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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讓人沉默的詩

  蘇文的話,讓現場的一些人大為不爽。百度搜索给力文学网

  他說得雖然委婉,但是那意思還是太明白了,什么“希望大家聽得明白”,意思不就是說可能大家聽得不明白么!

  “很晦澀的詩歌”,那是什么狗屁,會讓人聽都聽不懂嗎?而且蘇文又開門見山說是愛情詩,這種調調的詩歌,不就是愛來愛去一個基調罷了,還有什么聽不懂的?

  再說了,現場能來參加詩歌沙龍的人,哪怕是年紀最小的新生,大多對于詩歌都有一些研究,要不然也不會被邀請過來。

  也就是說,他們對于詩歌的鑒賞能力都不差,別說只是一首有關愛情的現代詩,就是賈島孟郊這種專用生僻字的詩人來寫,他們都有信心理解得了。說他們可能聽不明白一首現代詩,那也太侮辱人,太欺負人了!

  叔可忍,嬸嬸不可忍!

  那些脾氣不好的學生忍不住都發飆叫罵了:

  “該死的蘇文,太小看人了!把我們當小學生嗎?還什么聽不明白的詩,我看你是要把詩寫得自己都無法理解了吧!”

  “這個蘇文太自大了,虧我剛才還不停地贊美他,現在看來,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蘇文你吃翔去吧!”

  現場的紛亂,倒是有人頗為開心了,徐繞臉色又陰轉沉,差點忍不住要大笑起來,暗地里幸災樂禍:“哈哈!蘇文這是作死的節奏呀!這家伙看來還是太年輕了,容易得意忘形,大家才稱贊他一下,尾巴就翹起來了,竟然說要給我們來一首聽不明白的詩歌…嘿嘿,不明白,讓大家給你一臉唾沫吧!不作死就不會死,果然是這個道理,我看你蘇文怎么收拾這場面。”

  “這家伙要做什么?”衣悠然一臉疑惑,看到蘇文面對眾人的指責一臉淡然。本想加入討伐的她只能暗自安靜下來,猜測蘇文的意思,“這家伙看上去信心十足,也不像失去了理智的樣子。那…聽不明白的詩。到底是什么樣的詩呀?”

  另外一邊,海指與海島相視一眼,笑了笑。

  “有趣,有趣。”海島呵呵笑道,“海指。剛才你還說蘇文的詩太平白沒有味道,現在他就說來一首晦澀的,甚至說大家可能聽不明白。你說,他是不是聽到了你的心聲,特意來這么一首詩歌呢?”

  海指忍不住翻白眼,說:“聽到我心聲?你以為他會讀心術呀!看他的樣子,估計是早就準備多時了,就等著現在這個時機呢。”

  海島一邊點頭,一邊不解地說:“其實他那一首《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以現場聽眾的反應。他就算不鼓搗其他詩歌,估計也能穩妥地成為今晚的詩歌之星了。何必要挑起聽眾的不滿呢?”

  海指也搖頭說不知,看了臺上的蘇文一眼,說道:“所以我現在對他接下來的詩歌非常好奇了。不得不說,他的話雖然牛氣了一些,激起了學生的不滿,但是,也成功激起了我們的好奇心,對他下面的詩歌期待不已。不是嗎?”

  海島笑了笑:“希望他不要畫蛇添足搬磚頭砸自己腳趾頭。”

  海指示意蘇文要說話了,仔細聽下去。

  臺上。蘇文再一次舉手下壓,讓眾人安靜下來,他面不改色地說道:“大家很不滿意我的話,我已經聽出來了。不過呢。我也不想多解釋,就請大家耐心聽一聽我下面的詩歌吧。”

  眾人這才徹底安靜下來。

  他們的心思也很好猜,那就是先聽蘇文的詩歌,如果水平不夠,那他們就起哄喝倒彩——或者說,哪怕詩寫得好。如果不是那種晦澀難懂的,他們一樣不給蘇文面子,誰讓他把話說得那么滿!

  安靜之下,大廳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蘇文身上,整個晚上,這一刻是他們精神最為集中最為專注的時候。

  射燈在蘇文身上搖曳,晃得他的身姿一下子明亮一下子昏暗,眾人只聽到蘇文長長吸了一口氣,醞釀了一陣感情之后,以宣泄的方式順溜地念出了一首詩歌:

  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絕不學癡情的鳥兒,

  為綠蔭重復單調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來清涼的慰籍;

  也不止像險峰,增加你的高度,襯托你的威儀。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這些都還不夠!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緊握在地下,

  葉,相觸在云里。

  每一陣風過,

  我們都互相致意,

但沒有人  聽懂我們的言語。

  你有你的銅枝鐵干,

  像刀,像劍,

  也像戟,

  我有我的紅碩花朵,

  像沉重的嘆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

  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

  仿佛永遠分離,

  卻又終身相依,

  這才是偉大的愛情,

  堅貞就在這里:

