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秋雨連綿,時而大雨傾瀉,時而細密,在這寒秋,一個令人心悸的消息悄悄傳開:“月食日食,天變了!”
盡管官家和黎民冰炭不共爐,可這個消息弄得人人心慌意亂惶惶不可終日,百姓涌到了祠里上香祈禱,幾個大祠絡繹不絕的都是頂禮膜拜的香客。
就連平時少有人問津的小祠,香火都旺盛了些。
至于官員,更是冒雨拜謁長官,入得部閣打聽信息,而朝廷是這樣,地方上終不可免俗班安縣·縣丞衙縣丞是縣令之佐官,正八品,每縣各置一人,歷代雖有變革,但大體上是會分管縣里一個方面,并且有獨立的衙門 縣丞衙門主體建筑有大堂,二堂,廚院、住宅、花園,還有廂房三十間左右,對大部分縣丞來說,這已是夠用了。
黃昏間,俞帆自縣令處回來,略用了宴,一杯茶沒喝完,見親兵進來稟著:“主公,寇先生回來了!”
俞帆一骨碌翻身起來,聲音有點發顫:“快…快請!
話音剛落,立刻醒悟自己急切,定了定神,說著:“請寇先生到側廳坐會,我立刻就來。”
片刻進了側殿,就見著寇先生臉色蒼白,沒有半點血色,頓時就一驚,不過卻一時不問,觀賞側廳里掛的小鐘。
寇先生也不語言,喝口茶,目光投注在這被譽為縣衙“鎮衙之寶”的小鐘,這鐘由青銅制,上有文字,絲絲赤氣彌漫。
“情況怎么樣?”許久俞帆才問。
寇先生這時定住了神,聞著這話,站定了說著:“情況很是不妙,日食月食連綿一出,別說是地方謠傳,就連帝都都有,還有人說圣上欠安,危在旦夕。”
“知府今日上午冒雨視察了巡軍,又到國忠祠上香,看這情況,怕是未必是空穴來風。”
說罷不語。
俞帆微張了嘴,怔了良久才回過神來,問:“你還聽說了些什么?”
寇先生看了看左右,壓低了嗓子說著:“您知道,日食月食都有預兆,現在這預兆了什么,就不清楚了。”
“圣上欠安,危在旦夕,是一說,又有說太子失德,皇上要廢了。”
“還有說這是北魏要入主中土的預兆。”
“最后還有人說這是改朝換代之預兆,當然這種人很快被處理了。”
俞帆聽了,只點了點頭,此刻雨下得更大,隔著向外望去,一片幽幽暗暗,敲打著花園里的竹林,響成一片,不時有風襲了過來,冷得讓人通身寒徹。
不知怎么樣,俞帆突覺得有些悲哀,鼻子一酸,幾落下淚來,勉強笑著:“不會還有吧?”
寇先生凝視著主公,許久才點點頭,說:“您說的是,還真有,十月二日,民間就有著一些異樣,知府當即搜查,就發覺了有些不常見的蛛絲馬跡。”
“有些來歷特殊的人,暗里在聚眾,并且還有一些特別的法冇器,經抓著的人密審供稱,是歃血為盟,要應大運,扶真龍。”
聽了這話,俞帆“嗡”的一聲,耳鳴一陣,頓出了一身冷汗,這時還真有人敢打著改朝換代的主意!
俞帆緊皺著眉思索著,良久說:“歷代造反大逆,都沒有幾次事成,他們怎么敢呢?再說本朝才三百年,剛剛過半,今上數十年艱難治政,才有今天中興局面,又有什么憑借?”
寇先生格格一笑,說:“日食月食就是憑借,天下者公器也,君主代天秉之,大凡一有天兆,人心就思亂,一旦思亂,就有英雄用武之地。”
“不過主公,大蔡朝局面還很穩固,就算有人動亂,也是自取滅亡,或為真主開路,這點不可不查。”
“我還沒有愚到這份上,動這個心思。給力文學網”俞帆嘆息一聲,漫步踱著,說:“可惜我才上位,就有這些紛亂。”
寇先生默默注視著主公年輕的臉,見著絲絲紅氣流入主公的頂上,久久沒有言語,俞帆就一怔,說著:“怎么,你還有話說,直管說來,我們君臣之間,還有什么話不能說?
