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校場,軍旗樹立,軍氣在凝聚。
風雨凄冷,一隊隊軍伍開進來,江晨帶一群士官招呼安排,車馬喧嚷,人員下了一輛輛車,大批提前收購的蓑衣發下去,混亂中透著秩序,就連陸明一路跟著過來都有些驚異側目。
這樣充分、甚至十倍有余的戰爭物資準備,早已超出了私兵襲擊草原的規格,就本能的少許不安:“這是選擇亮劍了么?”
葉系的人可不管縣令感受,暗中相互看了眼,沒有吭聲,只有水漲船高的興奮。
葉青明顯感覺到,越是隨著戰爭實力不斷展現,各家越是妒忌不起來,漸漸有了歸心的兆頭,是壓力也好,是趨附也罷,不管怎么說這個聯盟盟主所能提供的氣運越來越充足…
眼下還不算多,比不了下土供給,但以后肯定會超過。
葉青沒有沾沾自喜,因這種氣運來源相對虛浮,自已葉家實力、或進一步說,是術師的實力,以及自身的實力,這才是根本的根本。
無論什么時都要牢記這是什么樣的世界,永遠不要放棄自己真正根基…他在心中低語著,警醒自己,很快沉靜下來。
不過,自己側面的芊芊,雖看起來和以前一樣,但已是真人了。
在葉家的氣運中,一種赤紅彌漫著,將那細流一樣的家運庇護在內,沒有人知道穿越者的感慨,只有芊芊似有所覺,看了他一眼,傳音問著:“事情就這簡單?”
“什么?”
“分劍劍靈雖亡,劍仙本尊不是還透過了斷劍下了一點指令?”芊芊回憶著,有些不確定的遲疑:“它說我們要等著同組仙靈的援兵,很是擅長大規模攻堅的仙靈到來。”
這確是規避劍仙神識而按密碼發給她們的記錄,葉青只微笑傳音:“好極了,什么時間?”
“…今晚。”芊芊嘆息了。
“所以你看,還是自力更生吧?”葉青誘導著說,不瞞她:“在夜間攻打魔巢整一個悲劇,沒有劍仙程度實力,發了瘋才在晚上去拼運氣。”
芊芊也是知道一些,就不說話了。
她聽公子說過兩個世界接軌后形成對稱沖擊,一個是夜間,另一個就是白天,本域的夜里是外域影響力最大時,匪夷所思的支援都可能冒出來,而同時也是下土的反抗最激烈時,天庭抽不出多少人手。
這就是內外交困,而這還只是開始。
芊芊目光更加憂慮…
“這方世界,戰到最后會變成什么樣呢?天崩地裂?四方滅絕?還會有公子和她的容身之地么?”
“別怕,即便這樣,我也會不惜一切保護你”葉青傳音安慰著,雖這時芊芊是真人,自己才是煉氣,這話說的卻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回頭看了眼陸明,又意有所指說:“劍仙分身隕落,具體它沒有透露,只說時辰是在黎明前,敗陣的蹊蹺…可見沒有什么戰法是萬全,我只能兩害相權擇其輕。”
陸明知道他意思,并不遲疑,言簡意賅說:“此役由你指揮,由你決定。
“那我就不客氣了。”
看葉青到了校臺上,在一眾家主中說話,陸明目光一閃,最后還是暗嘆一聲上前,他是決意既定就不會輕改的人。
“更別說眼下…形勢比人強。”
已時初刻,鼓響,點兵開始。
各家家主寒暄聲知機小下去,葉青從容看著雨中各自陣列隊伍,一個個在雨中站的筆直,裝甲齊全,邊縣私軍質量是沒說的,但葉家的中軍明顯更優一籌,無論精氣神,還是裝備都是如此。
“來了多少人?”
“縣北十八家都來了,縣城和縣南的三十五家…”江晨看了眼后面陸明,又看葉青:“來了十六家。”
陸明臉色難看,昨晚一個個在他面前信誓旦旦說好,這時連半數都不到?
這讓堂堂縣令的面子往哪擱?
他冰冷看著下面各家,突出聲問:“幽水門來了沒?”
“這個…”江晨又看一眼葉青,就實誠回答:“沒來。”
陸明的臉色黑得鍋底一樣,怎么看那魯修平魯真人都不是反復小人啊?
