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兄臨湖垂釣,好生悠閑!”趙玄悄沒聲息的來到褚萬里身后,笑著開口道。
那褚萬里正在專心釣魚,忽聽得身后傳聲,已離自己十分之近,不由得心下大驚。猛然站起來,戒備轉身,卻見趙玄笑吟吟的看著自己,道:“褚兄這么大反應,可是不記得貧道了?”
不記得?怎能不記得!
先不說趙玄之前在萬劫谷中坑了四大惡人一把,就說之后他奪走六脈神劍,在大理段家絕對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褚萬里身為段家四大家臣,怎能不記得這個“惡人”?嘴角一抽,行禮道:“原來是趙道長,褚萬里見過道長。”頓了頓道:“道長因何來此?可是要找我家王爺?”
趙玄笑著點點頭:“也算是吧,今天來這與他大有關系。”
褚萬里道:“道長跟我來,王爺正在那邊竹林之中。呃…雖不便見外人,但王爺若知道長來了,理應不會怪罪。”
“算了,還是你去通報一聲吧。”趙玄知道段正淳正在跟阮星竹蜜里調油,實在沒興趣過去做那個惡人。
褚萬里心中苦笑。若是別人來了,他絕對不會去打擾主子的好事。可偏偏趙玄先是對他家公子有恩,之后又拿了六脈神劍,既然來了,無論如何要通知段正淳的。本來他想著兩人一塊過去,一起做那“惡人”,但現在看趙玄這意思,肯定是不愿意去了。而且他還不能強求,不然就太失禮了。當下只得磨磨蹭蹭的收著魚竿。希望多拖延點時間。一會兒過去不要看見啥不該看的。
熟料趙玄忽道:“褚兄。貧道也喜垂釣,可惜一直不得時間。現如今正好閑暇,不如褚兄就把釣竿留下,也讓貧道陶冶陶冶情操。可好?”
得,看來是想磨蹭也磨蹭不了了。
褚萬里不知道趙玄是有意還是無意,幽怨的看了他一眼,道:“道長若是喜歡,便是贈與道長也無妨。”說完才慢慢吞吞轉身。拖拖拉拉的向著北面的一處竹林中走去。
趙玄看著好笑,說實話這也確實為難褚萬里了,若是放到尋常的主仆身上,仆人若敢打擾主人跟小情人干那啥,絕對討不了好。好在褚萬里與段正淳雖然名為主仆,實際關系卻如同兄弟、朋友。此去段正淳尷尬或許會有,但絕不會生氣,不然他也沒興趣為難褚萬里。
盤膝坐在地上,撿起褚萬里留下的魚竿,在魚鉤上勾上蚯蚓。熟練的一甩桿,只見魚鉤連著魚絲劃過一條優雅的弧線。破水而入。湖面波光粼粼,好一會兒才歸為平靜。趙玄看著鏡子一樣的湖水,嘴角不由得掀起一個溫和的微笑。
他這半年來收獲可不小,《問道心經》已經完善至大成,就連先天瓶頸亦有所松動。只需一個機緣,就能夠徹底窺破先天。而那個機緣――就在今天!
趙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靜靜地等候段正淳的到來,平和的心境沒有產生半分起伏。可褚萬里似乎真的磨蹭了許久,亦或者段正淳與阮星竹正進行到關鍵時刻,不便打擾。總之他等了好一會兒,依然沒有等到段正淳的到來,反而等到了后面來的蕭峰、阿朱二人。
蕭峰、阿朱因見古篤誠豪邁,答應古篤誠為他主人通風報信,說“大惡人來了”!蕭峰、阿朱并不知古篤誠口中的主人就是段正淳,一連過傅思歸、朱丹臣兩關,終于趕到小鏡湖,沒想到竟遇見一位白發道人在垂釣。
阿朱一眼就認出了趙玄,大叫一聲:“趙道長?怎么是你?”拉著蕭峰疾走過去。
蕭峰聽“趙道長”三個字,立即想到杏子林中,自己新結交的金蘭兄弟段譽所說的那個“趙道長”,不由得精神一震,反手拉著阿朱,腳下更快了一分。
恰在這時,一尾青魚咬住魚鉤。
趙玄感覺手中魚竿一沉,幅度雖然輕微,但絕逃不過他的感觸。立即收桿揚起,嘩啦啦破水聲起,一尾青魚吊著魚線翻滾而出。眼瞅著魚兒剛破水面,忽然湖左花叢中有人格格兩聲輕笑,一粒石子飛了出來,不偏不倚,正打向魚絲之上。若是任由那石子打上魚絲,魚絲非斷了不可。但見趙玄屈指一彈魚竿,輕微的震動傳過去,那魚絲憑空一個轉折,竟然避過飛來石子。隨著青魚被魚絲拉回,落在地上,蕭峰、阿朱兩人已經及到近前。蕭峰問道:“可是趙玄趙道長?”
趙玄點點頭,不過視線卻望向左面花叢中,悠悠道:“小姑娘,作弄人可不好,出來吧!”
