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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章 大司命的惆悵(上...

  夏去秋來,風雨褪去,云天高遠,接著,秋天又過去了,天氣漸漸帶上了涼意,時光流逝。[www.mian花tang.cc超多好]

  十月中旬時,比云更高的高空,在一處仙天內。

  這同是初秋,河道水漲,兩岸平原種滿了翠綠的闊葉桑樹,大概是氣候溫暖,在這時節枝上還長滿桑葚——許多小核果粒團聚而成一種紫紅色鮮果,酸甜可口,人和鳥都喜歡吃。

  只是到處靜悄悄,只有深草里蟲聲卿卿,鳥雀三五,出入桑林其間,襯得此間一片清雅。

  有只金色鸞鳥銜著桑葚落向一處宮殿,腳下系著一枚青符,為它主人帶來了期待已久的信息。

  “終于到了”

宮殿中,石床上入定的大司命元神清澈,一道道靈氣涌入,不斷吐吶,感受到了冥冥之中的一絲天機,手掌伸開,一點青符流星一樣墜落,無聲無息的落入掌上  收到葉青要出發去東州的傳符,大司命立刻自閉關中睜開眼睛,清醒過來,入目是面前對面空空的一個玉床。

  她看著,恍惚些,捏著小小的紫紅色桑葚吐了口氣,站起身。

  殿內青光大亮,水波流動她的體表,留有一個少女盤坐,原地一動未動,衣著端莊雅致,帶地仙的強大氣息,深不可測。

  桑葚果實在少女的手中消失,代替站起來是一個新的少女,赤著身子,雪白修長的兩腿還在盤坐少女體內,旋即拔出…當沒有留下煞風景的血窟窿,仿佛站起來的只是個幻影。

  去殿側的衣柜前,有著燈火照亮,使她不著寸縷的胴體有點晶瑩可口的感覺,同初芽一樣潔白細嫩,不含雜質,面容清麗,和本體并不怎么樣像,眸子黑幽,完美得不似真人。

  但腳步落在地上有輕聲,確實是個活體,只是氣息弱上了許多,只有一絲仙靈之氣存在。

  仙家分身的玄秘,就仿佛微觀尺度細胞裂變在廣域尺度顯現,超乎想象,給人難以言述的沖擊感。

  但對地仙和她的分身來說,一切早已尋常了。

  這片宮殿群占地廣闊,房間寬敞,衣柜里空間很大,只掛了一半衣裳,一面是琳瑯滿目,一面是空落落。

  沉默著更衣出去,在這間主殿里,她從不允許任何道人進入,任何事情都是自己親力親為,而這樣的生活已過去…一百年了吧?

  修行無甲子,一夢越明年。

  她在殿中不覺時間流逝,等出了師尊東荒道人的這處仙天范圍,感覺天氣有些涼意,自己分身穿得衣裳輕薄了些,才恍然發覺冬天伊始…在正午陽光角度來看節氣,距離上次見面,還只三個月時間。

  “真快,原本以為三四個月是安慰說法…以為得要等到開春。”大司命有些感慨欣喜。

她已有一百年沒有關注具體人事了,但認識葉青以來,對方屢屢刷新她的觀感…不盡是好的觀感,被襲胸兩次有些厭惡,后來明白是無心之失,再往后漸漸深入了解,發現讓人驚嘆的潛力  有同道不解她為何關注一個小輩,笑著打趣,她沒有解釋過。

  “無關風月,只是這人讓我感覺到…自己還是有些情緒,不是麻木,這世界還有許多讓人驚奇的事,布衣潛龍這種都能讓我撞見,還有什么不可能呢?帝君說的對,永遠不要放棄希望…無論它看起來多不可能。”

  這樣想著,大司命的心情愉快了許多,她放縱自己舒展身體,以很不雅觀的姿勢背倒下云端,望著云氣在頂上迅速遠離,風聲呼嘯充溢在耳。

  這一刻,倩影墜落凡間,亦或是大地迎接歸來。

  在高空上可以看到一片蔚藍,毫無纖塵,但轉身俯視下面大地,則相反。

  青色星光自由墜落的半途,大司命伸手探入虛空,通過天羅驗證了仙靈身份,獲取天庭的一份軍事情報,順路看著。

  那后輩的事情…去東州的事,讓她沉寂已久的心一點點活了起來,仿佛回到了當年剛成仙不久時,迫切希望知道任何新的消息。

  以青穹和大地為視覺背景,一串串字符流光在眼前飛速滑過,映在她清澈的眸子上,神識飛快讀取著信息。

  在這三個月時光,外域地面攻勢停頓了段時間,這應是本域世界反擊擾亂了外域節奏,使得對面需要緊急應對這種反擊,而失去了支援的仙艦在各州、各國的上亂竄,引得一片紛紛擾擾,亂如絮麻。

