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的鸞帳,警備森嚴,遠遠有著親兵持刀保護。
而帳內防護和隔音法陣更閃著幽幽的靈光,隔絕了一切窺探,只見琉璃燈的光亮明凈,太后僅著雪白中衣坐在榻上,循著甘夫人的指導修煉著靈針五色繡法,絲絲赤色在針線間繚繞。
“進度很快…算是目前女學生中最有天賦的了,很勤奮熱情。”曹白靜打量著她專注刺繡的模樣,心中有些滿意,夫君的意思是讓隨便教一點法門,以使太后快速掌握練氣一層,配合玉璽封土的使用次數或能多上一次。
“《小武經》先走內斂之路,未破武道隔膜前無助于運使玉璽,自己手里合適傳授的其實還有黑帝嫡傳的《云水紀圖》,但沒有經過允許,不能修此法,雖然夫君成為福地將軍,有百人授法權,但傳授誰,還必須慎重考慮。”
“而且對沒接觸過的下土來說要求有很高悟性…”
曹白靜又考慮太后純正火脈赤德本質,及下土靈氣適應性問題,還是普及的靈針五色繡法更合適,對女性來說簡單純正而無走火之慮。
女紅是二十年皇后禮儀培訓丨下的基本技能,比南北兩宮中許多織女的水準都不差,這就有了以繡法奠基條件,而鳳格的氣運,使她不缺乏資源…
大權在握時,龐雜事物、龍氣擾動都會讓她難以用心到這方面,修煉本來就是勇猛精進、不進則退的道路,但落魄的太后還有什么別的事可做呢?
在這幾夜在隨軍道術院的教學中,而在私下又有開小灶的機會,太后學的很認真。
這時繡完一方手帕,一只赤色的鳳凰躍然靈動,稍具提氣凝神效果,晚上的小灶就此結束。
太后松一口氣,抬首看著面前的麗人,微笑問:“哀家能猜到劉使君的用意,但既是學,甘夫人多教一點可好?”
“太后感興趣?”
“哀家自小熟悉緯書《淮南子》,這是糅合道、陰陽、墨、法、儒的一部求仙之書,對道法有過些許接觸。”太后捏著手上鳳凰繡帕:“只是修行材質愚鈍,并無成果。”
曹白靜努力憋著笑,下土此前靈氣匱乏環境,修煉體系雛形,能有成果才是怪事,這是萬中無一的天才。
她不會貿然打擊學生積極性,神識悄然通過法陣觸探出去,鏈接到山頂的葉青:“…夫君覺得如何?”
自己的神識向來是被夫君快速回應,這時卻似在處理事情,過了數息才應著:“可以,時間由你來分配。”
“也好。”
曹白靜裝著考慮一會兒后,就一言允諾,又提醒著:“戎馬軍旅沒有多少系統教學的時間,我只能引您先入門,至少穩固在練氣一層,以方便運使傳國玉璽。”
太后明白,就此不說,轉問又一件的正事:“益州牧劉焉,還是沒有響應討董么?”
四月時就派特使帶隊攜訊盤入蜀,蜀道艱難,沿路建立通訊節點不易,至到這兩天才建立起通訊。
使者團一件任務是招攬蜀地英杰,還有一件任務就是勸說劉焉出兵漢中,走斜谷道襲取長安,此舉一成就斷絕董卓后路,整個天下大勢立刻掌握在劉姓宗室手中,接下來怎么內戰都和曹、孫外姓諸侯無關了。
這件事太后是知道的,曹白靜也不瞞她,卻遺憾說:“劉焉在偏莊會見使者,假借張魯在漢中斬殺漢使、截斷交通為由,拒絕出蜀。”
“鬼道張魯?巴郡江州令張陵之孫?”太后執政時下過一番功夫,至今記得清楚,有些疑惑:“這張魯不是劉焉舊部么?”
