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賭錯了也沒有關系,就算敵人主攻不是湘州,戰爭日久糧食總是要漲價,我屯糧又不吃虧。”
“我的家臣諸葛亮已經手握重金,會在市場收獲極多,這都是以后的軍需保障,錢會貶值,糧食只會增殖…”
其實誰都不是白癡,這時市面上就已開始本能在屯糧,只是糧價升高后,敢入場的就逐漸減少,這不是愚蠢,是有著現實因素。
在這個仙道世界,是有水府體系的世界,而水府承擔著對農業的調節責任 很多人都習慣了水府體系的年復一年穩定調節雨水氣候,對糧食漲落規律的認識保持在過去幾十萬年內慣性。
這也是本世界農民基本上能抵達溫飽的原因。
許多人可能已意識到接下來幾年糧價會高漲,但是未必知道會高漲到什么程度——這可是大批餓死人的程度。
葉青不敢保證抵達前世天價糧價的節奏,但細節無關緊要,只抓大勢就可——大勢就是水府體制的崩解。
在他初步的總結認識中,黑脈有兩點不利,一個是暗面封土受到外域侵染,一個是水府體系暴露在地表而最易受到攻擊,且看起來敵人明顯認識到這些弱點,前世主掌天下水事的黑帝隕落,可見黑脈力量上的失衡劇烈。
黑帝隕落事件的意外發生讓天庭都震驚,猝不及防,人修與龍族平衡失控而內斗,各大水脈天仙爭位激烈,誰還指望水府能顧忌凡人?
可以說,預見的糧食天價,已不可避免,這就是民生多艱的真正含義。
龍君舉起茶杯喝了口,其實這點于它只是小事,但女婿此舉透露出來的擴張意味才讓它感興趣。
“雨兒云兒在下土已修煉五十年,蛟珠二轉離著真龍不遠,你意圖使她們四年后以真龍陽化?只怕難尋配得上的水域。”
實際上陽化會變成小龍,也許只有尺長,但還是真龍,只是力量需要填補空缺才是,這點兩人都心里有準備,不過這樣的話,水域是關鍵。
只有強大的水域,才能提供足夠的能量。
“四年后,我覺得東海不錯。”葉青神色自若說著,黑帝隕落在前世是大事件,導致一系列的水府變動,許多水族得了便宜,一步登天掌握了空白水府,這機會必須抓住。
龍君噴出茶,皺眉:“你要讓她們開拓黑水洋?這可不是下土東海南海,你可知道深洋開發有多困難?”
海洋深水開發…
葉青目光沉穩,回憶起地球時的某些大計劃,現在自己無此基業和實力,可卻有預知。
黑水洋開發,在黑帝統治和限制下,是步步荊棘,甚至就算辦成了,都會有著摘桃,以免龍族的勢力繼續擴大。
但現在如果有著一定名義,就可乘勢擴大,甚至完成占領黑水洋的偉力,都不是不可能。
這是天機,沒有辦法具體說,只說:“這也是您走過的路…六千年來,您對當年的失敗,就不遺憾么?”
龍君嘴角抽搐一下,沒有言語。
“她們是龍,前途在大海,大劫下,強似岳父您,能自信保護她們一輩子?”葉青笑了笑,若有所指:“且她們與您當年孤軍作戰不同,我是她們的夫君,是她們的后盾…當前提是我的基業能沖破東面靈州,直抵東海,這或不是幾年能辦到,但卻是我的戰略目標。”
“您知道,青脈勢力最集中都在東方沿海的州國,乃至于青洲、東洲等海上列島。”
“一發展到那邊,我的吞并崛起速度就會十倍增加,列朝哪個開國太祖不是沖破重圍,將本脈核心州連接成一塊勢力才崛起的呢?”