  助剿敵艦的借口下,很多諸侯伸手到鄰居家里,或讓鄰居伸進手來,摩擦走火的沖突事件時有發生,但都克制在一定范圍內。

  少部諸侯收獲豐富,決定擴展自己的視野,遠交近攻。

  多數諸侯進展不大,難免生出危機感,決定聯弱自保。

  于是大大小小的諸侯和藩主之間,外交人員的互派往來更密集,圍繞戰略方向進行拉攏和孤立,約縱連橫的劇本一幕幕重復上演…

這大致瀏覽一遍,沒有那個后輩的消息,大司命閉上眼睛,就勾起一弧笑意:“狡猾的家伙…于的不錯  這時已到應州地界上方高空,今年冬天來得早些,因天晴一覽無余,視線越過北邙山,已可以望見遙遠草原上一些雪山冰蓋的擴張。

  而再往下墜了一段時間,就可以感應到下面地網、龍氣、洞天,青脈氣息,在整片北地方圓獨樹一幟。

  “龍氣越來越生機勃勃了,改制終完全穩定下來了。”

  “狡猾又明智的家伙”

  漢侯府此時沒有消息傳出,說明清晰的判斷了局面,專門蟄伏鞏固著。

  這同時說明葉青去東州的準備踏實充足,大司命心中還是很滿意,于是細致的再看下去。

  對各州私自行事,有些土德州侯都這樣于,蔡朝大是惱怒,對于秩序制定者來說,這種破壞秩序框架的亂行,正常來說就是鐵拳鎮壓,讓那些反骨仔早日投胎重新學做人。

  但天命已改了,因鼓勵各地種子、又不許直接內戰,事態對蔡朝來說,越來越向著失控深淵滑落。

  朝廷軍力對一般體量州侯足夠,特別是有著控制千京河流域進行順江直下的輻射優勢,也就是在應湘碰了個軟釘子,但在別處,上上下下基本還是自信。

  在靈清江流域,情況就復雜化了,朝廷軍事投放力度弱了一層,和楚國的滲透對抗并不順利,越往南方越是火德的傳統勢力區,尤其楚國的強勢存在對周邊地區影響很大。

  大司命是做過一方國主的女人,很清楚影響力有正面負面之分,在人道的政治中更是如此。

  負面的話,魏國實力相比楚國更強大,按說早滲透到北地的方方面面,但草原跟中原有著生存爭奪的矛盾——就算魏世宗入主草原帶過去先進生產力,征服無數異族蠻人,開啟對北漠的千年擴張,讓草原漸漸變得文明起來,卻扭轉不了游牧經濟模式。

歷代魏王最多標榜王室的衣冠正統,強推中土語言文化,維持著和中原的歸屬聯系,在生存上依舊是爭殺,每年各中小部落和各臨邊郡縣都相互派兵打草谷——這草谷,自是農人、牧民這些底層的散戶  所以魏國影響雖大,更多是負面,恐懼、仇恨、妖魔化,其中既有血仇,也有蔡朝宣傳放大,或這也合草原上各部族心意——威武一點,方便他們入秋南下搶劫。

  正面就是楚國,跟中原同樣是農耕模式,沒有游牧式入侵的矛盾,反吸引南方的失地流民去十萬大山開拓,這就使得影響趨于正面,靈清江中下游地區的普通民眾對楚國抱有好感,在世家程度上聯姻往來非常多,甚至各州高層也對楚國遭受的不公正待遇表示同情,暗通款曲。

  這一來有利益共識,蔡朝的宣傳就不管用了。

  土德作上一輪的勝利者雖有滲透壓制,但這有利也有弊,天子“受天下福德,也受天下不祥”,蔡朝統治三百年來已有了不少積弊,很多火德傳統州都有革命之志,暗里積攢著火星,隨著楚國這一下提出,都爆發出來,大批火德諸侯與楚國結盟,將蔡朝在靈清江流域的統治網絡戳得漏洞百出。

  看到這里,大司命已忍不住笑起來:“于得不錯…”

  這已是她第二次評價,雖是赤脈的手筆,但她知道這意味著——那個后輩已度過了最危險期。

  情報上顯示,這讓蔡朝的整個南方軍團都陷入危險,直到朝廷援軍抵達,誅殺了一些嘩變的當地軍官,才穩定了局勢,但此舉引發南方籍貫將士不滿,進一步浪費了蔡朝的能量。

  等到楚國出兵幫助剿滅靈清江中下游一些外艦,蔡朝朝廷有力施展不了,眼睜睜看著一拳打在空氣上,陷入各州泥潭,難以深入對楚國本身造成有效打擊。

  在大司命仙人的目光下,她更關注脈屬的本質,只覺這個楚莊王不愧是響應火德天命之人,對火候把握很到位,一舉打了個翻身仗,引領了這一波約縱連橫的燎原形勢。

  “一把火燒掉蔡朝氣吞萬里統一之勢,這時蔡朝一定后悔當日沒有一把捏死這個景莊…”

  她評價著,驀聯想起那個后輩的傳奇崛起,又嘆息一聲:“…潛龍之事,誰說的準呢?”

  就連帝君也預言不了潛龍,最多只能判斷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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