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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客棧逢醫孫思遠

一個時辰后  天馬車隊飛躍上百里,降落在彭宛城外。

  是時時值正午,飛雪將止,吳媽催著馬車踢踏踢踏趕向城中。

  因為凡城池上空禁止飛行,李淑不想多生事端、驚動當地官府,故依然按照規矩行事。

  進了城門之中,幾人沒有止歇,直接往城中最大的醫館行去。

  趙玄并沒有從馬車下那首詩中領會出什么,時間太短,還不夠他研究的。但進了城中,勢必會有大夫給他檢查身體。他也只好元神歸竅,控制著身體,始終保持著要死不活的狀態。

  原本他不是沒有想過干脆假死脫身,但眼下距離京城說遠不遠,說近不近,正好有給他收尸返回京城的時間。如果真在這個當口“死”了,任由李淑把他的“尸體”運回京城,那他可哭都沒地哭去。

  倒不如進了墮龍山脈,山高林密的,讓李淑隨便刨個坑把他埋了,并把死訊傳揚出去,對他來說那才是最好的。

  如此一來,這“病情”自然不能輕易的痊愈。

  趙玄發揮超常的控制身體的能力,任由李淑帶著他,從大醫館到小藥店,挨個瞧了個遍。有名的、沒名的大夫也都過了過眼。可這個說傷風,那個說隱疾,開的藥也天南地北,如果全吃了,估計能給人吃死。尤其是經過彭宛城中最有名的大夫,一個醫道四境,有著進士文位的老先生。用醫書都沒能把他治好,李淑等人終于算是死心了。

  一直到了傍晚,眾人欲找間客棧住宿。

  夜色凄迷。李淑看著躺在車廂中“昏迷不醒”的趙玄,心中更是凄然:一邊是對自己的遭遇趕到悲哀,一邊又對自己以后何去何從感到迷茫;當然其中亦有一絲沒有完成趙靈兒托付的愧疚,總之心里復雜的緊。

  這才剛離京幾十天,就把趙玄“照顧”成這樣了,這讓她以后如何向靈兒交代?

  尤其是之前還有趙萊跟著,眼下趙萊頭天剛走。第二天趙玄就出事,這讓趙靈兒怎么想她?

  原本她雖然打定主意逃跑,可也是基于趙玄平平安安的情況下。眼下趙玄成了這個樣子,她心中不由得有些猶豫了。

  “公主,客棧已經到了。”萍兒清脆的聲音將李淑從思索中驚醒。

  撩開車簾望向外面,見天昏地暗。一片燈火映入眼簾。

  面前這個客棧高二層。每一層屋檐下各掛著兩排燈籠。形制為八面,骨架上雕有鳥獸圖案。紅彤彤的,照的門前數馬并行的大街一片明亮。

  李淑從馬車上走下,后面萍兒攙著趙玄。說是攙著,其實是趙玄掛在萍兒身上。幸而小姑娘修煉武道,一個人的重量并不算什么。但到了馬車下,也被趙萊安排的那四名護衛中的一個接了過去。

  客棧內人聲鼎沸,前庭大門敞開著。里面跑堂的伙計見來人衣著華美,人人駕馭天馬。顯然非富即貴。屁顛屁顛的恭迎上前,搶到大堂外面,就連連彎腰作揖,道:“幾位客官里面請!”

  “看賞。”李淑目不斜視,走入大堂之中。

  后面萍兒翻出荷包,扔給小二幾兩碎銀子,同吳媽、侍衛一同入內。

  小二掂了掂銀兩,滿臉喜色,隨手放入肩上的褡褳里,趕緊追上前,引著李淑向內,一邊走一邊問道:“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李淑向大堂中的客人掃視一眼,這時候正是飯點,這一桌那一桌堂內做了不少人。見李淑她們進來,有的人停下進食,轉頭打量著她們,估計是在猜測李淑的身份;有的人則繼續吃吃喝喝,絲毫不受影響。

  收回目光,李淑蛾眉輕蹙,似乎是不習慣在這么多人面前進食,說道:“收拾幾間上房,把你們這的拿手好菜給我們送進去。”

  “是是是是!”小二忙不迭的答應。

  客棧的房間共分為天、地、玄、黃四個等級,“黃”字號是通鋪,也就是十幾二十幾個人擠在一起睡的那種房間;“玄”字號稍好,可以一人一間,但設施也不怎么樣,也就是所謂的標準間;“地”字號更近一層,住宿條件在整個客棧中屬于上等,相當于商務套房;“天”字號則是客棧中最好的房間,等同于所謂的VIP中P了,也就是總統套房。

