動陰面革命,目前已有擴散,亦將牽制住了本域人道。”
“原本陰靈畏陽,除了荒郊和村野妨礙生產,對城池、地脈集中點處影響微薄,單純牽制作用堅守不難,天命自在土德防守大局。”
“而今,革命之火遍地點燃,且洋流成敵人反攻渠道,外域黑冰順著海水和各大陸相撞、化凍、消融,陰靈十倍攀升,引發侵襲,相信已給各地防御造成了很大困擾。”
就有著一個黃德天仙冷然說著:“僅僅是些許困擾罷了,尚可堅持,何必危言聳聽?若不防守,還能放棄人道根基不成?”
“糞土糊墻,治標不治本。”東余道人平靜說著,不給對手反駁機會,提出:“我有治本之策,便暗面青制截斷外域冰川,源上堵截…”
赤帝微微皺眉,革命的行家不看好,就有一個赤德天仙出列:“青制已獨享暗面久矣,大陸遷移也已施行,能堵截住冰口早就堵截住了,現在說這個豈不胡鬧?”
這兩位反應強烈,中陽天仙當即出列:“陽面改天命為青,茲事體大,中宮輪值變遷容易動搖青穹周天大陣…”
“你們青脈在暗面已經獨享大半,還敢伸手陽面?”墟離天仙嗤笑說著。
殿內的地仙雖只旁聽,但暗神識議論,除了青脈、黑脈外都覺得青德這次太激進了,白脈地仙也感覺滋味不對,但仔細一瞅自家天仙都眼觀鼻、鼻觀心,不由就納悶起來…這都伸手到陽面來了,帝君還不說話?
五脈的利益博弈均勢,黃帝、赤帝都等著白帝方面的人出言反對,卻久等不至,只見白光中道人一聲不言,頓時黃帝、赤帝心中都沉一下…情況不對!
面對千夫所指,東余道人聲音不改:“誰說…我提案改整個陽面天命?”
中陽天仙皺眉:你要的暗面天命,不是都已給了青脈和黑脈么?難道你現在想獨吞?”
這話順手就挑撥了一下黑脈與青脈,以此來讓白脈認清青脈的真面目,堪稱無恥,黑帝眼皮動了動,沒有反應。
白帝照樣沉默。
“我請改三千古戰場的陽面天命,歸屬暗面。”東余道人揭開謎底,或說試探后退讓一步。
這算什么?局部天命更改,試探滲透陽面?
三千古戰場是神道所宗,一向是陽面附庸,比例雖不大,但跡象不對。
黃帝和赤帝臉色都變得稍陰沉,情形很明顯,這兩位和已私下交流過了,全場的氣氛就有些凝固起來,周圍地仙面面相覷,暗想不至于當場翻臉?試圖在天仙臉上找到異樣線索,卻無一所得。
“此有何好處?”
赤帝出言詢問,既青脈退一步,自己也可算是緩和一下劍拔弩張的場面,火德在古戰場的利益不多,但要問清楚,先講道理,講不通再看情況。
啪——
殿門推動響聲與氣流,眾仙回首望去,晨曦光暈渲染著門口幾個仙人,最前面青衣少女進來,與上首的交換目光,接過話頭對眾仙:“此與漢王提出關于古戰場接駁暗面龍氣的提案有關…”
許多人目光落在她身后的葉青身上,議論紛紛又看向她,聽她繼續說這套暗面立體防御,最后說著:“三千古戰場歸屬暗面,就等于是在地下形成一套小天羅地網,組成星辰大陣,不敢說完全堵住冰川,亦是必勝過單純地上防守。”
中陽天仙臉色沉黑,這豈不是說他昨晚忙著布防都是無用,一時冷笑:“這或太過夸張?”
“不信?諸位可以下去考察。”青鸞仙子嘴角勾起一絲微笑,篤定語氣說。
眾仙相視一眼,望向高臺上的帝君,黃帝和赤帝不動聲色,但目光微轉間神識交錯頷首,三個帝君也吩咐了自己手下,就有數個天仙分身下去,遁光消失在云海中,這是去地面、暗面考察。
青脈既提出議案必有相應的準備,而黃脈在地上防守也必有相應,無非看彼此的成效。
只是,面對的主動,幾人心里蒙上一層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