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多少人。”葉青跨步上臺,掃一眼下面密密麻麻怕是有兩三千人的陣列,問了這個最初問題。
“又來了十二家合縣五十七家,只有七家未至”江晨振作聲音,有著喜悅和不屑,到這時最南端的幾家都已到了,還不到就是態度問題。
陸明的臉色也變好看許多,對葉青的目光,簡短回應:“這幾個家族,是愚蠢到家了,事后別說是我,就是朝廷都要清算。”
“到時候,我們大家分分他們的女人財貨田地”這冰涼的話,帶著殺意 “恩,等不了他們了。”葉青掃一眼下面,見到幽水門道人,難怪縣令的臉色好看許多,瞥一眼站在臺上的魯修平,葉青揮下令旗:“練氣以上者,出列”
人群在雨中涌動著,出來兩百三十多人,驕傲地立在臺下,享受著后面種種羨慕妒忌目光。
但這人數還是有些少,陸明皺了眉頭,躍身站到了臺下:“我不會幾個道術,但練氣四層,想來做道兵還是能做。”
葉青咳嗽一聲:“等會我也會如此。”
這回,都喊到縣尊大人做托了?
這榜樣公是讀書人,手段能不能不要這樣簡單粗暴?
眾家主一面吃癟的表情,腹誹著跳下去,口上高呼:“我們也來”
“我也做一回道兵”
反正他們都知道,這道兵不是去打仗,只是提供金玉閣靈氣,剛才不出來,是面子問題,現在縣令都帶隊,那自然無話可說。
這使得葉青不由一笑。
轟——
又是一下震顫,吸飽了靈氣金玉閣在葉府霧氣中拔升而起,飛速變形成黑水碟盤,比起昨日又擴大了些。
而五行混沌元胎大陣放了它出來。
“上船吧。”龍女渺渺莫測的聲音在開啟的舷門后傳出,于她而言這就是掌舵的樂趣。
葉青又揮了令旗:“快”
應選的一半都已做過,不必再威脅“等自己跑最后一段路給人送菜”,就知機地帶頭上去,快速而有序。
陸明硬著頭皮混在人流中上去,各家家主消失在里面,他才在舷梯上小聲對葉青說:“這次不會又要三十萬兩吧?”
“這次共同出征,共同分擔,明府大人給我十五萬兩就足夠了。”葉青面不改色說著,見陸明有爆發的傾向,又適時提醒:“可以打欠條,找州里報銷,總督大人調兵遣將,援引各大仙門,在各地耗銀無數來清剿邪魔,我平壽一不要兵,二不要將,自力更生,但這費用給解決一些不成問題吧?”
口氣平常的很,半點也聽不出諷刺,可陸明摸著額上的汗,不敢對此應聲,只說著:“我聽說,別州各家空虛,都有仙靈降下代為防御,唯獨我們應州沒有…”
葉青正色:“恩,恨我的人估計又要多出一大批了。”
“這不是說笑的時候。”
“確實不是說笑。”葉青平靜說,盯住他:“說這個別州…沒用,要交錢還是得交。”
兩人對視,誰也不退開半步,但壟斷性資源不是白說,最后還是陸明感覺沒輒了,頭痛說:“問總督大人解決費用,真就這么報?”
“要不您自費?十五萬兩啊十五萬…”
“…我報”
葉青在下面對他揮揮手:“聰明的選擇。”
就見著這舷梯合上,黑水碟盤無聲無息隱匿在雨水中,葉青不由又冷笑一 剛才陸明最后的神色,他看在心里,其實葉青對體制的理解,就知道已經偏離了正道。
什么是體制,他心里清楚。
自己自中了榜眼后,就自己經營自己一畝三分地,這本也是一條選擇,只是自己疏于和真正官員交流,甚至除了第一次,不經常去拜見總督,這就是戰略錯誤了,要在地球,這態度就算有所成就,也斷無發達之理。
可在這個世界,卻不一樣。
強大的天庭,看似是體制,實際真正的源泉不是體制,而是那三個或再加五個的存在。
偉力歸于自己,這八個人,就是這世界的真正槍桿子。
芊芊成就真人,就給葉府添了一分沉甸甸,假如自己繼而成就真人,一門雙真人,誰也不能小看了。
從本質上說,總督雖勢大,但不過是空架子罷了。
正想著,江晨皺眉:“主公,您怎不上去?”
“我是誘餌,吸引火力用。”葉青拍拍屬下肩膀,心忖如果真有邪魔來半道擊殺自己,可就有好戲看了。
天色陰沉難明,風鼓暴雨橫刮過校場,人馬轟然,黑色蓑衣在雨中連綿成片,黑水帥旗移動,大軍起程,匯成了一股洪流…
他們的任務是剿滅一般賊寇,并以黑水軍旗為中心,凝聚軍氣封鎖戰場。
誰會想到此寶竟能落在我手里呢?