“再等一等。”葉青不動聲色,想著還是定了時間:“兩刻鐘后來與不來,都出發。”
葉青又問了軍中的一些準備,就對江晨頷首:“讓大伙兒休息下,送些姜湯肉湯分下去。”
江晨知道這按慣例其實已在準備,但清楚臨戰時維護主帥威嚴的重要性,也將此傳令下去。
他又想起一事:“昨夜中途離去的四家也來了,還在營門口等。”
“這是本縣生死事,允他們參與。”
“…他們表示要重新入盟。”江晨忠實稟告,后面張方彪“吭哧”笑起來,被江晨不著痕跡踢了一腳,連忙收笑。
沒辦法,這簡直太鬧劇了。
校臺上不止是臉色突變得難看的陸明,各家主全都聽見,縣南那些家主稍有著意動,畢竟能應約準時趕來的都是親見昨夜戰場,對葉家有著信心…
而縣北已入聯盟的十八家,臉色就不那么好看了,這時來補票了?那大伙兒昨夜送上去的精銳戰損,可不都成笑話了?
葉青看的清楚,不給他們情緒進一步發酵的機會,直接斷口拒絕:“此事不允,他們還愿參與此役就進來,不愿就走,與盟事無關。”
入盟的家主的臉色,都好看了些,公私分明這點底線總算沒踐踏,否則還聯盟于什么呢?
“是,主公”
江晨應聲傳令下去,他心中也是明確,經歷下土亂世鍛煉出來,清楚知道亂局中最需要的不是武力,而是可靠的武力 “人人都要做出自己選擇,如這選擇是這么輕易能動,呂布還會落在三姓家奴聲名?主公寄身的劉備還需費勁心思找機會脫離?”
軍營口混亂了一陣,只進來三家。
葉青并不親自接待他們,直接去了主營帳。
“縣南這十幾家練氣層的怕是不多,難以作道兵。”陸明在入帳前提出了問題,他是做實事的人,從縣丞到知縣也算有三四年了,對治下情況清楚,縣南各家臨近南方更繁華的平河郡,經濟體系渲染下,不如縣北飽受山賊、胡人困擾,在精銳培養上就遜色一籌。
且來的十六家多數是扎根縣城里的小族,縣南地面上的大族沒來幾個。
“明府大人別急,匆忙間有些路遠會趕的晚。”葉青還是提醒了下,實際上正常的戰爭準備本來就是繁瑣而漫長,巨細無漏哪有這么容易,各種扯皮的事情少不了,只是濃縮在這一天時間里特別凸顯。
陸明從牙縫里迸出一句:“恩,二刻鐘后再看看,我倒要瞧瞧,最后是哪些家的觀望。”
殺氣隱隱。
前兩年政事改革不積極也就罷了,眼下都已是同一條危船上還不肯奮力劃水,這是想他陸明去死么?
真當“破家縣令”是白叫?
葉青看在眼里,頓時為那些觀望的家族默哀,且知道這縣令手中無兵,迫于形勢進一步和自己靠攏了…
從政治盟友轉變成軍事盟友,小摩擦肯定會有,但長短互補之下,越來越緊密是趨勢。
“只要這場仗能打贏…”所有人都這樣想著,至于打輸…那自然是什么都沒有了。
兵事就是冒險,因各種不同因素來這里的眾位家主都有了覺悟。
主帳前幾個衛兵肅立行禮,葉青還禮,掀帳進去:“道兵問題我正在解決,我家夫人已回了水府。”
很簡略,但這一句已經夠人聯想了。
陸明震撼,水府…難道是請龍女動用水兵?
那可都是精怪受龍印化形而成,一個個都是練氣水準以上,但受天庭約束絕不輕動,這時也能調來?
龍女絕對沒這個權限,除非龍君出面,都是國試名榜上的人,誰不清楚誰,葉青會拉下這個臉面?
“你這是私調,還是公調?別弄到大家最后都下不了臺…”陸明跟著追進去,說著。
在體制內人,對體制特別敏感,是公是私關系名分和大義,一點都馬虎不得。
只是進入后就又是一呆…
營帳里面燈火煌煌,大幅軍圖已展開來,詳細展示著平壽一縣的軍情,這絕非十天半月能搜集出來。
陸明算是瞧明白這人早有準備,當下連吐槽想法都興不起來…被算計上了賊船,都已在一條船上了,還能拿這人怎么樣?
葉青回避了私調還是公調的問題,教鞭點著圖上西北一處山谷:“明府大人請看,去往此地百里,周邊多山多密林,路上官道雖已被大人修好,行程還是要一個時辰,如果是賊軍騷擾,那就需要更多時間…”
“主公。”貂蟬在帳后招了招手,手中一封緊急密信。
“你代我主持一下。”葉青把教鞭遞給周風,徑直進去。
周風輕咳一聲,在縣令和眾家主的矚目下有些壓力,定了定神,說著:“我繼續解說,按計劃是要以金玉閣對大軍進行沿途保障,這就要充足道兵,就是練氣層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