這話一落,龍殿中,一時寂寂無聲。
龍君目光深邃,打量著他,心中一時覺得自己的投資,也許真是造就了異脈的大敵。
幸龍族不關心人道爭霸,利益沖突不多。
“好,便由你。”龍君凝視葉青良久,見著葉青氣度雍容,遠非舊日小子,不由有些嘆息,突笑了:“我們龍族不關心這事,真虧你未雨綢繆,算的想的這樣遠。”
“也罷,要是變成小龍,去黑水洋磨礪下,也是正途,諒我這點面子還有,至于最后正式水域去哪里,到時再說,今天不說這事,且吃酒——來,快上宴,我們喝杯酒”
葉青隨舉了茶杯,笑著:“上宴就算了,我以茶代酒,敬岳父一杯,算是禮到就是了。”
說著,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龍君一笑,也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就送他出去:“外域投影黑星在天空清晰可見,時間已很緊迫,你要搶糧就抓緊,龍宮會均出一部分資源來維持主于和各支線水脈,水路會對你的運糧隊全面開放。”
這一送就送到了湖畔,再度彰顯重視和尊重。
葉青躬身一拜,投桃報李:“龍宮水族臨河治水時,岳父大人此際不是地仙真身,要當心湘州水師對太平湖的防備反應…您知道,清郡王剛到湘州,和原本既定的湘侯張維村必會沖突,湘州水師提督立場不明,兩千戰艦很可能會避禍出港。”
“哦,還有人敢攔著我?”龍君揚了揚眉,很是意外。
“也不是攔,人間與水府分隔已久,保不住有些人見識低微,不識大局,見不到岳父您的威嚴。”葉青平靜地說著,說完就告辭離開。
這不是什么情報,只是前世印象中的一件事端,后來不知怎壓平下去,不過可以肯定,蔡朝是吃了一個悶虧。
葉青此刻心中覺得挺有意思,集團利益和小團體利益不可能完全統一,自己搶先買糧的行為也是暗手,肯定也會被競爭者指責不識大局,但自己從來不會明面上給人拆臺,甚至關鍵時刻搭把手…自己這種顧全大局的忠臣,嗯,至少是天庭忠臣,真是快滅絕了的物種。
“蔡朝…”
龍君這下聽出些意思來,這個女婿從不信口開河,肯定自朝廷哪里得了消 仰首望天,風云在萬里長河上空激蕩。
天庭明確軍管下,連皇帝都認了命分權,還有些小角色跳動?
果真是不識天命,那就盡可碾壓之,幾千年不動手,或有些人已經忘記了龍有逆鱗了,想到這里,龍君帶出一絲冷笑。
這且不說,抵達了三水郡的這兩日里,葉青就巡視了堤防,見荀攸已經將堤防重建大半,此時術師團加入后迅速完成關鍵的合壩收攏,一下消除了本郡災情來源。
“無異常后續于擾,這處是不會再潰堤了,但其余堤段還要巡防,這需要術師全面檢測。”荀攸如此說,他其實不擔心自然潰壩,只擔心大戰波及。
“我撥給你三十個術師。”葉青隨口說,現在集合應州仙門資源,術師簡直不要太多。
就真人比較少,剛湊齊一百二十人,老臣基本都是陰神,少數幾人已是陽神,七十幾名新臣因陽化時間短尚未恢復,實力還有差距。
“要是再拖延些時日,恢復就更好些…”葉青稍有些遺憾的說,因下土社會晉升到了井噴爆炸階段,時間其實在自己這面。
拖的越久自己就越接近真仙,且不用說各臣僚都有下土祭祀,又有地上的官職,實力恢復進步很快。
事情總不盡如人意,根據龍君的消息來看,虛空中還在交戰糾纏,恐怕一月內黑星大盛際,就會見到敵艦蹤影…
真不知道最后會有多少仙艦突入,在見過黑蓮教那支龐大艦隊后,葉青對此不由提心吊膽。
“主公,陸明陸郡守自金沙郡連夜趕來,要親自見你。”紀才竹稟報說著,心中有些佩服。
陸家勢力雄霸金沙郡,正常來說不會任命陸姓郡守,可出于對陸家實力、借渠道染指靈州等一些考慮,主公直接賣了這個好,實際郡守不過三年任期,剛好是政治穩定效果,過了三年還不照樣收回。
“哦?快快請他過來…不,我親自下去接。”葉青快步下堤回營,以表示自己的重視,片刻,果望見陸明在營外等候。
隨行在后的還有一支車隊,數百護衛騎士都批著蓑衣,縱在風雨中猶挺立紋絲不動,身上明顯的殺伐之氣。
“倒是一支精銳。”
葉青目光稍關注一下,見得精兵多了也就爾爾,以自身實力也不擔心是暗藏刺客,且以兩人近乎通家之好,陸明不會出這紕漏,多半是陸家的家兵,跨州豪門實力就不一般,遠比郡望雄厚。
“陸兄親自跑來,莫非是船隊歸程出了問題?”
