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玄看著一本正經、卻明里暗里無不在暗示的獨孤劍圣,心里面倒也沒有多少生氣。畢竟無論怎么說,他此次是來求丹藥的,給不給、怎么給,都在獨孤劍圣怎么想。他還沒有那種“老子是主角,老子要什么東西都得有人拱手相送”的傻逼思想,知道獨孤劍圣有其他目的,也不跟他繞彎子:“獨孤道友就直說吧,除了襲殺太古五靈魔獸,還有什么其他辦法。”
獨孤劍圣微微一笑,那笑容出現在他貌似正派的臉上,竟給人一種詭異。只見他調轉目光,看向酒劍仙:“師弟,我與太玄道友有要事相商,不知師弟能否回避一二?”
酒劍仙沉默至今,也知趙玄求藥之心以決,暗自后悔帶著趙玄前來,嘆了一口氣,深深的看了自家師兄一眼,冷冷道:“希望師兄不要做得太過。”暗中給趙玄傳音:“道友,如果他的要求太過分,不要答應他,我們再想其他辦法。”大袖一揮,發出一聲冷哼,走出這無量大殿之中。
“砰!”
一聲巨響,兩側殿門似被什么無形的力量拖著,重重關上,將殿內殿外趙玄與酒劍仙的身影視線隔絕。
趙玄雙眼一瞇,直覺獨孤劍圣的要求必不簡單,原本焦急的心漸漸沉下,靜靜的看著獨孤劍圣,等著對反先開口。
獨孤劍圣見了趙玄的表情,驀然笑道:“太玄道友不必擔心,貧道所求不過小事,不會讓道友有任何生命危險,只不過…需要道友背負一些東西而已。”
在他說話之時,大殿中氣機變化,似乎融合了整個蜀山之力。懸浮在趙玄頭頂上空。
趙玄心下頓沉,臉色亦開始變得嚴肅、鄭重,頭頂上懸浮的壓力讓他感覺到危險的氣息,不得不小心對待,聲音微凝道:“獨孤道友直說無妨。”語氣也變得沒有先前客氣,似乎已經沉不住氣。
獨孤劍圣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悠悠鼓掌道:“道友果然痛快!”猛地長身而起,一轉手,從懷中拿出五面令旗,瞇著眼道:“此乃五方煉魔旗,有什么作用,道友想必也知道。只要道友以此旗聚集百萬冤魂,喚出真魔,不僅‘百草九轉仙丹’與‘聚魄煉魂神丹’,貧道還可以再送你一顆‘九轉真元再造丹’突破修為。道友以為如何?”
這一句話說完,猛地殿中壓力驟增,趙玄毫不懷疑,若是自己感拒絕,就會迎來獨孤劍圣猛烈的攻擊。
不過…
五方魔旗有什么作用?
聚集百萬冤魂召喚真魔?
趙玄臉色徹底變得不好看了。
獨孤劍圣堂堂一屆蜀山掌門,召喚真魔做什么?還聚集百萬冤魂…不就是要殺百萬人么?
百萬啊!不是百個!
莫說趙玄本就不是嗜殺之人,就算真的嗜殺,誰會無緣無故不清不楚的去殺百萬人?
難道這是對方的考驗?
趙玄十分期望自己的懷疑是真的。不然他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錯了,可頭頂上懸浮的壓力根本做不得假。他臉色變了變,低聲說道:“道友莫要開玩笑,百萬人命,可不是隨意說說的。”
獨孤劍圣驀然大笑:“玩笑?你認為我是在跟你開玩笑嗎?”
趙玄心中更沉,獨孤劍圣現在可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樣子。
到底要不要用百萬人命換取那不知道能不能了結的因果?
無可否認,他欠趙守城一個生身之恩。若是此次能治好趙守城以及趙勝的傷,一定能還上一份因果。但能不能將因果徹底了結…這顯然并不可能。
然而話說回來,他在這仙劍世界只是一個過客,相應來說,仙劍世界也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更何況仙劍世界中的凡人?
若以百萬無足輕重的凡人之命換與自己息息相關的因果…
似乎很劃得來。
可他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不是命嗎?
更何況,他現在只不過是因果纏身,還沒有危及到他的性命!
趙玄沉默良久,對面獨孤劍圣也沒有催促,似乎是在等他考慮清楚。好一會兒后,趙玄猛地抬頭,雙眼正對上獨孤劍圣的目光,一字一頓道:“若貧道不能答應呢?”
“不能答應?”獨孤劍圣忽地冷笑道:“貧道自然不會勉強道友,只是若道友不答應,你的那兩位親人,恐怕會因你的婦人之仁,錯過了救治時機。當然,若是道友認為你能襲殺太古五靈魔獸任何一只貧道也不會多說,到時候你帶著五靈魔獸的尸體前來蜀山,貧道自會將靈藥拱手送上,甚至答應你的‘九轉真元再造丹’也會送給你。只是卻不知道友有無此信心?”
