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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說的對

  這時樂隊曲聲再變,換成了輕快喜悅“親迎”。

  回首只見她一身大紅嫁衣,紅蓋著,什么都看不見,只能被姑嫂用手牽著,亦步亦趨過來…

  嫁衣形制是霞披,正稱翟冠霞帔,因翟冠上的金翟珠翟多做成風形,又叫鳳冠霞帔,原屬命婦朝服,外臣命婦朝見皇后皇太后時所用。

  天下女子出嫁時,都被準許使用…往往是她們一輩子唯一一次穿上機會。

  此時臨近望去,柔順垂墜貼合了女性曲線,又有風形高冠的威儀高貴,很是美麗大方。

  “表姐。”葉青壓低了聲音,打趣:“哭了沒?”

  曹白靜蓮步微頓,bobo蓋頭下輕哼一聲,看不清楚面容,想來是滿是羞惱,卻沒能說什么,只有一陣晚風吹過,拂動嫁衣,鳳冠上的明珠在夏日傍晚的夕陽下熠熠生慧,燦爛如華。

  她被姑嫂扶上給新娘乘坐的馬車,隱隱有一道目光,穿過車帷houhou阻隔,無聲望來,也不知淚痕是否已干。

  “以后,這就我的妻子了。”葉青暗暗一嘆,泯去利益算計,心中柔軟…

  前世困頓掙扎,失去了江子楠,失去了芊芊,卻有幸與她共處最后一刻,雖戰斗中培養起來的默契,或有過一點心動,自己也模糊了印象,傾覆劫難下,人人求生,哪有心力談感情?

  “那時一汪水洼,快要干涸,兩條小魚彼此慰藉,相濡以沫,也算是一種緣分吧…”葉青策馬,挑夫腳步沉沉跟上,抬著三十六個箱子,扎著紅綢,這是曹白靜帶到葉家的嫁妝。

  按習俗比葉青的聘禮多出了十二箱,這是男女不平等的代價,難怪《世情筆錄》中說“世俗生男則喜,生女則戚”

  即使沒有錢市民,也要硬撐備一兩匹彩緞、一兩封官銀,一些茶餅鵝酒,生怕女兒嫁過去被婆婆看輕。

  一路吹吹打打回去,又一路圍觀,一些人議論箱籠多寡,猜測禮額,世風奢靡已深入人心,無法避免了。

  又有一些人跟著車隊,多是些年輕人,爭著要一睹新娘子下車的模樣。

  回到葉家莊,天色已有點黑下來,莊園門口處處點著火炬,明晃晃一片的,新婦被扶下車,縣里道會司請來的道士,這時拿著盛五谷豆錢彩果的花斗向門首撒去,孩子爭著撿拾,這是避煞,方便新人進門。

  曹白靜下車后,是被二女扶持著,踏著青布條行走。

  雖看不到紅蓋頭下的容貌,身量修長,凹凸有致,溫婉大方,頗合傳統審美觀,頓時引得紛紛喝彩:“好個新娘!”

  “好生養,宜室宜家啊!”

  “榜眼公娶了個好娘子…”

  到男方家,新娘成了主角,葉青就自覺當一次配角,微笑著跟在她后面,不時和周圍真心祝賀的鄉人們作揖:“多謝各位鄉鄰,待會還有流水宴席,都來用。”

  表過意思,把麻冇煩招待都留給呂尚靜和葉子凡,葉青追上了新娘。

  曹白靜這時已入了門,進梅院正房,洞房是橫梁下正中懸掛著青色帳子一間,女家早已鋪設好了寢具,讓她坐著休息,這是“坐青廬。”源人類古老的一種習俗,追溯上去據說是遠在農耕文明前。

  象征性讓新娘休息一刻時間,又讓葉青和曹白靜這一對新人,將紅綠彩綰成中間一朵雙色花,名“同心結”。

  曹白靜在蓋下握緊同心結的一側,葉青把同心結又一側掛在手上,就這樣牽著她緩慢上堂。

  天色已全黑,正堂上燭火通明,奏著喜樂,葉家親長俱列席,就連最挑剔的葉孟秋這時都微微頷首,對客席知縣陸明笑著:“是吾孫媳也。”

  陸明聞言笑著點點頭:“是個賢淑女子。”

  陸明作主禮人,又下堂到這一對新人身側,開唱,這是真唱:“團圓今夕色珍暉,結了同心翠帶垂,此后莫叫塵點染,他年長照歲寒資…”

  完美的男低聲,悠悠歲月味道,葉青聽了不得不贊,自己是拼上去的進士,別的所學不多,而陸明這樣大家出身的同進士,真是君子七藝俱全,聽說連舞都跳得很好,不過沒幾人見過就是。

  隨著唱完,就至堂前,拜堂只是男女對拜,再由葉青手把手引著,帶曹白靜參拜葉家高祖和親戚。

  禮畢,由曹白靜持“同心結。”牽引葉青回到青廬,就是交拜對等禮儀,又有讓新娘栓住新郎心意的含義。

  兩方親長就向帳里撒些喜果,表示祝福,

  喜樂聲中,葉青坐左側,曹白靜坐右側,各剪一縷頭發,綰結一起,這就是結發夫妻,表示兩性合一,生死相隨,患難與共,白頭偕老。

  結發后是喝交杯酒,這是把一個瓢(一種發苦的葫蘆)曬干,變成兩半,盛的酒有苦味,葉青和曹白靜各用一半喝著,這樣用一瓢共同喝酒,意夫婦合為一體,有同甘共苦的含義。

  完成這個,回到堂前,再次參謝親友,在陸明的宣布后,就禮成。

  這世界卻不需要新郎繼續一一巡酒,這堂堂知縣壓低了聲,湊趣笑著:“下面就是洞房,榜眼公好生為之…哈哈!”