  至于“黃”字以下,也不是沒有,只要找掌柜的說幾句好聽的,而掌柜心也軟,沒準能給你個馬圈、柴房睡睡。

  李淑要住的當然是天字一號房,正待店小二欲引著她上樓的時候,卻不料忽然被人叫住。

  “這位小姐請留步!”說話的是一個中年書生,尖嘴猴腮,一縷鼠須,容貌有些猥瑣。衣著略顯破敗,身旁還放著一個箱子,箱子上擺著一個“虎撐”。

  “虎撐”這東西就是一個銅環,中心是空的,里面有鐵珠子,就是一個模樣另類的鈴鐺,是走街串巷的江湖郎中手里必不可少的一個東西。

  行醫不像賣菜,不能站大街上吆喝。

  扯著嗓子喊“治病了,賣藥了,有病治病沒病買去防身”也不是事。

  真要那么喊,就不是郎中了,而是跑江湖賣大力丸的。

  所以一些游方郎中手里都有那么一個“虎撐”,邊走邊搖,就跟賣豆腐敲“豆腐梆子”一樣,都是提醒人“我來了”的一種手段。

  很顯然這個略顯猥瑣的中年人是一個游方郎中。

  只見他站起身來,一縷頷下鼠須,遙向李淑拱手道:“這位小姐,您旁邊的這位公子可是病的不清,不如讓老朽給您瞧瞧?”

  李淑聞言看過去,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輕視:但凡有點能力的大夫都會開醫館,而不是做游方郎中。眼前這位中年人,恐怕只有童生文位,連錢御醫都不如。能治療的好趙玄的病?

  搖搖頭,正待不理會他直接上樓。

  一旁的萍兒小聲道:“公…小姐,要不要讓他試試?”

  李淑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啞然道:“萍兒,我知道你擔心‘他’,但你也看到了,他這病,連這城中最有名的大夫都束手無策。區區一個游方郎中,能有什么辦法?”

  她這句話說的時候時候并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游方郎中距離她不遠,自然是聽到了。

  并沒有表現的如何氣憤,游方郎中溫和一笑,只是這“溫和”配上他的模樣就變得有些猥瑣,伸出干瘦的手,一捋鼠須道:“小姐此言差矣!在下孫思遠,雖然文位不高,但勝在自幼行醫,至今已經數十年,什么疑難雜癥沒有見過?莫說你身邊這位公子只是普通人,就是進士、歸真的修士,老朽也為他們看過病。小姐切不可以貌取人,誤了您身旁這位公子的性命…”

  孫思遠?老子還以為孫思邈呢!

  趙玄雖然閉著眼,但對外面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聞言心中忍不住吐槽道。

  李淑卻有些猶豫了,皺著眉頭看著那姓孫的,似乎在考慮對方話里幾分真幾分假。

  一旁跟了一天的錢御醫見此上前,小聲說道:“公…那個,此人說的話雖可能有幾分夸大,但公…可還記得,小人早上曾說過,駙…公子的病,或許不要找多高明的大夫,最重要的還有經驗。眼前這個郎中,明顯只能治治普通人,如果他真的行醫數十年,或許他…”

  真能瞎貓撞上死耗子把趙玄治好了?

  李淑不知道錢御醫的分析有沒有根據,但眼下這種情況,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想了想,點頭嘆道:“罷了,就讓他跟來看看吧。”說完邁步上樓。

  孫思遠眼中猛地一亮,心中直樂:終于釣上一條大魚!

  錢御醫走過來,伸手一引,道:“孫大夫,請吧。”

  孫思遠清了清嗓子,道:“頭前帶路!”一整衣冠,拿捏著聲音,竟擺起譜來。

  錢御醫臉色一黑:架子還挺大!看你一會兒治不好怎么收場!

  一言不發轉身,帶著孫思遠跟在李淑身后,一行人上了二樓。

  只留下兩名護衛,跟著另一個跑堂的,去外面把天馬牽入后院馬廄。

  二樓,天字一號房。

  小二給李淑幾人安排好房間,便退下,吩咐后廚準備飯菜。

  李淑喚來孫思遠,為趙玄診治病情。

  孫思遠卻道:“還請幾位先行出去!”

  這時房間中只有李淑、萍兒、吳媽、錢御醫、孫思遠,其余的護衛守在門外。

  除了說這話的孫思遠,剩下的人都紛紛皺眉,連錢御醫都不例外。

  萍兒最先忍不住道:“姓孫的,你什么意思?”哪有治病要支開病人“家屬”的道理?

  孫思遠毫無意外,溫和一笑道:“諸位有所不知,在下醫術與世人不同,不可在人前施展,還望諸位能夠理解!”

  李淑皺眉道:“孫大夫,你覺得我們該相信你么?”

  孫思遠道:“信與不信,還在小姐你。”搖頭晃腦,一副高深莫測的架勢:“如若小姐不信,恕老朽不能出手!”

  萍兒見此猶豫道:“小姐…看他這么有信心…要不讓他試試?”

  李淑面無表情的搖搖頭,看著孫思遠,沉聲道:“孫大夫還是先為病人把把脈吧,若是能說出病情,我們再出去也不遲。”分明是對孫思遠的醫術表示懷疑的樣子。

  萍兒心中一陣忐忑:這孫大夫不會一氣之下不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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