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真如他推測的一樣,文遠和此來直全,確實是為了木果法的遠航?
如果木果法跳出燕省,調往秦省擔任了省委組織部長,等于是一次迂回的勝利。畢竟根據國情,就算章系峰再不對,木果法再無辜地受打打壓,但在省委班子中,書記是一把手,本著老大優先制的原則,只能調整別人來為書記讓路,來維持整個班子表面上的和諧和統一。
“消息確定?”關允不是不相信金一佳,而是不想是誤傳,此事對燕省的局勢影響很大,更會對木果法今后的政治命運,帶來至關重要的長遠影響,“別是空穴來風。”
“確定了,我辦事,你放心。要是你不放心,可以直接打電話問我爸。”金一佳嘻嘻一笑,“不過我勸你別打,你一打電話,他就會問你結婚的事情,昨天他還問我來著,說是婚禮該在哪里舉辦,都邀請誰來參加,是不是要在京城和孔縣都各辦一場,等等,哎呀,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爸爸這么啰嗦…”
不啰嗦怎么能顯示出父愛?關允從小深愛小妹,所以能深刻地體會到一個父親的愛女之心,何況金全道膝下只有金一佳一個女兒,他肯定是想辦一場盛大而奢華的婚禮。其實以關允之意,他寧愿和金一佳旅行結婚,簡單至上,快樂第一。但肯定不行,人生天地間,不是為自己而活,是為了父母、親人,是為了許多對你有所期待的人而活。
“一切都按照金伯伯的意思辦吧,我尊重他的意見,嫁女和娶妻不一樣,俗話說高門嫁女低門娶妻,金伯伯算是低門嫁女,他肯定想讓你風光大嫁…”
“拉倒,什么高門低門?情投意合就是門當戶對,我才不管高門還是低門,我只在意是不是真的開心,真的愿意嫁。”金一佳說道,“不過呢,你抽時間來一趟京城,該有禮節還得有,爸爸比較在意傳統的習俗。”
不用金一佳提醒,關允當然知道該怎么做,古人講究明媒正娶,現在雖然不需要媒人了,但正娶還必須要有,如一佳一樣的世家,每一個環節的禮節都不可少,他必須親自登門求婚,然后正式下聘書,請求金家下嫁金一佳。
想想一佳和他生死相依,對他不離不棄,又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的京城第一千金,他也應該給足金一佳應有的禮數。
和金一佳通話過后,關允沒有睡意,想了一會兒事情,又撥通了夏萊的電話。
“關允,你還好嗎?”夏萊空靈如天空的聲音,比某個號稱天籟之聲的女星的嗓音還要純凈,“我就算著你該打來電話了,有一段時間沒你消息了。”
關允微有愧疚:“忙不是理由,疏忽了你和兒子,就是有錯。”
“別這么說,我從小就習慣了爸爸的忙,知道人在官場身不由己,你不是當上了直全縣長?太厲害了,應該是國內最年輕的縣長吧?關允,你30歲之前能不能當上省長?”
關允笑了,夏萊雖是官宦之家的女兒,她對國內的官場序列和升遷規則,還是所知甚少,他雖然24歲就擔任了縣長,但別說30歲可以擔任省長了,能在30歲時邁進副省級的行列,就是難得的成就了。
官場不比商場,商場的富二代們可以直接繼承家產,20多歲的億萬富翁不算什么,但官場還是一個講究論資排輩的地方,30歲的副省?如他一樣平民出身的草根,還是想都不要想了。
“兒子還好?”關允轉移了話題,“溫琳呢?”
“兒子好得很,能吃能睡,胖嘟嘟的,可可愛了,現在越來越好玩了。”提及兒子,夏萊興奮了,“可惜你不在他身邊,要不你肯定喜歡得不得了。其實在美國也挺好,美國的單身媽媽可多了,我也就不覺得別人都有有眼眼鏡看我了。溫琳出去忙了,她現在也不得了,生意越做越大了,我挺佩服她,真的,和她相比,我就是溫室里的花朵,生存能力太弱了,她就是一粒頑強的種子,落地就生根…”
“我和一佳…”關允猶豫了一下,組織了一下語言,“準備結婚了,你和溫琳是不是回來一趟?”
以為夏萊會敏感而脆弱,不料夏萊的聲音依然歡快:“當然要回去了,你和一佳結婚是大事,必須回去。不過我不想見爸媽他們,怎么辦?”