  一堆男女親友推著葉青和曹白靜進了青廬,又點亮起大紅喜燭,放下大紅紗帳,自更無什么鬧洞房的習慣,都出了這間新房。

  “啪!”門口貼上了紅色喜字貼紙,這就是封門了,表示新郎新娘誰都不能逃跑,又聽得腳步遠去,帶著各種雜議聲。

  喧鬧聲不聞,新房一下安靜下來,就聽得兩人靜靜呼息聲。

  “這就洞房了。”帳外小圓桌上留著幾只漆金木盤,有茶水,有點心,上面放著一桿秤。

  葉青是知道這習俗,取了過來,回來掩了青帳,用一桿秤挑開大紅蓋頭,顯出曹白靜滿是紅暈的容顏,這時她盡量強迫自己正視葉青的咄咄目光,呼吸不由急促起來,玉手下意識絞著嫁衣的衣擺,正要說些,肚子卻咕咕叫了。

  葉青忍著笑,拿過來一盤糕點,問:“表姐,要吃點東西么?”

  曹白靜很想說不,但不比葉青清閑,她新娘時種種裝扮,又被姑嫂拉著說話,自早到現在,幾乎沒吃半點東西…

  娘家就似故意要省下兩頓飯,迫不及待要把自己這新婦丟給婆家一樣,又或把自己餓暈過去,好讓葉青為所欲為?

  曹白靜想著委屈,顧不得淑女,點著頭:“要吃!”

  葉青含著笑,他到是明白這是為什么,說起來很是尷尬,新娘要是吃多了,婚禮半途想上廁所怎么辦?

  這很殺風景,所以都控制用食和用水。

  不過這時自然就無所謂了,當下端著糕點過去,拈起一塊:“來,我喂你!”

  一批黑衣人靠近,夜中眺望,就見著葉家莊遙遙一排燈光,走近了,就聽見了隱隱傳出的喝酒喜慶之聲,才想進去,突涌出了一批戴著斗笠的人。

  沒有說話,這批黑衣人半聲不吭,猛撲上來,冷冷一哼,周風不退反迎,只是刀光一閃,一個黑衣人就慘叫一聲,跌了出去。

  一個頭目虎撲而起,同是刀光一閃,交錯而過,周風沒有追趕,又殺向了前面一個,那個穿過的黑衣頭目血光飛濺,撲在地上,濃稠的鮮血流淌而出。

  周風面無表情連連砍殺著,幾無一招冇之敵,只是幾分鐘,七八個黑衣人就倒了一地,最后一個見勢不妙,就想著逃去,只見周風隨腳一踢,一把掉在地上的長刀穿過,穿過了這人大冇腿。

  這黑衣人長聲慘嘶,周風一驚,見著隔了百米,里面又有著音樂,卻沒有驚動,這才松了口氣。

  黑衣人雖處在痛苦中,見狀不忘求饒命:“刀下留情…刀下留情啊!”

  周風俯視著對方,僵硬的問著:“你是北魏的人?還是山寨的手下?”

  喘息著,黑衣人顫聲說著:“你明鑒…我只是山寨里一個小角色,奉魁首的命,來刺探下情況,我不情愿也不行啊…求你開恩…”

  周風冷冷的說著:“現下還有些什么人在?”

  黑衣人提著氣:“三寨主帶了人來了,在附近等著,我們先來刺探…”

  周風眸子一亮,低沉的說著:“人在哪里?”

  黑衣人嘶聲說:“原本是張家店,這時肯定不在,我是小人物,哪知道后情,求你放過我吧!”

  周風默默片刻,長刀一閃,深深透進黑衣人胸口,又拔了出來。

  “嗷!”黑衣人心臟被刺穿,血漿灌滿喉管,更自鼻孔和口中向外噴了出來,全身抽搐,當場氣絕。

  周神捕緩步出來,對遍地尸體看了一眼,臉上肌肉抽了抽,說著:“你的武功進步很快,下手也狠了許多。”

  “公子吩咐了,不要活口,來的人都大體調查清楚了。”周風淡淡的說著。

  周神捕驚異看了一眼周風,沉默了片刻,又盯視著:“你是公門的人!”

  “你怎么不回答?”

  “干爹…”

  “唔?”周神捕盯著自己的叉子。

  “我…我自干爹送我到這里,公子又中了榜眼公,就不算是公門的人了!”周風有些艱難的說著。

  聽了這話。周神捕沒有出聲,仔細看了看周風,似還是幾年前憨憨的樣子,可一切都變了,他什么都沒有說,沉默良久,才輕聲說著:“你說的對,如果你還是公門的人,兩處不討好,只怕最后沒有下場…”

  說到這里一頓,轉身離開,消失在蒼茫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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