寇先生身上一顫,才一笑說著:“主公,自取滅亡的事當然不能作,但天下紛亂,才有英雄用武之地,這卻是正理,主公才一上位,天下就紛亂,這或是應了些氣數。”
這話有些大逆不道,俞帆沉默片刻,說著:“這話不能說。”
“是!”寇先生躬身應著。
入夜時,難得是個晴朗天氣,寒星滿天,曉月如鉤,使得一盞盞燈都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銀灰色。
名單上的五十人按著順序而入,就見一處院子左右,二排親兵,一個個身懸長刀,披著甲衣,筆直的站著。
風帶著寒意撲面而來,這批人個個緊張中帶著肅穆,一句話都不說,繼續沿著地下走廊魚貫而入,在指定之處肅然站著。
葉青進來,眸子在燭下灼灼生光,在中央停住,掃視一眼眾人,就上了祭壇前的一個臺階上。
葉青清了清嗓子,笑的說著:“根據我的感應,今天就是時候了,五十三人,都有了準備。”
他平靜說著:“沒有去,不會去的人中,我也安排了,不會出什么事。”
呂尚靜聽著,思量著,卻聽葉青接著又說著:“現在民間傳聞甚多,但幾人抓住了重點?最離譜的就是改朝換代了,也不想想現在哪能有這個機會,自是難逃國家法度!”
說到這里,葉青一笑。
眾人就都是應是,葉青笑了笑沒再言語,神色變得莊重,良久才說著:“很好,大家都準備了,就請等候吧!”
眾人不作事,果是過了片刻,突有各色光華在這一批中所有人身上閃過消失,自紅光開始,最后到葉青身上,閃著金光。
“這算是群穿么?”葉青也有所感覺,立刻就想著,就在這時,絲絲寒冷陰影滲入,光華大亮,空氣中突出現一個黑洞,傳出了巨大的吸引力。
“啪!”空氣一震,連帶著漩渦,地下室里所有人都消失不見,
地面都震一下,府上的人,頓覺出有異狀,連忙通報了葉子凡,葉子凡雖有養氣一層,卻并無應兆,連忙奔來,卻被親衛攔住,一指門上的金色封條,上面有葉青的印信:“家主與諸大人在閉關,任何人不得干擾!”
“可外面…下面這震動…”
“一切等家主出來再說!”這親兵是葉青嫡系,卻不買帳,硬邦邦的說著。
“家主何時出來?”
“很快!”
葉子凡不快,正要發怒,卻有人急急過來,對著說著:“老太爺醒了,請你立刻過去。”
葉子凡一怔,連忙而去。
此時,原本晴朗,又開始了晦暗,云在北風之下,滾滾移動,給人一種秋涼的感覺,待得葉子凡到了住所前,又有著絲絲雨點了。
葉子凡站住了,目光望著天色,他相信天人合一,這給他不祥的感覺,頓時就浮現出一片悲愴。
這時再進去,就見院里人來人往,藥香撲鼻,到了里面,見得葉孟秋仰躺在上,臉色黃蠟一樣。
葉子凡看見有人捧著一碗參湯喂著,葉孟秋喝了幾口,精神好了一點,漸漸臉上泛起潮紅,對葉子凡一笑,說:“你來的正好,我正有些話吩咐,不說,怕是來不及了。”
葉子凡心里一陣酸熱,眼淚冇就滾了下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時我真一點都不恐懼,甚至還能有著清明,我還有半個時辰時間呢,這夠我用了。”
“你是我兒子,作事三年了,一向都有出息,本來沒有青兒,你就是家主,不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有些心里話給你。”
他頓了一下,悵然一笑,眼睛直盯盯望著遠處:“青兒是我家的變數,也是機緣所在,我臨著將去,反能看的更遠更清。”
“青兒氣運勃發,未來將有青紫之望,再遠我看不清了,你待我去后,就全面傾向他,不能耽擱了你的兒孫。”
“父親說的話,我自是相信,必會從命。”
聽了這話,葉孟秋松了口氣,眼神就黯淡下來,臉色漸漸轉成了灰白,葉子凡輕輕搖了一下,說:“父親,你…還有話么?我叫大夫過來?”
“別,別…”葉孟秋咬著牙說:“我就要去了,我身后就只有一個要求,要入得外祠…”
“父親,這我拼了命,都會辦到,再說青兒不會不許。
葉孟秋得了這許諾,頓時就滿意一笑,突睜開了眼,清晰說著:“我去了,你自己保重…”
頭一歪,再也醒不過來了。
“父親!”葉子凡大聲喚叫,只覺得嗡嗡,滿是迷惘,眼前一片昏暗。
迷糊中,就有人上來,各種各樣聲音,待得葉子凡醒了過來,發覺自己回到了自己院子內,天入夜了,雨下得大了,噼啪打了下來,繼弦的妻子正奉著茶給自己,當下喝了一口,就怔怔落下淚來。
葉孟秋幾十年掌握族事,威望自是不同凡響,后來雖葉青成了族長,但只要葉孟秋一日不倒,自己還有著主心骨。
這時一去,葉子凡才覺得徹骨的冷,仿佛四處無有依靠一樣,這才深刻理解到,自己這房,已不是正脈了。
在族里,一個時代正式過去,新的時代就在眼前 緊張時放松自己,煩惱時安慰自己,開心時別忘了祝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