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成戴著一副眼鏡,斯斯文文,白面無須,才三十多歲的他可以說得上是一個大帥哥。
不過做了多年班主任,面對學生的時候,神情嚴肅起來的時候還是頗有氣勢的,不怒自威。
他教的是國文科目,這科目現在的蘇文頗為陌生。
這個世界的高中也分文理,與原來的地球不同的是語文與政治,兩者融合或者拆分,分為語言與哲學、國文兩門科目。
語言與哲學,除了掌握語言的讀與寫外,還要掌握國內外的哲學理論。
國文就完全是學習華夏帝國從古到今的國學與文學,在高考的幾門功課中,它的重要性與數學并列。
甚至于,隨著世界和平全球繁榮的進程,文化競爭更為凸顯,國文課就愈發重要了。
他們這個所謂的藝術班,其實可以說是特長班,里面什么貨色都有,有學音樂的,有學美術的,有學體育的。
比如蘇文學的是美術,他的朋友馬文強學的是體育,一直與他作對的謝天行則是學音樂的。
每年三月藝考之前,班級的人都難得集中,有的出外寫生了,有的到外面交流去了。
因為特殊,班主任也就需要強而有力才能把班集體捏合。
余成畢業自名牌大學,年輕力壯,學校把這個重任交給他,他就以此為重任,對這個班的教導可謂嘔心瀝血了。
站在講臺上的余成很快發現了蘇文的身影,他先是一愣,繼而點頭,說了一句:“連蘇文都來了,看來我們班是難得齊全一次。”
“哈哈!”
全班同學哄笑起來。
蘇文目瞪口呆,心想尼瑪這個梗一點笑點都沒有好不好,你們笑成這樣是要鬧哪般?拍班主任的馬屁嗎?
節操啊,同學們,你們的節操都到哪去了!
一邊腹誹,蘇文一邊發現同學們有意無意地看向他,頓時明白這些笑聲是在嘲笑他了,不由深吸一口氣,保持平靜,一臉淡然。
“同學們啊,還有三個月不到你們就要參加高考了。是成是敗,是龍是蟲,屆時就很分明了。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只有堅忍不拔、迎難而上,才能成功,才能做人生的大贏家。何謂人生大贏家呢…”余成也許是因為蘇文回到學校,又有了感慨,打開課本竟然不照本宣科,更沒有切題,反而又扯到了人生這等高大上的命題上去。
他先舉那些不堅強的例子,比如項羽,西楚霸王在余成口中成了失敗者,是悲劇英雄,不是贏家;接著是成功的例子了,他先從劉邦聯想到劉備,之后從劉備扯到諸葛亮,又由孔明牽引到司馬懿,最后,線索一下子讓他拉走了一千年,扯到了文天祥身上!
華夏帝國的開創者!這個世界的文武至圣!
文天祥的前半生,前世作為中文系的高材生,后來為了成為編劇又查了許多史料的蘇文,并不陌生。
然而在這個世界,文天祥從五嶺坡逃出來之后,就成了人生成功的勵志典范了。哪怕說了無數遍,作為強烈崇拜文圣人的余成依然說得滔滔不絕激昂不已。
“挫折與成功,就只有一步之遙,只在一念之間。同學們啊,你們明白了嗎?”余成最后總結,末了,目光放到教室后面一臉呆滯的蘇文身上,“蘇文,從這些故事中,你學到了什么精神呢?”
唰唰唰!
無數目光轉向蘇文。
蘇文卻沒有惱怒的表情,相反,他眼睛愈發亮了,覺得這簡直就是瞌睡了就有人送上枕頭。
是他表現的時候了!
蘇文長吸一口氣,面對炯炯有神希望他說出一些勵志話來的班主任,蘇文站了起來,朗聲說道:“老師,我就學習到一個道理,那就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啥?”余成以為自己沒有聽清楚,“你說什么道理?”
“大難不死,必有后福。”蘇文不理會余大班主任那一副震驚的表情,又重復說了一遍。
“哈哈…”
這話一出,余成繼續震驚,瞠目結舌,班上反應過來的學生則是大笑不已,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有的捧腹忍笑,有的放肆大笑,還有的笑得撐不住了,不停地拍著課桌,發出砰砰的聲響。
整個教室,全都是哄笑,混亂不堪。
“蘇文,這就是你學會的狗屁道理?哈哈,你是要笑死人嗎?”與蘇文一向不對付的謝天行發現班主任臉色鐵青,特意在一片哄笑中提高聲音,譏笑蘇文的總結,“我們余老師說了那么多大道理,敦敦教誨,感人至深,你卻不把他當一回事,玩笑戲之,簡直就是目無尊長。老師,這樣的學生一定要嚴懲不貸!”
謝天行長相頗為俊俏,穿著也時髦新潮,有翩翩公子哥的風范。
不過畢竟還年輕,臉蛋稚嫩,卻拼命要表現出與余成同仇敵愾的神情,就好像蘇文得罪了他十八代祖宗一樣。
余成確實氣得渾身都顫抖了,臉色忽青忽白,掐死蘇文的沖動都有了,他一個班主任容易么,不就是覺得蘇文一個藝考失敗就輕生跳河,他不忍心看他頹廢,這才縱橫古今,舉了正反兩方面的例子,就是想讓他從中學習到人生道理,振奮精神,重振旗鼓。
哪想到蘇文完全不把他的好意當一回事,反而戲言輕之。
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這是什么狗屁道理!
顫抖著手指,指著蘇文,余成顫聲說道:“蘇文,你…簡直朽木不可雕也!朽木不可雕!簡直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看到班主任生氣要發飆,底下的學生不敢亂笑了,全都緊張起來,生怕殃及池魚。
余成這是一副要好生收拾蘇文的樣子,他們可不敢觸這個霉頭,成為被禍及的對象。
平時與蘇文不大對付的學生全都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幸災樂禍,比如謝天行就嘴角含笑,歪著頭,搬椅子旁觀,希望能看到一場師生大戰的情景。
馬文強等平時與蘇文交好的學生則一臉擔憂,想不通平時不算高調的蘇文怎么會以言語調戲班主任。
蘇文依然站著,挺立胸膛,并無懼色,硬著余成那憤怒的眼神,聳聳肩說道:“老師,你問我學到什么,我就實話實說而已呀。你說豈有此理,在我看來,還真的有理。”
“你還有理了?”余成更氣,拍了拍講臺,氣極反笑,連說好好好,緊緊盯著蘇文說,“那成,你什么理,說來聽聽。我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如果你能說得通,我也不與你計較。如果你說不通,全是狡辯,那就不要怪我數罪并罰了。”
蘇文整了整衣角,目光堅定,筆直站立,開始了他謀算已久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