只聽瑟瑟幾響,花樹分開,鉆了一個少女出來,全身紫衫,只十五六歲年紀,比阿朱尚小著兩歲。但見她一雙大眼烏溜溜地,滿臉精乖之氣。她瞥眼見到蕭峰旁邊的阿朱,根本不理趙玄,跳跳蹦蹦的奔到阿朱身前,拉住了她手,笑道:“這位姐姐長得好俊,我很喜歡你呢!”說話頗有些卷舌之音,咬字不正,就像是外國人初學中土言語一般。
趙玄也不生氣,轉眼看向蕭峰,道:“你來了。”三個字普普通通,極為平淡。
阿朱此時正在和少女說著:“你才長得俊呢,我更加喜歡你。”見趙玄與蕭峰說話,忙向蕭峰道:“蕭大哥,這位就是我說的那個趙道長。”
蕭峰難耐心中激動,雙手抱拳,誠懇的望著趙玄,道:“弟子心中頗多疑惑,望道長能夠明示。”眼中不泛有祈求之意。
趙玄搖搖頭,正待說話,這時褚萬里帶著段正淳快步而來,伸手往段正淳一指道:“他便是段正淳。”
“什么?”蕭峰臉色一變,他從康敏那得知“帶頭大哥”是段正淳,打心底里就認為段正淳就是他的大仇人,如今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若非是還有著一絲理智,早就撲身打將上去了。
那邊段正淳還不知自己被人給坑了,見湖邊竟有這么多人,看了褚萬里一眼,疑惑他之前怎么只說有趙玄一個。褚萬里也是不解,搖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道。段正淳不便在這時詢問,快步走上前來,沖著趙玄一禮道:“趙道長,別來無恙,近來可好?”
趙玄笑道:“快活的緊。”
段正淳道:“不知道長此次來找段某有何事?對了,還沒謝過道長從鳩摩智手中再次搭救小兒之恩。”
趙玄道:“不必。”
蕭峰看著兩人談話,心里面亂象紛爭。一邊他以為趙玄知道當年之事,想要請求趙玄實言告訴他;一邊見趙玄與段正淳這個“大仇人”言談甚歡,不知道兩人是什么關系,更不知道趙玄在這里是什么意思。
難道專程阻止自己來殺段正淳的?
不僅他有這個想法,就連他身旁的阿朱聽到這人就是段正淳都有這個懷疑。一時間再也忘了與剛剛的少女對話,一雙眼徘徊在趙玄與段正淳身上。
少女便是阿紫,本身就是乖戾的性子,見阿朱不在理她,其他人也當自己不存在,心中頓時不高興了。又見趙玄還拿著魚竿,由于之前的一次失手,更絕的趙玄可恨無比,竟然不讓她捉弄。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么不對。
她心中氣悶,冷哼一聲,劈手從趙玄手中奪過魚竿,雙手用力一拗,想拗斷他的釣桿。不料這釣桿是褚萬里的兵器,通體甚是牢固堅韌,一時間竟然拗之不斷。
阿紫心中的怒火更勝,雙眼滴溜溜一轉,計上心來,忽然道:“釣魚有什么好玩?氣悶死了。臭道士,你想吃魚,用這釣桿來刺魚不更好些么?”說著往水中一刺,釣桿尖端刺入一尾白魚的魚腹,提起來時,那魚兀自翻騰扭動,傷口中的鮮血一點點的落在碧水之上,紅綠相映,鮮艷好看,但彩麗之中卻著實也顯得殘忍。卻是拿湖里的魚來撒氣。
趙玄面容不動,若是他不想讓阿紫奪走魚竿,阿紫怎么可能從他手中把魚竿奪走?面無表情的看著阿紫乖戾的作態,神色依然無喜無怒。
阿紫本想通過此舉激怒趙玄,若是趙玄大怒,她心里面才會高興的緊。而趙玄這毫不動怒的表情,更是刺激了她的變態心理,越發狠歷的手起桿落,接連刺了六尾青魚白魚,在魚桿上串成一串。得意的看了眾人一眼,隨便一抖,卻又將那些魚兒都拋入湖中。
褚萬里本來在阿紫拗他魚竿的時候就心生不喜,但礙于趙玄的面子,也沒有說什么。這時候見阿紫對趙玄不敬,立知她與趙玄沒有身關系。而且如此行事,更加讓他心中不快,脫口道:“小姑娘,你年紀輕輕的,為何行事如此狠毒?你要捉魚,那也罷了,刺死了魚卻又不吃,無端殺生,是何道理?”
阿紫見終于有人注意她了,心中甚是高興,拍手笑道:“我便是喜歡無端殺生,你待怎樣?”再次想要拗斷魚竿,更進一步的刺激褚萬里,可想到之前沒有拗斷,立即打消了心思,反手一扔,竟將魚竿扔到湖水之中。
褚萬里沒想到她會如此舉動,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魚竿落入水中。不禁大怒,喝道:“那里來的野丫頭?”伸手便往阿紫的肩頭抓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