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還是第一次聽到什么文人掌控天下心理的說法呢。
他感覺很奇怪，忍不住想聽聽。
他懷疑高冰想說的是指點江山之類的說法，奈何這女人文化水平不高，懂的成語不多，這才換了一個別扭的詞。
李秀穎卻恨不得把高冰的嘴巴都封住，電影中有已經把主角打倒的大反派，一直在嘮叨個不停，最后被主角逆轉了。現在的情形，她怎么都覺得自己像那個大反派，要成為輸家。
唐雅也沒想到高冰還有反敗為勝的手段，頗為好奇她要說什么。
三人的目光都落在高冰身上，哪怕她在舞臺上面對數千觀眾可以面不改色，也忍不住心下忐忑了。
特別是看到蘇文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高冰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古怪。
深吸一口氣，沉吟了一下，高冰問道：“蘇先生，在文學這條路上，你的追求是什么呢？成為三大文學獎的得主，做一個名利雙收的大文豪？”
“高小姐，你這是要考究我嗎？”蘇文呵呵一笑，“什么獎，什么文豪，好像太長遠了吧？”
“那就說當下的！”高冰也是嫣然一笑，“什么讓你很有成就感呢？中學生文學大賽第一名？還是《羅密歐與朱麗葉》的火爆，可以獲利巨大？”
蘇文皺眉了：“你總是問我成就感，是什么意思呀？”
李秀穎也冷笑一聲：“高小姐不會是虛張聲勢，想要糾纏下去，其實又沒有什么可說的吧？”
唐雅一時也無法幫腔，因為她也搞不懂高冰要說什么。而且李秀穎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像《戰國策》里面的那幫說客，為了先聲奪人，往往先語出驚人，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吸引到注意力之后。再慢慢進入主題。
高冰現在搞的也是這把戲？
蘇文沒有那么多耐心了，直接說道：“高小姐，你想說什么就干脆一點，不用繞圈子的。”
高冰苦笑，說：“看來我想裝神弄鬼都不行了。好吧，我就直說了。蘇先生。恕我直言，你現在最大的成就，并不是中學生文學大賽第一名，這個只對你學業有幫助而已。我看成就最大的也就是《羅密歐與朱麗葉》了。”
“這個我承認。”蘇文點點頭，還是很好奇。“不過這和你要說的有什么關系呢？”
“成就感！”高冰聲音高了一些，“我剛才說的是心靈的滿足，這成就感當然是一種滿足感。蘇先生，你現在感覺滿足了嗎？滿足的話，有幾分，六分，七分，還是八分？”
蘇文也是聰明人。笑了：“你干嗎不說十分呢？”
高冰呵的一笑：“一個《羅密歐與朱麗葉》而已，區區幾百萬收入，小小的一個廣/東行省罷了。如果這都能讓蘇先生你有十分的滿足感，那我只能說蘇先生你太沒志氣了！”
蘇文聞言都有些慚愧了，剛才還想著高冰沒有文化，想著看來，這女人那是深得《戰國策》里蘇秦張儀那些人的精髓，語不驚人死不休！
這學得很像！
李秀穎卻是怒了。呵斥一聲：“高小姐，你說歸說。卻不用出口諷刺人吧？你說小小的廣/東沒有滿足感，這是說我們清新文化公司沒有能力嗎？再說了。蘇文有沒有志氣，是你可以評論的？你只是一個演戲的，你還要靠他們這些文人的作品才能一路走下去呢！”
高冰還沒有說什么，唐雅卻嗤的一笑：“李總，你太敏感了，高冰不過是打個比方罷了。再說了，難道她說的不是事實嘛？你們清新文化公司什么時候可以走出廣/東了呢？”
“你…”李秀穎再一次被羞辱，氣的不行。
“兩位，能讓人好好說話嗎？”蘇文不滿了，出言阻止兩人繼續爭吵下去，指著高冰說道，“人家一個美女在說話，你們卻插口打斷，也太不尊重人了。人家可是美女呀，美女都是有特權的好不好！”
蘇文發話，兩個女強人不好說什么了。
高冰卻是噗嗤一笑：“能得到蘇先生贊揚我是美女，我可高興死了，就怕無法承擔這樣的贊譽。”
蘇文哦了一聲，說：“你剛才說我沒有志氣的時候，可沒有現在這樣謙虛。”
高冰瞠目結舌，這個蘇文也太小心眼了吧，還以為他是在夸她美麗，沒想到就是為了引出這一句而已。
“小氣的男人！”高冰心理腹誹不已，嘴上卻還要笑著說：“還請蘇先生見諒，我有時候說話就是太直了，失禮之處，還請寬宥一二。”
蘇文擺擺手，說：“還是繼續剛才的話題吧。我怎么就沒志氣了？”
高冰頓了頓：“其實也說不上是沒有志氣，只是格局有些小了。別的不說，就算在廣/東一聲，蘇先生的戲劇作品，也不是沒有對手，謝坤之類的大劇作家，弄個一出戲來，操作得好，不用有《羅密歐與朱麗葉》那么經典，以他們的號召力，收入肯定不比羅朱差。“
蘇文不置可否，哦了一聲。
高冰瞥了蘇文一眼，又重重地說：“由此可見蘇先生在戲劇界的根基還很淺，說不上有什么聲望。就算《羅密歐與朱麗葉》再成功，你也不過是一個戲劇界的新丁，根本沒有什么地位。哪怕羅朱成功了，大家也還是有所懷疑的。”
說到這里，高冰停了下來。