趙玄聞言默然,若是太古五靈魔獸真的那么好殺,獨孤劍圣也不會當做先決條件提出來。
那邊獨孤劍圣嘴角一揚,也不等趙玄答應,直接將五方魔旗拋向他,悠悠道:“道友應該仔細考慮考慮,究竟是親人重要,還是不相干的人重要。貧道之前說過,不會為難道友,只是需要道友背負一些罵名而已。”
說話間,五方令旗化作五道黑光,不多不少正好停到趙玄面前懸浮。
趙玄瞇眼看著,并沒有去接,而是又看向獨孤劍圣,道:“貧道能不能問一問,道友身為蜀山掌教,召喚真魔做什么?況且,道友難道就不怕貧道把此事公之于天下嗎?”
“哼!”獨孤劍圣一聲冷哼,趙玄身上壓力驟增。
也不知此地是否有什么陣法,在一剎那見,趙玄仿佛感覺自己身背整個世界,只等獨孤劍圣面色稍霽,身上壓力才逐漸減弱,只聽獨孤劍圣道:“若道友自認為能敵得過貧道,且可以不顧親人性命,大可以將此事昭告天下。不過,貧道需要提醒你,你一個來歷不明的人,不知道世間能有幾個修士信你?亦或者…他們是信你還是信我?”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無外乎若趙玄敢對別人說,獨孤劍圣完全有把握把自己洗清,并讓趙玄吃不了兜著走。
趙玄繼續沉默,他知道,獨孤劍圣說的都沒錯,相比于他這個不明身份、不知來歷的人,這個世界的修煉者恐怕會更相信獨孤劍圣這位蜀山的掌門人。不過…真的要答應獨孤劍圣這個條件?
一瞬間,他猶豫了。
猶豫的源頭還是在于他的性格:倘若他真的是一個無情之人,自然是怎樣對自己有利怎樣選擇,可以完全視其他人的性命于不顧;倘若他是一個至情至性之人也好,大可以一口回絕獨孤劍圣,完全用不到猶豫。
只是可惜的是,他的性格并不極端。
他無情、忘情,但卻還做不到冷血、漠然,做不到為一己之私,完全視他人的性命于不顧;他只是…不想干預太多與他不相干的事而已。
但事到臨頭又當如何?
不能猶豫、不能彷徨、理當迎難而上!
驀然間,他無聲一笑,伸手將漂浮在他面前的五枚令旗一把抓過,抬頭看著獨孤劍圣,淡淡地道:“希望道友不要食言。”
獨孤劍圣回以淡笑,似智珠在握,悠然道:“道友明白就好,不送。”
趙玄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轉身即走。后面,大殿兩扇門自動打開,露出外面在門前急迫徘徊的酒劍仙的身影。
當趙玄走出門外,砰地一聲,殿門瞬間關上。
酒劍仙緊忙上前,急聲問道:“怎么樣,他到底又提了什么無理要求,你答應沒答應他?”正說著,忽看到趙玄手中的五方魔旗,臉色大變:“此物怎么會在你手上?你…你…他…他…瘋了!你們都瘋了!”
趙玄回頭看了緊閉的大門一眼,但見玄鐵鑄就的大門上雕刻一頭瑞獸,可在此時看來,卻冰冷異常。回過頭來,向酒劍仙問道:“道友緣何如此說?”
酒劍仙臉色陰沉,著急的轉圈,只是喃喃道:“錯了!錯了!我就不應該帶你來!”眼中懊悔之色越來越多,忽然轉頭死死盯著趙玄,滿臉嚴肅,一字一頓道:“道友,收手吧,你親人的傷勢,大不了我再幫你想別的辦法,你可千萬不要…不要…”
“你知道你師兄讓我做什么?”趙玄心中詫異。
按理說獨孤劍圣做這樣的事應該偷偷摸摸的,且之前獨孤劍圣避開酒劍仙談話也證明了這一點,但現在酒劍仙又怎么會知情?
只見酒劍仙眼中閃過一絲悲色,緊接著深深嘆了一口氣,道:“師兄是不是讓你…讓你…唉!其實他本來并不是這樣的。都是…都是…唉!天意如此,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趙玄心說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就天意如此,怎么就造化弄人?還什么獨孤劍圣以前不是這樣…難道有什么事刺激了他,從而導致現在的獨孤劍圣入魔了?
他正待細問,那邊酒劍仙忽然滿臉鄭重的看著他,警告道:“道友,貧道丑話說在前頭,若你真的一意孤行,一定要按照師兄的吩咐做,我酒劍仙絕對不會袖手旁觀!今天是我帶你來的,此事也是因我而起,我一定不會坐視不管!”
話音未落,忽然大殿內響起一聲冷哼,獨孤劍圣的聲音從內傳來:“師弟管得未免太寬了點,勸你不要自誤!”
“嗯哼!”酒劍仙悶哼一聲,身體一個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