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大司命笑著,葉青主帥玉璽,交予魏宇。
“轟”一震,氣運轉移,魏宇漲了一小格,在魏宇舉起戰戟,剛要說話之際,恰值四方云層涌來合攏,天地一下昏黑,冰寒的氣息陡在云底出現。
這一下,大雪漫天!
千萬里靈氣震蕩蜂涌,殺伐金氣,一種更明晰的戰爭本源氣息,也在高漲…
眾人見得都是大驚失色,搞不清楚這肅殺雪降,究竟意外巧合,還是必然。
“天人感應…不,是天地感應…”
葉青神情微變之余,明悟到這并非魏宇本身引起,而是最近在地脈深處白脈增長的暗面力量一次性變現抽回到陽面,整一個白脈終回到了他們期待已久的戰爭!
天地大運,本源遷移,曾在暗面白脈魏帝國的醒目進步,或在地上也終要呈現它的復蘇…而這,才是青脈、黑脈與白脈的交易,對此前白脈支持下土青制統合的回報!
“天降大雪…”
魏宇虎目圓睜,縱聲高喝:“冬者,西者,肅寒者,征伐者,皆白脈金氣最健旺之時,天意襄助,此戰必勝!”
“此戰必勝——”
“必勝——”
草原諸侯帶頭呼喊著,仿佛帶著一股冰原而來的寒流,而后是眾諸侯高喝,全場氣氛高漲,幾個仙王推脫主帥的疑慮,隨這一下新帥就位而清掃一空,將人間力量的目光再度聚焦集中到下一座大陸…雷宵大陸!
葉青望著,暗忖自己是小覷了白脈,畢竟白帝是鼎盛時與黃帝并列,曾經差點沖擊道君位格成功的人物:“三十萬年和平,三十萬年磨一劍,今天白脈也是有備而來的啊!”
但仔細一想,葉青又發現幕后的那只無形之手,本脈拉攏了白脈過來,無疑是帝君的布局又一次贏在戰前!
接下來,青脈負責后勤策源,黑脈負責暗面反攻,白脈負責陽面攻勢,而看似不情不愿的赤脈、黃脈其實也在無形之間被調動起來,ˊ執行了中土大后方守備,這樣因形就勢牽動起了五脈參與,或接下來和同樣有備而來的外域,還真有一拼?
沒打過前,誰都不知道,葉青不敢妄下結論,只能行使自己的后勤,盡量配合,再順便賺點軍火錢…只是順便,順便。
功賞大會散場,天使都沒直接離開,而是退場去了各家仙王所在,說些私話。
黃脈的天使去找了蔡安譽和其他土德仙侯,赤脈的天使去找了景莊和火德仙侯…
什么?
凡人諸侯?
堂堂地仙可是忙得很,沒空和凡人諸侯說話,只有第一波積極參與的少數諸侯,這部分仙侯預備役才被暗中傳喚參與宴席,當只是參與旁聽,想要話語權還是等成仙再說吧!
而青脈的天使,大司命這一次卻特殊,行程最繁忙。
她先去了魏宇駐地,代為白脈高層方面交代一些事情,當然,魏宇自是也有渠道和白脈高層直接溝通確證,所以這種代為交代是象征意義上,對外而一次公開表態…表明此番地面戰場雖以白脈仙王為主帥,但在天庭高層的合作中,卻是以青脈為主導!
只要兩脈合作能產生良好利益,肯定會繼續靠攏,而反之的話,太真道門拉攏一次失敗,雖折了這代最優秀弟子魏玉清,未必不會繼續第二次、第三次…
面見了魏宇后,大司命又去見了黑脈此次與會代表的湛海王,又說了些話,表示一下黑帝歸來后兩脈友誼不但沒有消失,反更深化了,至于是不是真的這樣誰都不關心,在這種外交場合,官方表態就是這樣。
最后她才過來見葉青,當然這點葉青是清楚,因是自己人,才最后一個見,這時都已經傍晚了。
現在的關系,自不需要官面客套。
葉青沒有在什么正式場合迎接,而選在一處風景宜人的小花園里設了小宴,曹白靜幾個夫人作陪,與大司命說話。楸/p
寒冬臘月,但城里已各種貼符、春聯、燈籠,布置得喜氣洋洋,諸侯們的遠道而來赴會,少不了順便大宗貨物交易,更是增進市面上的繁榮,人們熱情喧囂都仿佛沖淡了嚴寒氣氛,夜幕降臨后的煙花爆竹沖天而起,更是將人氣點燃到鼎沸!
