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巨響過后,在場所有人的動作都不由為之一頓。
只見一個大坑,出現在原本“趙玄”所趟的地面處。而此時地上的毛毯與“趙玄”的尸體,則全都化為了碎片。
骨骼、血肉、泥土、毛毯碎屑,俱都沖天而起。紛紛灑灑,仿佛是一場另類的大雨。
眾人都是一呆,愣愣的看著罪魁禍首——王安與吳媽!
沒錯,就是他們倆!
原來趙玄卻是用飛劍引著一名護衛離“他”的尸體越來越近,可為了不太過明顯,他還打算再與那護衛游斗一會兒。然而就在這時,王安、吳媽兩人似乎打起了真火。一番碰撞下,戰斗波及越來越大,甚至距離“他”的尸體也越來越近。終于一個沒注意,兩人的攻擊撞在一處,青光與雷光相合,并發生偏移,砰的一下將“他”的尸體轟碎。
不僅如此,連他的飛劍與王安的那名手下都沒能幸免。
王安的手下被轟成焦炭碎塊,而他的飛劍,則也受不住兩人的“夾擊”,嘡啷一聲碎裂,變成無數碎片飛射開來。
王安與吳媽似乎也被這一番變化驚了一下,紛紛下意識停手。
這時趙成與另一名趙府護衛已經解決了另外兩個王安的手下,見此不由一聲悲呼,慘烈叫道:“王安,我們跟你拼了!”提著刀就向王安沖去。
趙玄慌忙拉住兩人,勸道:“兩位義士,畢竟人死不能復生。何苦因一具尸體送命?”他既然已經出來了。自然不會坐視兩人沖上去白白犧牲。反正被轟成渣的也不是他…
另一邊,王安對于趙成的吼叫沒有半分反應,只是眼底閃過一抹悲色。
他看著手下幾位兄弟的尸體,心里面想:死了也好,死了也好…
戰士的宿命是死在戰場上,死士的宿命就是死在任務上。
尤其是任務成功了,這已經是最好的祭奠。
總好過交接任務后被主人滅口。
或許這只是他的一種推測,但死士的命。能值幾個錢?
相比于死士來說,只有死人,才最能守住秘密。
陛下行事如此隱秘,如此忌憚趙將軍,會給他們留活口?
王安苦澀一笑,再次看了一眼兄弟們的尸體,暗道:被主人滅口的痛,就讓我來承擔吧;而你們,帶著你們對主人的衷心與美好的信任,死在任務成功后。已經十分幸福了…
不得不說,他現在已經瘋了。
聰明人一般都是瘋子。尤其是跳不出規則拘束的聰明人。
聰明,并非智慧!
就見王安最后掃一眼眾人,飛身而起,轉身離去,期間沒有半點廢話。
就好像他之前之所以留下來,就是要送他手下這幫兄弟死一樣。
吳媽沒有阻攔,趙玄也沒有。
趙玄沒有阻攔,是因為他需要有個人把他已經死亡的消息帶給皇帝,吳媽是什么他不知道。
眼見著王安即將消失在天邊,但忽然身影一晃,急速墜落。趙玄心中疑惑剛起,緊接著便是恍然:這地方可不是能夠隨便飛行的!
回過頭來,他放下緊拉住趙成兩人的雙手,對他們道:“二位,既然你家少爺已經死了,那你們的任務就不是與誰拼命,而是要保住性命,將這個消息帶回他家里去!”
趙成原本對趙玄拉住他心中不忿,一聽此言,抱拳道:“多謝蕭大俠提醒,趙某生性沖動,險些誤了大事!”一掃四周,斷木殘垣,破敗累累,遙向李淑拱手道:“三少夫人,屬下等要急速回去,將三少爺的死訊告訴二少爺,三少夫人可愿與我們同行?”
李淑走將過來,搖搖頭道:“趙護衛你們走吧,我不想回去了…”雖然趙玄已死,可她若回到京城,誰知道她那黃兄又要安排她做什么?頓了頓,又道:“趙護衛身受重傷,不便趕路,就乘我們的馬車走吧。你們三少爺身死的消息,也需要你們盡早回去稟報。”
趙成一開始本欲推辭,但聽到李淑的最后一句,又看了看一昏迷一硬撐的兩位兄弟,躬身行禮道:“屬下待兄弟們謝過少夫人體諒!”
李淑點點頭道:“快些去吧,此地離趙大人縣衙略遠,乘坐天馬都需三五日路程,趙護衛請一路小心。”
“多謝少夫人記掛!”趙成也是聰明之人,猜到李淑打算隱姓埋名,遠走江湖,但有著吳媽在,想來不會遇到什么危險。況且公主與自家少爺這婚事,本就不相匹配,現在走了也好。
叫過另一名護衛,將斷臂護衛與昏迷護衛扶上馬車,趙成對趙玄抱拳道:“蕭大俠,今日之事,多虧蕭大俠相助,在下回去一定會稟報老爺、少爺。倘若蕭大俠有日去京城、文縣兩地,或遇到什么難處,一定要…”
“灑家知道!”趙玄不等趙成說完便打斷道:“如果灑家哪天游歷到了那里,一定會去登門叨擾的,趙義士且去罷。”
“如此,告辭!”趙成本還欲說什么,但最終沒有開口。正待駕馬離去,李淑忽然叫道:“等一下!”
