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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9 誰的驢

  姜風移動時,老人其實是知道的。、

  當時他掀開眼皮,懶洋洋地看了姜風一眼,又沒精打彩地聳拉了下去。

  一個天明境界的少年,又能頂得了什么事?

  這不怪他輕敵。

  他現在四鏈三竅,是一個身明武尊。這種等級在普通世家里,都是長老級的供奉,這個老人當然也不例外。這次被請來對付幾個剛成年的小子,他心里其實是很不情愿的。

  要不是聽說前面天明陽明的殺手全部失敗,小子們還用上了象征龔家家主的連江轎,他說不定還會拒絕。

  為了連江轎,他還帶上了他的寶貝,同為四線制器師制作的州級寶器天行木驢。這頭木驢的制作者跟連江是死敵,也是這個老人的老友。他來這里的目的之一,就是要用木驢摧毀連江轎,好給自己的老友出口氣!

  天行木驢果然輕而易舉地踩爛了連江轎,他心里正在得意,看見這個天明境界的少年鬼鬼祟祟,完全沒把他放在心上。

  這個少年騰身而起,老人也隨隨便便地揮出煙桿。被燒得火紅的煙鍋砸向少年的拳頭,煙鍋周圍被明力包裹,帶著灼熱而鋒利的氣息,正常情況下,這一砸會廢掉的,可不止是一只手!

  煙桿撕裂了姜風拳勢中攜帶的閃電,老人微微色變。他現,兩者每碰撞一次,煙鍋周圍的明力就被閃電削薄一層。

  他可是身明武尊,對方只是個天明武士!

  他來不及多想,煙鍋已經與姜風的拳頭接觸。

  與外面的電閃雷鳴不同,姜風這一拳卻無比安靜。它不帶一點氣勢,沒有一點聲音,好像只是花拳繡腿,輕飄飄地擺了個架勢一樣。

  作為旁觀者也許會這樣覺得,但老人這個當事者就感覺完全不同了。

  在他的感覺里,姜風這一拳像是一個深淵般的漩渦,把周圍所有的一切都吸引了進去!

  再閃亮的閃電,到它附近也變得黯淡起來;再灼熱的溫度,也一樣被吞噬。

  姜風的拳頭與煙鍋接觸,灼熱的金屬煙鍋瞬間扭曲變形,轟地一下炸開了!拳力繼續延伸,接下來,煙桿、煙袋也全部都碎了;再接下來,老人突然感覺到一陣連心劇痛——他的指骨也碎了!

  他的臉上早已沒有了先前的懶散,精光暴射,驚怒莫明。

  一個天明武士,竟然能在一接招間傷到他!

  這是什么拳法?這小子從哪里學來的?!

  屈屈小兒,也敢這么囂張!

  老人眼中一道利芒閃過,他猛然間尖嘯一聲,不僅沒有后退,反而向前進了一步!

  他握拳揮去,拳上浮現出點點金光,全部都是明力。明力化成無數箭矢,籠罩了姜風所在的范圍!

  “姜風/阿風!”

  旁邊的人看見了,齊齊驚呼。

  四階身明武尊,已經能夠熟練地將明力外放,造成攻擊力了!

  姜風離他極近,根本沒辦法避開。這時,他拳勢中那個無形的漩渦突然轉了一轉,把最中央部分的明力箭全部吸了進去!

  與此同時,血花四濺。姜風的拳頭正在胸前,要害部位倒是防住了,但四肢軀干和頭部不可能防得嚴實了。他用力一偏頭,躲開最致命的幾箭,身體的其它部位卻不可避免地被明力箭矢洞穿。

  姜風好像不知疼痛一樣,他喝道:“去!”

  金光一閃,一道更粗更長的明力箭被他從拳頭的位置返了回去,老人臉色大變,拼命躲閃。但距離都是相對的。姜風剛才躲不開他的萬箭齊,他現在也躲不開姜風送回來的這一箭。

  老人的胸口瞬間同樣被洞穿,他的肺部被傷到,猛地一張嘴,就往外噴出了一道血箭!