大司命今天興致很高,不時看向半空中的絢麗五彩煙火,捻手償了漢風的幾十種精致糕點,對于葉青的敬酒也來者不拒,白凈的臉頰上漸漸霞染的熏紅。
兩人談了些后續戰策細節,自是習慣說些閑話,葉青有些好笑:“殿下你看他們,一個個要把我葉青拉下馬來,又不情愿自己上,如果不是魏兄頂上,這豈不是鬧劇收場?”
“你嘆息什么,沒有給人挖坑所以就遺憾了?”
大司命目光似笑非笑打量葉青,搖首:“難怪我近來聽聞,葉君你現在有了一個美譽——坑王!”
“坑王?這個新封號不錯,來自對手的痛恨,有比這更好夸贊么?”
葉青神情一本正經,若有所思道:“不過,誰喊出來的這個,我想認識一下這位知己,請務必告訴我。”
“然后你準備揍死他?不用了,這位知己你認識,是喬山王…”
大司命失笑,轉說起最近黃脈的官司鬧劇:“他可是裝著受害者,說自己重傷摔在冰川底下,不幸遭遇瓊陽仙子的趁人之危攻擊,本體直接隕落,一股暗火差點連他三個分身都給燒死,幸有一個分身正在中陽天仙那里告狀,給中陽發現出手救了一條小命,此舉必非巧合,而是我和葉君你明知敵人藏在下面,欲圖借刀殺人云云,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把罪責往我和葉君兩人身上推,是不是很可笑?”
“喬山王本體隕落了!”
葉青也是微微詫異,心忖:瓊陽仙子真是送了一次好助攻!
“我最近太忙還沒關注過這事,但天地良心,當時根本沒想過借刀殺人…嗯,等等!什么樣暗ο?”
“如跗骨之疽…咦?”
大司命說著也回醒,想起了半月前在妹妹遺境中所見的百年暗火,印象一瞬就對上了,沉吟:“你懷疑不是瓊陽仙子,而是紅云亞圣?可是根據黃脈透露喬山王隕落的最后信息圖景,拿到青鸞仙子那面舉證質問,據說圖景中女仙確實是瓊陽仙子…難道中陽天仙隱瞞了什么?”
“肯定是隱瞞了關鍵信息,或此女身上有她母圣賜予的亞圣寶物,我這要是懵懂不知撞上去…中陽天仙是很想要我死啊!”葉青瞇起眼睛,他最拿手就是用信息不對稱來挖坑,豈不會放著敵人也這樣對自己?
一切信息空白的地方,都往嚴重的想,有備無患是他奉行的原則:“可惜虛空萬里之外發生的事情,是跳出本世界,在黃脈算計外,咱們剛好見過了這暗火…青鸞仙子也見過,她對事情怎么說?”
“她…”
大司命回想一下,恍明白了那時青鸞仙子奇怪反應:“她說這官司先拖著,咱們不用管,這一波攻勢青脈爭取的是后勤,葉君你好好待在炎宵大陸,這里與暗面超級下土勾連相通,主場范圍誰也奈何不了你,別去參和雷宵大陸戰事就是。”
見她目光殷切關心,葉青想了想,覺得這樣等于是高層承擔了后續進攻壓力,將自己雪藏了起來,點首:“好!”