曹白靜讓侍女取過來一份秘檔:“使者團密訪地方,獲取的天師道張魯的檔案,太后請過目。”
太后按捺不好的預感,打開來看。
“張魯祖父張陵本洛陽太學生,博通儒家五經,嘆此無益于年命,而轉讀《老子》,于漢明帝時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科中之,二十幾歲出任巴郡江州令,接觸巴蜀巫學、觸類旁通,煉形輕舉后辭官歸隱洛陽北邙山,修煉三年,有白虎銜符座隅以授…”
張陵道業既成,有感中原繁盛、而蜀民不化,歸于蜀地、漢中教化百姓,實行伐山破廟,又在蜀漢地區設二十八治,每治就是一傳教點,聯合起來號稱天一正威盟。”
“張魯本人初劉焉舊部,在劉焉力挺下先是攻打漢中太守蘇固,占據漢中后又襲殺張修奪回天一正威盟教權,并增飾之成為天師道,勢力更盛,在漢中教眾百萬,其崛起一直有益州牧劉焉的秘密支持,目的是借天師道占據漢中來隔絕與中央朝廷聯系,以拒朝廷天使,名正言順不遣使入朝,從而形成實際上的蜀王龍氣格局。”
“張魯的母親盧夫人姿容美麗,因修道而青春如少女,常年被劉焉置取府中享用,深得寵愛…”(以上,都不是我的意見,不過小說就隨便用了)
看到這里,太后哪還不明白里面的貓膩,臉色一變,森然說:“斬殺漢使,截斷交通這是要割據蜀中?枉我還聽先帝之言,以此人是忠實宗室…”
太后平時都和藹可親,這一怒,卻使人凜然,曹白靜垂下眼簾,終還是下土世界有過鳳格的人。
不過夫君得知消息后卻沒有憤怒,只是微微遺憾,評價說劉焉此人或忠實,但忠的是老劉家天下,不是大漢…反太后作為劉家媳婦,敢以玉碎要挾以求救城。
歷史上討董時期,跨州連郡的大勢力有劉焉、劉虞、公孫瓚、陶謙、袁紹、張邈、袁術,只有劉焉、劉虞這兩名宗室沒有上洛,其中意味深深…
尤其坐擁蜀地、漢中的益州牧劉焉,提前三十年就擁有劉備蜀漢格局,他在等的只是討董聯軍和董卓兩敗俱傷的機會…直到洛陽焚毀這一意外發生。
“縱是同姓宗室,也是各有盤算,我們終歸還是要靠自己。”曹白靜簡短的置評。
太后怔一下,盯著面前女子看了看,緩緩點首。
曹白靜微微一笑,一道神識悄無聲息探出帳去,直入山頂主帳處:“夫君,事已成。”
“辛苦了…”
山頂主帳前,葉青正傾聽高見,這時不動聲色回著:“辛苦夫人了。”
此時,周圍回響著田豐的聲音,他雖因袁紹之死,又囚禁了數日,有些體氣衰弱,精神委頓,但說話毫不容讓,字字鏗鏹擲地有聲:“…中原四戰之地,勢強時可四處出擊,勢弱時毫無戰略屏障,可所謂四面皆敵,兗州曹操、揚州與荊南孫堅、西涼董卓和羌族,皆方興未艾的敵對勢力,各有氣運興盛未墜,四方夾擊之下,君豈有幸理?”
“君因而組建討董聯盟,借此自護,轉移各方諸侯視線…劉使君,我所言對否?”
“對。”葉青很誠懇點頭,心思早已飛到曹白靜那里去了。
“本來君建此討董聯盟,或可獲得幾分大義,只是劉使君身處豫州,卻一會盟,就殺得我家主公,袁家四世三公,此事必使人心潰散,萬夫所指…”
說到這里,陪席的荀攸輕咳一聲,使了個眼色,這越說越不象話了,簡直是指責葉青是暴虐之君了。
田豐視如不覺,字字如刀:“劉使君能設計殺我家主公,豈不料困頓虎牢關,群雄串連也欲效仿,一破虎牢必人心渙散,到時危矣”
葉青聽到這里微微一笑,對這種程度的話,表示毫無壓力,私下怎么說都可以,只要不公然宣傳,自己還不至于斤斤計較,又不是死掉袁本初…
“果不愧是田元皓,耿直無曲。”葉青聽到這里,神情誠懇的說著:“來人,給上茶”
芊芊正在給客人倒茶,聽著勾起微笑…
夫君很損,這田豐歷史上唱衰袁紹,立刻被關進了監獄,官渡大敗后更被袁紹惱羞成怒殺掉。
田豐聽了這話,卻是一窒,一時話都說不出來。
這感覺就是狠狠一拳卻打在空處一樣,說不出的難受,怔了片刻,才冷哼一聲,繼續說著。
“我知劉使君根基已厚,又素善多方籌謀,就算破不了虎牢,甚至受圍攻也不至于身死位消…但天下爭雄,爭的就是一個時勢。”
“劉使君本或有機會,但殺得我家主公,已經失了人和,人和一散,天時就不可得,縱是劉使君一代英雄,現在局勢,怕也難一代而定。”
“勢均力敵而對峙,待劉使君亡后,第二代能有幾分英雄,到時四處圍攻,必死無葬身之地…”
葉青聽到這里,瞅一眼荀攸,暗暗密語:“你就是這么推薦人?感覺你和這家伙有仇,特意推他來送死啊…”
荀攸有些尷尬,只得無語,田豐就是這個剛而犯上的性子,甚至還是故意惡心葉青,隱隱有著死志,一時間大是后悔。
不禁在想:“早知元皓性格,還要冷一冷,再與主公相見,現在卻不再是剛而犯上,而是怒而斥之了。”
這種情況,就算是再好脾氣,都有些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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