葉青握著陸明地手,不顧外面這樣大的風雨,就先關切問…實際上,他現在更關心送到靈州那封信的答復。
應州陸氏和靈州云氏,總是在并列提起時更使人肅然起敬。
某種意義上,這類似于草原上的王族和后族。
兩家關系淵源和陸氏起家的方式有關,金沙郡是以河畔礦床流露金沙而改名,采光金沙后大部分郡望就地種田,唯陸氏先代目光長遠,改走船隊河運,結果和靈州的云家在航運上相爭幾百年,正常展開應是仇怨到底。
結果喜劇性地轉變,蔡朝構筑天門峽穩定長河航運以來,陸氏又一代中興家君看出航運利潤漸薄的趨勢,在維持船隊同時,逐漸向上兼并中小規模的造船廠,轉為造船業,兩家一下功能契合,從冤家變成了累世親家。
云家就是有求于人的弱勢了,但本質上并不遜色,因為兩家合則兩利,分則兩害。
葉青尋求的就是一個進入靈州的觸角,當能好運點,招攬到那個人就更好了…其崛起的相對晚,有那么一點點可能。
“不是,幸主公提醒過,船隊從靈州提前啟程,倉促是倉促了點,但關鍵的事情都…”陸明還是謹守君臣之分,對車隊后面使了個眼色,暗中傳音道:“臣不辱使命,說得那位妻舅來投。”
“他看過信,答應投效?”葉青詫異了,縱是此人的小舅子,但英雄心氣怎會被這點擾動,自己原本就是有試試看的心思。
陸明似乎早料到葉青會如此說,一絲得意笑容,低聲說:“人都已經來了,就在后面。”
葉青神色變得很奇怪,跟著他的目光向后面看去。
一直在雨中沉默的騎士分開隊伍,一騎出來,翻身下馬,摘下斗笠,是個青年,打量著葉青,突一笑說:“久聞大都督之名了,大都督遠在應州,曾聞我云罷學之名,何以請人說客?”
這話說的從容,自有著一種英雄氣,沖開雨幕。
靈州的云罷學,雖說罷學,實是讀書用功刻苦勤奮,以“日力不足,繼之以夜”自詡。
只是家世不足,中了舉人就無以為繼,據說一次在棧道上遇著巨蟒,沉著冷靜斬殺,而自后漸漸崛起。
經歷下土,同是家世不行,云罷學雖英雄,但輸在了起派線上,洞天給靈州總督奪去。
云罷學為之悲痛,嘆息:“念此心就亂”
但他把悲哀化成動力,在大劫中屢見戰功,在短短的時間里,就取得赫赫戰功,而靈州總督卻節節失敗,故七年后,云罷學歲,得以奪取靈州,成就著諸侯地位。
這既來之不易,又同樣顯出此人器量。
葉青絲毫不變色,只是闊步上前,對此人伸出手:“此大劫來臨,天下將亂,事業乎,在于集人,君是英雄,久聞大名,奈何淪落鄉間?”
“青不才,愿掃榻以待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