“以后總有用到你的時候,其實漢國眼下四五千萬的總人口還不多,經不起數萬十萬的犧牲…做后勤的話,反而最能發揮所長。”
大司命以她一貫的循循善誘語氣,柔緩安慰道:“至于宣揚你那一位知己喬山王,既是老熟人,你也不用專門去認識——黃脈內部競爭激烈,不待見無能之輩…伯巖王、遠廣王,喬山王,這是第三個了吧?若不是要繼續鼓動別的地仙來對付你,中陽天仙恨不得一腳踹死這些只會壞事的下屬,總之等于是放逐了。”
“這就是走夜路不看仔細腳下,沒有遵循土德腳踏實地的種田傳統,想要撈一把快錢的后果啊…”
葉青自不會認為是自己的錯,而很是為對方道路上的錯誤選擇和意外結局遺憾,面上宛然嘆息:“可惜了難得知己,祝他一路走好。”
大司命白了葉青一眼,不想搭理他,舉起酒杯慢慢喝著,去與曹白靜說話。
臨到要走,葉青相送時,這女仙定住腳步,酒意染紅的臉頰在煙花爆竹的火光中分外明媚嬌艷,許久她輕輕說著:“又一年了,我恍惚還記得這一百年怎么過來,簡直夢一樣,如果不是葉君…嗯,小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多謝你。”
“這是我應做的。”
葉青點首,有些奇怪她突這樣見外的道謝,思索了一下,問:“前次和你們說過的建議,上面允準了么?”
“看!”
大司命雙手一合,再一開,亮出了一支看上去像是根鑰匙的特殊符封,晶瑩剔透中蘊含著難以捉摸的時空:“帝君和九位天仙聯手的作品,到目前為止我都只能見過這一件。”
“時空門的關門鑰匙?”
葉青沉吟問,對這結果沒覺得奇怪,此事未免天機泄露,肯定是本脈天仙才知道,而在地仙一層,也只有已知情的大司命、少司命姐妹最合適了。
“對,鑰匙只有這一根,是在我和妹妹手中輪流掌握,就看輪到誰值守內門…哦,對了!”
一朵青色的煙花在夜空中綻開,‘嘭’的聲音如雷,大司命深深看了葉青一眼,目光意味深長:“以后很長一段時間,就是我和妹妹輪值戍守時空通道兩端,并負責隕石運輸往來,所以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不好的事情,要我們姐妹代隱瞞,可要記得賄賂我們。”
葉青聽得心中一跳,暗想她難道知道什么了?
等等,如果真知道就不會是這種語氣,多半是姐妹本命道侶默契,做姐姐的猜出些,判斷事情源頭在自己身上,所以來特意說一聲,這么溫言款款,以盡力冰釋可能的危機隱患?
簡直和她妹妹少司命一樣玲瓏心竅,當年少司命為了免去芊芊和她本體青鸞仙子的可能危及隱患,不也是要自己以信風立誓“絕不主動圖謀傷害芊芊的本體”?
這種信風誓約,視實力的不對稱,冥冥中就會產生作用影響,別說自己對青鸞仙子并無心思,就算有也會逐漸消弭。
“并無不好的事情。”葉青面不改色,用她曾說過的話來回答:“身正道直,前輩您教過我,不曾或忘。”
“我相信你。”
大司命微微笑,踏步消失在林中,一下一下的絲履踏雪聲清脆,帶著明澈、純凈、空靈而又高遠的意蘊,身姿逐漸隱入漫天飛雪,朦朧中給人一種空桑樹苗條招展的纖柔美麗。
葉青看她走的是東面海岸線方向,驀想起她剛才所說‘小妹的事情就是她的事情’,想起了虛空億萬里深處失重狀態相接的空桑樹、明桑樹,也就是說這一位前輩終于找回自己本命道侶,攜手重新踏上她們的追夢之旅,或許多年后,青脈又會多出兩位蒙著青色面紗的天仙,那時姿容就不復見于凡間了。
“祝前輩一路順風——”他在茫茫雪地中,手搭喇叭喊著。
遠遠的,只見女仙擺擺手,輕笑隱隱,腳印消失于雪上,凌冽的西北風中,一道青星順風飛往大陸東南部沿海的那處冰川天坑,消失于暗面,去往她要去的地方,而大雪漫天,消去了一切痕跡。
大雪漫漫,時光不停,突然之間,葉青有種難以描述的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