也許夏萊的心結已解,也許是她早就心安,她的一門心思都撲在了兒子身上,不管怎樣,她能坦然面對生活中的變遷和無奈,就證明她在歷經了人生的波瀾之后,終于成熟了,可以從容地面對人生了。
“這個…”關允想了想,“不養兒不知父母恩,你現在也是孩子的媽媽了,再恨父母,也應該感謝他們給你的生命和養育之恩,還是見見吧,至少讓他們心安,不再對你牽腸掛肚。”
夏萊也夠厲害,一去一年多,愣是沒有和家里聯系過一次,從小的乖乖女在叛逆之后,居然如此狠心,也是讓人驚嘆。其實關允倒是理解夏萊的決絕,夏萊表面上軟弱,從小聽父母的話,骨子里,她卻是事事自有主意,只是出于孝心不愿意讓父母難過罷了。
終于被父母逼到了忍無可忍的境界,她才有了若我離去后會無期的毅然決然,作為本該最了解自己女兒的夏德長和李玉歡卻一直沒能真正走進夏萊的內心,恐怕也不僅僅是夏德長和李玉歡的悲哀,是天下所有父母的悲哀。
“好吧,我考慮考慮。”夏萊動搖了,“等溫琳回來,我和她商量一下。可是,如果見到他們,他們問孩子是誰的,我怎么說?”
“你想說真話就說真話,想說假話就說假話,隨你。”
“好吧,我想好了,就說我在美國交了一個男朋友,最后分手了,他留了一個孩子給我。”夏萊咯咯一笑,“你會不會覺得冤枉?自己孩子還不能認,但他姓關,是不是也要告訴他們說是巧合?”
“哎,正好,溫琳回來了,你和她說幾句…”
“小關子,你要大婚了?”溫琳的聲音透露出喜悅和輕快,“恭喜你呀,可以拋下美國兩個為你含辛茹苦的女人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男人都是陳世美,對不對?”
“陳世美的事情是假的,就和三國演義一樣,屬于篡改歷史。”關允哈哈一笑,“溫琳,聽說你成了女強人?恭喜你,終于被美帝國主義腐蝕了。”
“屁,狗屁!”溫琳笑道,“從小接受的教育是美帝國主義如何如何,結果到了美國一看,敢情我們的官二代富二代全在美國,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嗎?后來一想我總算想明白了,國內教育的用意就是向你灌輸資本主義國家怎么不好的錯誤思想,讓你到了累死累活地在國內水深火熱,然后他們都爭先恐后地送自己的子女出國,你想呀,要是全國人民都明白了資本主義國家比社會主義國家更幸福更自由更富裕,都非要出國怎么辦?”
“行了,你別高談闊論憤世嫉俗了,國家的教育都是出于統治的需要,美帝國主義也一樣,總要有一個自由、公平的口號來凝聚向心力,說正事,你什么時候和夏萊一起回國?”
“等你定下婚期再說,反正你的大婚如果我不參加,會是終身遺憾,我和夏萊要到你的婚禮上搗亂,說我是你的青梅竹馬,夏萊是你的初戀情人,然后我們一起痛哭流涕,揭穿你的本來面目…”溫琳惡狠狠地說道。
關允大汗,溫琳太壞了,這一手真要使出來,他肯定會身敗名裂,最毒莫過婦人心,果然不假,他一邊擦汗一邊說道:“這個,這個,小琳子,你不要污人清白,我是好人。”
“哼,哼,你只能算是半個好人。”溫琳嘻嘻地笑了,“算了,暫且饒過你,我和夏萊會準時回去,絕對誤不了你的大事。”
“對了,你和夏萊最好提前回來幾天,我想安排一次聚會,大家聚在一起,一起去為老容頭祝壽。”
“啊,容伯伯要過生日了?咦,你怎么知道他的生日,他不是從來不說?”
“我不知道,主要是老人家最近情緒不高,可能是想你和夏萊了,他老是一個人,難免孤單。我想我們湊在一起,挑一個好日子給他過壽,管他是不是老人家的生日,就當成我們的孝心日不就行了?”
“…”沉默了片刻,溫琳輕輕地說道,“我也想容伯伯了…夏萊說,她也想容伯伯了。”
老容頭人緣還不錯,夏萊出國一年多,從來沒有說過想家,卻說想老容頭了,相信老容頭聽到了,也會欣慰了。
剛和夏萊、溫琳通完電話,關允上床正在入睡,夏德長的電話打了進來。
通常情況下,夏德長不會晚上打來電話,甚至不會在工作之外的時間打電話,他是一個很有時間觀念的人,突然深夜來電,肯定有大事發生。
關允一下跳下床,急忙接聽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