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城下北魏軍大營的號角聲連綿響起,一隊隊北魏軍步騎出營,在城前匯成一片。
葉青踏步上前,群將云集,自城看去。
只見北魏軍在城外列陣,正中位置是姬北晴巨大將旗,周圍,是無數白色旗幟海洋,匯成一片。
所有皆是騎兵,每人都穿著皮甲,戴鐵盔,每什都背上插著小旗一面,在陽光下,映出寒光。
兵過一萬,看不到尾,四萬大軍,城下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盡頭之處。
葉青身側,關羽、張飛、曹操、賈詡都肅立在旁,凝視著北魏軍大軍,判斷著它們的虛實。
賈詡仔細看著旗號,良久,才出聲說著:“主公,這北魏軍的確是勁敵,漢土的胡兵所不能及。”
葉青點了點頭,現在這情況,肯定外無援兵,一切只能靠自己。
四萬北魏禁軍,實力遠超過自己二萬道兵,要不是提前陽化,有大批大將,又有著四位真仙,葉青知道怕是撐不過去。
但有四位真仙,特別是組成的大陣,就完全不一樣了。
北魏軍列完陣,就慢慢匯集到城前,巨大將旗,緩緩來到城下一里,一動不動的停留在那里。
大旗下,姬北晴一身盔甲,坐在馬匹上,仔細向城上觀看,身側,金陽子帶一批真人,還有各個大將,也同時觀看。
姬北晴遠望良久,見城上兵將嚴陣以待,并無騷冇亂,不由一嘆:“聽聞經過下土鍛煉,都是開國之軍,今日一見,果是名不虛傳。”
“只是近二百州藩,都是虎狼之軍,怕不是天下之福了。”
當然,這話是這樣說,實際上是出于自己利益,北魏大軍勝出大蔡半籌,是一向公認,但經過下土鍛煉,可以說,能勝利回歸,都是百戰精銳,縱有差別,也差別不大,北魏這條優勢,被抹殺了大半。
這大家都心照不宣,頓了一頓,姬北晴又問著:“城上那人,就是葉青?”
金陽子早注意到了,頜首說著:“就是此人。”
仔細凝看片刻,此人徐徐說著:“榜眼,南廉伯,都是散職,算不了什么,但現在此子一大團金黃之氣,又有絲絲青氣轉化,怕轉眼,就成了氣候。”
“青氣?”姬北晴一驚,對這個世界的人來說,這是基本常識,大凡五品正職就是黃氣,三品是青氣。
青氣是大貴之氣,萬中無一,或是州牧,或是大將軍,或是閣臣。
又聽著金陽子說著:“而且此氣宏偉,并非官位,據說此子已經控制應州大半郡縣,看來此言不虛。”
這也是常識,三品官員之青氣,真追究起來,不過數尺,而諸侯青氣,數以千尺,不可相提并論。
姬北晴聽了,若有所思:“有弱點么?”
“要論弱點,就是應州還未完全掌控,只有黃青,又同樣原因,沒有正式名分,這黃青之氣雜亂不堪,不成形狀。”
冇姬北晴表示明白,嘆著:“可惜吾不能一舉擊之,給陛下留下了后患啊!”
很快,北魏軍號角又響起 四萬北魏軍列陣而行,緩緩向城逼來,一個文官,策馬而來,奔到離城一百步的距離停了下來。
他對城高呼說著:“城上可是榜眼公,南廉伯,我家王上久慕大名了,今天下大劫四起,非有德之主不能平定,南廉伯若是愿意投效我北魏,王上愿以南廉公之爵,應州大都督之職侯之。”
城上城下都是看著葉青,葉青一哂,說著:“我已事天庭,領有天職,豈能再事魏王?”
“此意領了,其職不受。”
這文官就調轉馬匹回去,而姬北晴不需要報告,就聽見了,臉色就有些陰沉,這問話本是陷阱,要是投效最好。
要是“我本是大蔡之官”的回答,在這眾目睽睽下說了,也難反悔,就又定了君臣名分,枷鎖束了蛟龍。
現在直接理直氣壯回答“我已事天庭,領有天職,豈能再事魏王。”那就是除了天庭,無人可制了。
“此人之心,已是賊子。”姬北晴沉吟片刻,才說著,又揮手:“撤軍罷!”
號角連響,本來逼近的北魏軍,緩緩而去,陽光下密密麻麻,氣度嚴謹,很快,就在遠處地平線上消失。
“萬勝!”
