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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再談道士忽遭拒

  孔修儒聽聞范縣令之言,沉吟片刻,覺得還是該去萬老爺家碰碰運氣,便即向范縣令告辭,出了公堂。此時燕丹塵雖是“戴罪之身”,可已經重獲自由,趙玄等人自然也無興趣在公堂上帶著,便同孔修儒一起,出了縣衙。

  范縣令一直將孔修儒送出縣衙大門,經孔修儒再三推諉,這才反身回去。時近正午,大街上人來人往,孔修儒與趙玄幾人站在一處,問幾人道:“不知諸位接下來如何打算”

  燕丹塵立即道:“燕某能免去牢獄之災,多虧了孔兄,燕某感激在心。既然孔兄要查那殺死萬老爺的真兇,燕某自不能置身事外,故愿與孔兄一同前往”話音方落,張百忍看了趙玄一眼,遲疑道:“我學過一些醫家醫術,對驗尸也略有粗通,就是”趙玄知其心意,笑道:“就一起去吧,或許能幫上些忙。”

  孔修儒并未推拒,而是抱拳行禮:“謝過諸位。”

  幾個人互通姓名,趙玄、李淑自然報的依然是化名:洪君、關音,而后便一路打聽,向著那什么“萬老爺”家行去。

  那位“萬老爺”果真在這胡陽縣中是一位名人,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很快的,幾個人來到一處高宅大院前,上掛匾額“萬府”,下面大門緊閉,其內隱隱有哭聲傳來。

  本地風俗,凡四人家三日內不可開正門。

  孔修儒與趙玄幾人對視一眼,道:“洪先生、燕兄、張兄,你們在此稍后,孔某前去叫門。”走上萬府偏門前,啪啪輕叩,不一會兒,一個披麻戴孝的管家走出來,見了門外幾人,面上悲色未見:“不知幾位公子、小姐是哪房親戚可是來為我家老爺送終”

  孔修儒歉然施禮道:“老管家得罪,孔某與萬老爺素未謀面。聽聞萬老爺生前事跡,故想前來上一柱送行香,順便調查一下殺死萬老爺的真正兇手。”

  “你們是官府的人”那老管家皺眉疑問。

  孔修儒點頭稱是。

  老管家道:“此事老奴不敢擅自做主,還請諸位稍等。老奴去稟過少爺、夫人。”說完之后,也不請幾人去偏房就座,直接把大門關上了。

趙玄同李淑等人走上前,金瑤慈好奇的把大門打開一條縫,向里面望了幾眼。趙玄則自顧問孔修儒道:“孔公子為何非要驗尸”須知驗尸一般用于不明死因的案件情況,眼下那萬老爺的死擺明是他殺,這種情況還需要驗  孔修儒沉吟了一下,向兩旁一張,低聲道:“洪先生有所不知,孔某懷疑萬老爺的死定有極大隱秘,故想要驗證一番。”

  隱秘趙玄畢竟對查案一竅不通,更沒有興趣,自然孔修儒說什么就是什么,點點頭道:“孔公子考慮的是。貧道佩服。”

  孔修儒忽問道:“不知先生口中貧道究竟何意”他其實早就想這么問了。

  只是他不是第一個問的,趙玄也不是第一次解答,見還需要在外面再等一會兒,故笑道:“貧者,卑稱也,又有本之意;道者,道士也。說來貧道,就是本道士。”

“本道士道士”孔修儒更為疑惑:“道士難道是指有道之士”可如此一來,豈不是自夸如何需要前面的謙稱  趙玄卻搖頭道:“公子所言,是也不是。人行大道。號曰道士。士者何理也,事也。身心順理,唯道是從,從道為事。故曰道士。故吾之道士,為尋道之士,尚不敢稱有道、得道。”

  “尋道有道得道道士”孔修儒喃喃咀嚼著這幾個詞匯,忽地彎腰一禮:“請先生再為解惑。”這時候,就連李淑、張百忍、金瑤慈都看了過來:她們雖然也問過道士何意,但除李淑之外。張百忍、金瑤慈依然不知道士何意,還是想聽聽趙玄現在怎么答。

  就連對趙玄自稱“貧道”從未過問的燕丹塵,這時候都好奇的把目光轉了過來。

  趙玄忽地心中一動,折扇輕搖,故作高深道:“道士者,凡有七階:一者天真,謂體合自然,內外純靜;二者神仙,謂變化不測,超離凡界;三者幽逸,謂含光藏輝,不拘世累;四者山居,謂幽潛學道,仁智自安;五者出家,謂舍諸有愛,脫落囂塵;六者在家,謂和光同塵,抱道懷德;七者祭酒,謂屈己塵凡,救度危苦。所以名道士者,行住坐臥、舉念運心,惟道是修,惟德是務。每日持齋禮拜、誦經燒香、奉戒修身、然燈懺悔、布施愿念、講說大乘、教導眾生、發大道心、造諸功德、普為一切、后己先人、不雜塵勞、惟行道業。一切諸行盡足,故能得天上地下、六道四生,禮拜皈敬,最為尊勝。是以道士者,不朝天子、不揖諸侯,作人天福田,為三界依怙”