蘇文知道她在吊胃口，卻還是忍不住問：“懷疑什么？”
高冰笑了：“懷疑什么？放心吧，不會像舟不平一樣懷疑這些作品是否出自你手。大家疑慮的是，你以后的作品，是否還能像《羅密歐與朱麗葉》一樣成功。說得更白一點，就是大家懷疑你的成功。是不是一時的運氣！比如說，羅朱只是你一時有所靈感寫就的作品，說不定它就是你的巔峰了，你再也無法突破！”
“運氣好？”蘇文聞言臉都有些黑了。
李秀穎冷哼一聲：“高小姐，你太自以為是了吧？一般人是有這樣的擔憂。但是以蘇文的才華，他會寫不出更好的作品來？不要忘了，他自從發表文章以來，所寫所作，無一不是經典！”
高冰詭異一笑：“如果李總不擔心的話，剛才為什么一直強調說作品好的話。一切都有商量？換句話說，你也擔心蘇文下一個戲劇有什么差錯，不是嗎？”
“怎么會！”李秀穎眼神閃爍了一下。
高冰笑笑不語。
“呵呵。”唐雅雖然沒有出言諷刺打擊李秀穎，不過她笑出聲來，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了。
蘇文哼了哼：“是不是運氣，等我下一部作品出來不就知道了？”
高冰眼睛一亮，繼而遺憾地說：“等蘇先生下一部作品出來，估計黃花菜都涼了！別的不說，《羅密歐與朱麗葉》這出戲，估計夠清新文化公司忙活半年了。這半年的時間蘇先生忙什么呢，快暑假了，應該能休息兩三個月。之后上大學。哪怕寫出了戲劇，也要等清新文化公司緩過來再上演你的作品嗎？這段沉寂的時間，大家會說蘇先生什么呢。江郎才盡？還是運氣使然？”
李秀穎聞言恐慌了，她猜到高冰最終的用意了——
果然，只聽到高冰看看而談：“我相信蘇先生的才華，而且大家都說你急才無雙，我想再寫出一個好的戲劇來，也不用多少時間。可是。寫出來不上演，大家也不知道呀。那怎么辦呢？靜等清新文化公司與白洛妃能抽出手來。才繼續演你的另一部作品嗎？這一來一回，他們公司一年下來撐死也就只能消化一到兩部好的作品。甚至說兩部都有點難！既然如此。蘇先生何不另謀其他出路呢？”
蘇文也算是聽明白了，深深看了高冰一眼，嘆道：“高小姐的意思是說，與你們公司合作？”
“果然好算計！”李秀穎冷笑一聲，“不過高小姐你也太小看我們了。現在我們公司行情好，我們可以擴大規模，消化蘇文的作品，并不是什么問題。”
“那也是半年之后的事了，不是嗎？”高冰反駁一句，目光落在蘇文身上，繼續忽悠，“蘇先生，讓你另謀出路，不是說讓你放棄清新文化公司，只是說在他們沒有余力的情況下，你不妨與其他公司合作。回到剛才滿足的話題，我為你設計了一種非常完美的狀態！”
“完美的狀態？”蘇文愣了一下。
“對！完美！”高冰越說越自信，“這三個月內，《羅密歐與朱麗葉》肯定都還紅火。如果在這期間，比如說我們手腳快一點，一個月內，又上演一出蘇先生的戲劇作品，只要質量不輸于羅朱這出戲，肯定也能造成市場的火爆。到時候，蘇先生自己與自己打擂臺，自己的這部作品與另外一部作品形成競爭，互為話題，那絕對是一種非常美妙的狀態吧？”
自己打自己的擂臺！
蘇文吸了一口涼氣，說實在的，他沒想過這樣的事，現在聽高冰一說，好像還真是那么一回事。
“三個月內，兩部經典誕生，先后進入觀眾視野，收益，名聲，統統都像流水一樣沖過來。自己的左手與右手競爭，無論哪個贏，蘇先生都是最大的贏家！蘇先生，這成就感怎么樣，是不是覺得天下都在你手中了，能讓你心靈得到滿足嗎？”高冰的聲音充滿了誘惑。
這一刻，蘇文激動了，他好像看到了那激動人心的畫面！
“這確實很美妙！”蘇文贊嘆一聲。
高雅聞言頓時狂喜，誰都看得清楚，蘇文心動了。對于一個文人來說，這確實有點把世人情緒都掌控在手的意思，那種成就感，非語言可以形容！她沒想到高雅還有這樣說話的藝術，能讓一個人最終改變主意。
李秀穎卻是更慌了：“蘇文…”
“李總！”蘇文揮斷了她的話，非常嚴肅與認真地說，“能做成這樣的事，確實很美妙。如果兩部作品都火爆，形成話題，對清新文化公司來說，也是助益，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不是嗎？既然如此，何不試試呢？”
高冰與唐雅相視一笑，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欣喜。
李秀穎還能說什么，她了解蘇文的性情，這是一個一旦有了主意就難以動搖的人。
“那么…”蘇文目光看向高冰，呵呵一笑，“這些日子我就要為高冰小姐量身創作劇本了？”
“這個不急。”高冰反而從驚喜中平靜下來，明亮的眸子落在蘇文身上，悠悠問道，“蘇先生，你今晚有空嗎？我想約你出去！”
這話一出，其他三人都驚呆了。
唐雅瞪大了眼珠子看著高冰，一副詫異的模樣；李秀穎又羞又惱，瞪著高冰非常不屑。
蘇文也懵住了，話說潛規則什么的不是要由他主動提出的么，現在怎么搞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