趙成疑惑的看向他,問道:“少夫人還有什么事?難道要與屬下一同回去?”想通了不成?
李淑搖搖頭,手指著錢御醫、孫思遠二人,道:“把他們也帶上吧。”
錢御醫、孫思遠二人的反應不盡相同。
孫思遠第一反應是:你特么是不是在逗我?還沒給錢呢就想讓我走?不過轉頭看看一旁已經化成灰的尸骨,他最終還是沒說出什么作死的話來。
反觀錢御醫,裝模作樣的哭嚎一會兒,說什么不想離開公主,最后在李淑“好言好語”的勸說下,才“依依不舍”的上了馬車。
墮龍山脈不便飛行,馬蹄錚錚,由趙成親自駕著,在山林之中越行越遠。
趙玄目送一會兒,回過頭來,向李淑抱拳道:“姑娘,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后會有期!”
等離開這里他就會換一個身份,這一番話明顯是不作數的。
李淑微微一禮道:“此番還多謝義士仗義出手,小女子略備薄禮,還望義士笑納。”說著從身后萍兒手中接過一柄寶劍遞到趙玄身前。
劍長三尺三寸,外觀華貴,單只劍鞘上的寶石恐怕就價值不菲。至于劍身如何,收在劍鞘中看不到。但只看劍鞘就這么好,想必里面的寶劍也不是凡物。
不過趙玄更好奇的是,她什么時候拿出來的?從哪拿出來的?
這一路上他可沒見李淑有帶著劍!
李淑見他不答,還以為他不好意思要,雙手捧著劍鞘,說道:“義士因幫助我等,佩劍才被王安折斷。區區小禮,不成敬意,還望義士莫要推辭!”
推辭?推辭做什么?
趙玄哈哈一笑,說道:“灑家正愁沒有佩劍,實力要弱上一層。既然姑娘慷慨解囊,灑家就卻之不恭了!”豪邁的語氣,毫不做作的神情,不僅不會讓人以為他是貪戀寶劍,反而會讓人覺得如果不收才是矯情。
萍兒看著他,心道:果然是個二愣子,大傻瓜!連人情禮法都不懂!
李淑卻有不同的看法,心說:怕只有如此豪邁之行,才能配江湖好漢之名!
趙玄可沒有管別人怎么看他,他之所以不拒絕,不過是著急離開,不想拉拉扯扯的耽擱時間。隨手將寶劍接在手中,也不細看,將寶劍向背上一負,便抱拳道:“姑娘,咱們后會有期!”說完不等李淑說話,便即轉身離去。
熟料他剛剛轉身,忽然左手方向一道黑影快速飛來,瞬息間,停在他們幾人身前,說道:“剛剛這里發生了什么事?”聲音陰測測的,兩只眼在幾人身上來回打量。
趙玄腳下一頓,只見來人三十來歲的樣子,眼窩深陷,下面長著一個鷹鉤鼻,尖嘴猴腮,滿臉陰鷙之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尤其是一雙眼,亮則亮矣,可卻充滿陰辣狠毒之意,看人之時讓人感覺十分不舒服。
在他打量來人之時,來人也在打量著他。
只是來人的目光并沒有在他身上久留,很快就轉到李淑身上。然后又在萍兒、吳媽身上一一掃過。最后,看了一眼四周大戰后留下來的殘破場景,眉頭一皺道:“問你們話呢,剛剛這里發生了什么?趙玄呢?他在哪?最好老實招來!”聲音十分陰冷。
趙玄心頭巨震,找自己?皇上的人?
李淑抬頭望著來人,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來人冷笑一聲,道:“我是誰你們管不著。小姑娘,我認得你,你是人族的什么長樂公主吧?我問你,你丈夫去哪了?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
人族?
吳媽眼中精光一閃,瞬間一步跨出,擋在李淑身前,神色凝重道:“妖族?巫蠻?”
來人詫異的看了吳媽一眼,嘿然冷笑道:“眼力倒不小,竟認出本妖王不是人族。不過你還差點,妖跟巫都分不出來么?”
吳媽臉色陡然一變,喝道:“好大膽!你一個妖族,竟膽敢進入神州結界?有什么目的!”
來人或者說來妖看傻子似的看著她,道:“本妖王已經進來了,你說我膽子大不大?至于目的嘛…你還不配知道!快說,趙玄究竟去了哪里?”
趙玄聽到此時心中徹底不淡定了。
妖族找他做什么?
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