見此,嚴陣以待的軍民,更是歡呼起來,聲音沖上云霄。
“主公,民心軍心更是收緊了。”賈詡靠近了說著。
“這是應有之事,人主之權,就在戰而勝之,并且九月,又一賞開啟,似隱隱預示天庭調整完畢。”
“這次機會必須抓住,既獲得大勝,你就給我加強宣傳,就說孤親自上城,北魏四萬大軍不敢戰,而遠避之。”
“臣明白。”賈詡應聲說著,此人號毒士,最擅心理,作這事得心應手。
應州八月下半月發生的事,可以用峰回路轉來形容,興師動眾四萬北魏軍和一千術師團,滅頂之勢壓過來,蘭丘陷落,煙洲危急,一時全州惶然,但隨著葉都督二萬軍出兵,轉眼之間,敵軍恐懼,不敢戰而退去。
戲劇不能再戲劇,頓時全州嘩然。
相對的就有人眼紅地不能再眼紅,州城里第一時間,就有人暗中傳謠說,葉青和北魏勾結,有意演戲謀取應州民望、出賣了應州利益朝廷利益等等。
理由就是:“胡軍豈是嚇大的,雙軍并無交戰,毫無死傷就退去,這也太假了些罷!”
“咦,難怪…”
但這充滿惡意不是主流,又因在報紙上沒有多少人迎合,很快淹沒在贊歌報道,以及隨軍術師更詳實獨家內情披露中…
五圣并沒有進行宣傳,勝利口徑統一,天庭冊封洞天真君和兩萬道兵,一再提及,渲染郡城堅固,大陣防備,進攻得不償失云云。
完全符合草原軍隊盡量不攻堅城的習慣,又配合了民眾對安全感的需求,一時都是恍然 沒有被提及還有很多,草原上驟多一位金脈供奉仙人,又前面,傳謠的某某文人一夜蒸發…
州城·一處宅邸 夜中一片漆黑,天上濃云密布,星月都是不見,微嘯的寒風,吹得滿街枯葉飄灑著,襲得路人一個寒噤。
一個中年人跌在火中,熊熊火光燒著身體,此人還沒有死,只是動彈不得,面孔露出痛苦的表情,良久,在火焰里還不甘的睜著,似死不瞑目。
一個術師擦了擦手上的灰,一哂離去。
“著火了,著火了。”
在街巷陰影間避過趕來救火的水鋪司,時而停下觀察有無被敵方術師跟蹤,最后不著痕跡地回到一個看似普通的店鋪前,三長兩短節奏敲擊著預定的信號。
“吱呀”
開門關門聲中,黑暗中點起的光照亮幾個熟悉的面孔,這術師才松了口氣,這時就有人送上了熱茶。
術師在桌前坐了,喝著熱茶,就說著:“已經把這人殺了,我用道法,可惜主公仁慈,沒有殺全家。”
“殺的妙,此人也不看看,州里幾家報社背后各個控股人是誰,和我們葉家聯盟斗?”
“這人早先就寫文侮辱主公和芊夫人出身,后受嚴老匹夫庇護,確確該死,之前還不是時候,現在就是清算之時了。”
“對,本家可沒有不殺士子的庸俗之風。”
眾人議論著,術師聽得滿意 “主辱臣冇死,你們有這個認識很好,還要再加大宣傳,說秦烈和俞帆已收到主公第三封勸降信,都沒有明著表態,嘿嘿…”
“呃,實際不是只有一封么?后面內容不好編啊…”
“蠢,俞帆不是守在煙洲郡么?就說他已通過中介家族在鐵路煙洲段入股,誰不知道這是本家的象征?再給秦烈編造點…”
資本的力量,尚未在地上戰爭中彰顯爪牙,已磨刀霍霍,形成了利益潛流,將猙獰黑影蓋在了戰上。
這姿態迅猛,幾乎讓應州所有利益方都措手不及,原本應串聯產生的暗流,剛興起就趨于崩潰。
“撲簌”一聲微響,遠處屋頂上幾個人影離開,直去北面不遠的深山。
月光寂寂照在萬頃田野上,已收割過的空曠地界蛙鳴聲稀少,寒冷秋風撲來,一直涼到人心里。
“內外交攻,真是歹毒的手段啊。”
為首的道人,霞山真人低語一聲,意興闌珊不再說話,后面幾人都是不語,氣氛有些壓抑。
只是自帝都趕路回來,沒想到會碰到這種事,這說明葉青勢力已經豐冇滿,觸角都延伸到了啟陽城內,在州府的眼皮子下作亂殺人,可見嚴總督能不能實際控制這座孤立的城池,都已是個大問題。
本門曾試圖使葉青夭折,有這舊怨和土木兩脈的斗爭,前途實不容樂觀。
修士趕路速度很快,半個時辰回到廣元門駐地,霞山真人將任務完成度稟報了門主廣元子,又順口說起路遇的這件事。
廣元子聽得片刻,點首說:“你沒有沖動,很好…嚴老匹夫自己無能就罷了,連秦烈和俞帆都有點壓不住了,到這時還想拉我們墊背,哼!豎起了牌坊,為博一個忠臣,半點不考慮保存本州土脈元氣了?”
霞山真人恭謹低首,心下一沉,半年不見就變了天,看來葉青侵蝕不僅僅是表面,州府幾大勢力利益協調破碎,離心程度比預想的還要嚴重。
“當初俞帆叔父俞平之,雖是本門放逐,但也寫信求助過暗殺葉青,可惜門里忽略了過去,沒看出這條潛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