大易王朝追求著以武入道,軍旗法器可不一般。
葉青確認著心中的計劃,策馬上前,周鈴持旗始終跟隨,對話隱約傳來:“公子有什么要求么?”
“我要一網打盡…”
江晨見著也不再勸,回首矚目隊側身披黑色斗篷獨立行動的一支小隊,百人,身上都有強大異類氣息,使他作為人類本能警覺,這就是水族么?
“不知道戰力怎么樣,別打起來是個空架子。”他平靜想著,在帥旗下目視前方渺茫道路,刀槍如林,風雨如晦…
但這就是他在亂世中選擇的道路。
幽水門弟子也沒有上金玉閣飛船,一個個跟著魯修平后面,神色不善,但還保持著紀律。
葉青掃一眼就心中有數,但能守軍紀就行,用人之際不準備多說。
隨隊過府門口時,葉青稍一駐馬,感覺了些,就是失笑:“別躲了,出來吧。”
轉出一身披蓑衣的纖細人影,仰起頭看他,清麗的臉上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想跟著你…”
她紅著臉不說了,雖成了真人,由于從沒有修煉過戰斗法門,本應該留在下面,但是她還是不死心。
葉青感受著她的心,知道她無論如何也不肯在這時遠離自己,葉青輕輕嘆了口氣,眼神瞬間變得非常柔和,就馬上俯身相邀:“上來吧。”
芊芊小小跳出一步,將小手放在他手里,葉青五指收攏,緊緊握住了芊芊柔軟的手掌。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 在芊芊身上,就有了截然不同的詮釋,無論是以什么身份,丫鬟也好,妻子也罷,都是一樣。
想起了龍女,想起了曹白靜,想了江子楠,甚至想起了江晨呂尚靜等人,這上天對待自己,卻是極厚了。
芊芊卻不知道眼下這男人的心思,回首看看葉家莊,平時生活其中感覺起來偌大,這時在昏暗的風雨中,映著稍遠處南廉山背景,看起來只是一小園子 “真沒事么?”她還是覺得此役有些冒險了。
葉青沒有回答,帶她上馬奔馳而去。
過十里長亭時有呂尚靜等執事以酒相送,貂蟬作男式的尋常打扮在內,她有些好奇打量著路過的一些士兵…這異樣氣息,就是水族么?
這就是主公的解決辦法么?
看起來氣息強度也是一般,不知道作道兵會有什么特異。
“家中就擺脫各位了。”葉青目光在各執事臉上移動過去,在她身上也不停留。
呂尚靜持酒,鎮定微笑:“真敢來攻我家,一時三刻還能守著,除非傾巢來襲擊,不惜損耗將種種陷阱強行攻破,那臣就只能死節了,幸賴家小都隨婦孺藏在了莊下地道和南廉山的地宮里,主公可代尚靜照顧好她們就行。”
有了昨晚的教訓丨都算是見識到了“戰意決心”,但事世難料,這話也確有些遺言意思。
葉青沉默一下,也并不勸解,只是說著:“如是那樣,就放火燒了樓上樓,吾必以此時時志記先生。”
“諾。”
貂蟬靜靜聽他們言語,對這個葉府除了主公外,她其實沒有多少歸屬認同感,這時就靜靜望這男人一飲酒,策馬而去。
交錯而過時沒有任何言語,這使她突想著:“是不是所有的英雄,在出征時都是如此呢?”
回程時她還在想,微微一嘆,真盼著早點回到下面…那里才是她的家,有她為之奮斗的族人。
一陣馬蹄聲前面道上傳來,曹戶扇急聲喊著:“女兒,回來,你去做什…
“父親…”曹白靜倚馬當道,回身靜靜看他鬢角蒼老的白發,嘆息一聲:“我是術師。”
大道茫茫,修士的戰爭沒有男女之別。
她只此一句解釋,就轉身再不回顧,策馬去追上大隊。
貂蟬看她遠去的背影,摸摸自己才是小武經三層的身體,突有些許羨慕,這樣的英姿,果然是要真正力量在身才會擁有…她在心里把對修行的重要性一提再提。
她的視線盡頭,大隊轟西去,黑龍在雨幕中蔓延。
應該會贏吧…那個男人。
她這樣平靜想著,突然之間,淚水飛濺而下。
這樣的男人,為什么不真正屬于我的大漢呢?
只留下后面分崩離析,十戶七空的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