  不僅愛你偉岸的身軀,

也愛你堅持的位置,腳下的土地  詩歌很長,有三十多行。

  蘇文的語速非常快,無比順暢地把全詩一下子吟詠出來,他的語調,隨著詩歌的感情起伏,有時抑揚頓挫,有時感情熱烈,有時氣息充沛,有時低昂吟哦,有時感情收束。

  總之,這一首詩被他念得一波三折,起伏不定。

  聽眾們也隨著蘇文的語調,領略了詩歌感情的變化。

  一開始的兩段,蘇文以非常充沛而明亮的感情在吟詠。一下子就把他們的心給抓住了,把他們的的全部注意力都吸引過去:

  “/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絕不學癡情的鳥兒,為綠蔭重復單調的歌曲;//”

  還有比這個更有沖擊力的詩句嗎?

  “我如果愛你”。短短五個字,就把整片詩歌的基調都定下來了,這確實是愛情詩。如果是一般的詩歌,那后面要么是用一些反問的句式來確認愛情怎樣怎樣,要么是用一些典故來形容愛情如何如何。

  然而。蘇文的后文讓所有人都意外了。

  無數名詞意象都迸發出來,泉源,險峰,日光,春雨,木棉,根,葉,花朵,寒潮。風雷,霹靂,霧靄,霓虹…等等意象,看似指向愛情,可是后面的“身軀”、“土地”一出來,反而又讓人摸不著頭腦了。

  這是愛情詩嗎?好像是的。可這是簡單的愛情詩嗎?好像不是。

  聽眾們的眉頭皺得緊緊的,陷入了沉思。

  他們心頭有太多疑問了,這是好詩嗎?

  當然是!毫無疑問!

  那為什么不送上掌聲呢,是因為對蘇文的意見很大?

  這詩值得他們熱烈的掌聲。可以讓他們摒棄成見,大聲贊美。讓他們疑惑的是,為什么那些常見的名詞意象組合在一起之后,卻讓他們感覺這愛情詩不是那么容易明白呢?

  晦澀?好像也說不上。只是讓人心頭大起疑竇罷了。

  “難道真像蘇文所說的,這是難以明白的詩歌?他到底要表達什么呢?”

  在眾人疑惑的時候,念完詩的蘇文只是停頓了一下,又想起了他平常的聲音:“這就是我要送給大家的詩歌,詩名就叫《致橡樹》。我的詩歌已經念完,謝謝大家。”

  說完。蘇文慢慢走下了演講臺。

  今晚,他的任務也完成了。

  在鼓搗出另外一個版本的《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后,他又拋出了爭議更大也更為經典的《致橡樹》。

  舒婷女士非常不幸中了蘇文的招,成名作《致橡樹》被蘇文拿到這個世界來忽悠讀者了。

  話說舒婷可是朦朧詩的代表人之一,《致橡樹》更是她的最佳杰作,當年這詩膾炙人口,被稱作朦朧詩的代表作。

  它在文學史上的地位不言而喻,畢竟是一個詩派的代表作,就好比宋詞中婉約派柳永的《雨霖鈴》、豪放詞中蘇軾的《念奴嬌赤壁懷古》,說是扛鼎之作也不為過。

  這樣的詩,經典性不容質疑。

  然而朦朧詩一向都飽受爭議,既叫朦朧,那就是說這些詩歌主旨多變,無法確定,像在霧中一樣,形式是朦朧的,言辭是朦朧的,主旨與意境,也是朦朧的。

  蘇文現在把它給拋出來,就是要震住今晚的眾人,這樣的經典的詩,他們不可能說不好。

  “這詩…”海指與海島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一時都撓頭了。

  “真的很晦澀呀!”海島忍不住苦笑,“蘇文的這首《致橡樹》,咋一聽,意象都非常簡單,可是仔細一琢磨,怎么就讓人有一頭霧水的感覺呢?”

  海指也點頭說道:“說是愛情詩,確實有這方面的表現,可好像又不是那么簡單。看上去是木棉對橡樹的告白,然而卻讓人覺得還有一種更深沉的東西在里面,除了愛情,還有其他。”

  海島問道:“海指,你有沒有感覺這詩像李商隱的一些‘無題’詩呀,一詞多義,一詩多解。”

  海指聞言低頭沉吟了一下,猛地抬頭說:“你這么一說,我還真覺得像!”

  海島苦笑了:“這種詩該怎么解讀呀?”

  連海指這樣的詩人都覺得解讀起來有些苦難,摸不著頭腦;其他學生聽眾就更是一頭霧水了。

  “難道真的是我們水平有限,無法理解得明白?”不少學生想起蘇文剛才的話,心頭苦澀不已,不敢像之前怒罵時那么囂張了。

  連人家的詩都無法理解透徹,怎么敢在人家面前談詩呢?

  沉默!

  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知怎的,本應喧囂的現場一下子無比靜謐,安靜得甚至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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