  這一番話說完,眾人表情各不相同。

  李淑跟趙玄最久,有早已入道,故聽趙玄說完后,心有所悟,面上也有幾分豁然;張百忍雖剛入門一月,甚至還沒得授道德經,但其似真跟道有緣,亦從中得到幾分領悟。不過他畢竟沒有基礎,不解大于理解,面上表情多有困惑;倒是金瑤慈、燕丹塵二人,聽了趙玄的話根本沒有多少反應,仿佛連聽都沒有聽進去;反而是孔修儒,一邊聽趙玄說,一邊表情變換:一會兒輕輕點頭,認同無比;一會兒又眉頭輕蹙,似有己見。

  尤其當趙玄說到“不朝天子、不揖諸侯”八字之時,其眉頭皺的更甚。可到了“作人天福田,為三界依怙”時,他又有些呆愣。

什么意思  就在這時,吱呀一聲偏門大開,從內走出以孝服男子,看著幾人道:“家父新喪,合家悲痛,不知幾位大人前來,有失遠迎,還請莫怪。”

  趙玄微微一笑,暫退一步。

  孔修儒回過神來,忙道:“是我等打擾,何敢怪罪萬公子”

  那男子面有悲色,無心客套,輕施一禮道:“敢問幾位大人所來何事可是殺害家父的兇手被抓住了”說著禮讓眾人進院。

  孔修儒邊走邊說道:“怕是讓萬公子失望了,實不相瞞,殺害令尊的兇手我們現在還沒找到。我們此次前來,還是想驗一驗令尊身上傷口究竟是被什么所傷”話音未落,那男子瞬間頓足,驀然道:“幾位究竟是什么人家父身上的傷范世叔已經驗過了,并全權料理此事。若幾位是公堂之人,怎不知家父為何物所傷”

  “范世叔萬公子可是指范縣令”趙玄突然問道。

  那男子轉頭看著他:“你又是誰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孔修儒說道:“萬公子不必多疑,在下孔修儒,是受了范大人所托,幫忙料理此事。若萬公子不信,可派下人去詢問范大人。這幾位是洪君洪先生、燕丹塵燕兄,還有洪先生的三名弟子。我們來此范大人是知道的。”

  那男子眉頭一皺,道:“此事我自會去問,不過諸位還是離開吧。家父已經入殮,萬不會再讓人打擾。”說著手向外一引,送客道:“請”

  燕丹塵把眼一瞪:“小子”話未說完,就被孔修儒拉住:“燕兄莫要沖動,既然萬公子不歡迎我等,我等現在退去便可。”對那男子一抱拳道:“今日叨擾貴府,改日再來道歉。”

  那男子把手一橫:“不送”

  從萬府出來,燕丹塵就忍不住他那暴脾氣,憤憤道:“這都是什么人我們幫他查殺死他父親的真正兇手,他不感激還罷了,竟然還這個態度簡直簡直簡直不當人子”

  趙玄笑道:“他讓你幫他查了”

  燕丹塵:“”

  “所以,對方對我們無所求,是我們上趕著人家,就算人家態度不好,我們有什么理由抱怨”趙玄望著萬府緊閉的大門悠悠道。

  孔修儒不由贊道:“在下本還擔心先生會生氣,沒想到先生心胸如此寬廣,卻是在下小人之心了。只是眼下我們無法驗尸,更無法從尸體上得到什么有用的訊息,這卻有些難辦。”

  “怕什么”燕丹塵冷哼道:“大不了今晚我去把那什么萬老爺的尸體偷出來,量他們也察覺不到”

  “萬萬不可”這次不僅是孔修儒,就連張百忍都急忙叫道。

  燕丹塵脖子一梗:“怎么了”

  張百忍道:“燕兄不知,我大晉律法對偷尸、盜尸處置極為嚴苛。莫說燕兄如今還未洗脫嫌疑,就算燕兄清清白白,毫無錯處。若是做出盜尸之舉,恐怕依舊難逃牢獄之災”

  孔修儒也道:“張兄弟所言極是,若是燕兄真的盜尸,恐怕就連孔某也無法從范大人手中將你要出來。”

  “那怎么辦難道此事就算了不往下查了”

  就在燕丹塵憤憤之時,趙玄忽道:“若要往下查,一定要得到那位萬老爺的尸體”

  孔修儒搖頭道:“倒也不是,只是相對來說容易些,或許能從中有些發現”說著眼前一亮:“難道洪先生有了對策”

  趙玄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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