  姜風向他一笑,趁著他最虛弱的時候,一腳把他從木驢身上蹬了下去,自己則坐到了驢背上!

  木驢真的像是有靈性一樣,它認出了現在坐在它背上的不是自己的主人,拼命地亂蹦亂跳,前沖后倒,想把姜風從背上甩下去。

  姜風四肢全部受傷,他卻死死勒住木驢的脖子,盡力把它往遠離老人的方向帶。同時,他沉喝一聲:“上,干掉他!”

  鮮血不斷從天空中流下,龔明遠等人又憂又急,聽見他暴喝,這才回過神來,一起向老人撲去!

  他們一共四人,一個陽明武者,三個天明武士,對方是一個重傷的身明武尊,沒了木驢,倒是勢均力敵之勢。

  他們都很清楚,現在這種情勢是姜風拼命為他們造成的。他們也暫時放下心里的擔憂,齊齊攻向那個老人,把他圍住。

  現在天空中只剩下了姜風。

  連江轎被擊碎,連江之勢頓時全消。天空中的云層翻滾流動,漸漸散去。

  天行木驢本來也是能夠飛行的,它在天空中滾來滾去,把云層撕得稀巴爛。

  姜風拼命地拖住它,他現在的情況說好不好,說壞也不壞。

  接天城一行,讓他的自愈能力進一步增強,剛才的洞穿傷看上去很嚇人,其實并沒有傷到要害,按照他的自愈能力,沒多久就能恢復。

  但同時,姜風也現了身明武尊的強大之處。

  老人用明力外放,形成箭矢,貫穿了姜風的身體。同時,這一部分的明力也隨之進入,拼命地在他身體里搞破壞。

  姜風的傷口不斷愈合,又不斷被內部的明力撕裂。這個過程極為痛苦,換了普通人,就算有這樣的自愈能力,這個過程就足以他們昏過去,最后在昏迷中耗盡能量而死。

  但姜風的意志力何等驚人,在這樣的折磨里,他仍然保持著清醒的意識。

  他知道,現在最關鍵的事情是把侵入體內的明力分解消化掉,另外還要繼續控制住這頭很強的驢子。

  這時,他心中突然一動。

  天行木驢再有靈性,也只是件寶器。動物可能會靠著情分或者習慣什么的認主,一頭木驢是靠什么辨識自己的主人的呢?

  明力,那當然是明力了!

  寶器本來就是靠明力來驅動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明力特征,兩相對應,讓木驢只認那個老人的明力特征,它就只會聽從他的使喚了。

  但現在姜風體內是有著對方的一部分明力的!

  那么,可不可以用這部分明力來破解木驢的“密碼”,接管它的控制權呢?

  這個道理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很難。

  換了白郭,可能根本不會去嘗試。姜風現在只是一線寶器師,接觸寶器制作根本沒有多久,怎么可能破解得了一個四線寶器師的州級寶器!

  但接觸得少有其壞處,當然也有其好處。

  姜風并沒有在心里真正建立起對高級寶器師的敬畏。在他看來,寶器就是寶器,只是更簡單的和更復雜的、更弱小的和更強大的區別而已。

  再則,在泰倉城的時候,明面上是以甘復行為主導,其實大部分時候他跟姜風是平等交流的關系。最后那件被定級為國級的寶器,雖然被算在了甘復行的名下,但其實還是姜風一手完成的。

  他并非沒有涉足過高級寶器,也知道它的一些原理!

  姜風努力分心二用,一面保持住清醒的意識,化解并控制體內紛繁復雜的明力;另一面讓自己的明力透過木驢,探索它內部的結構與關鍵。

  另一邊正酣戰不休。

  龔明遠等人以四敵一,卻正在落入下風。

  那老人畢竟是個身明武尊,也有一定的自愈能力。肺部與指骨受傷的確嚴重,他用明力將其封鎖,暫時止住疼痛,讓它慢慢恢復。

  而另一邊的四個人,龔明遠等級略高,也不過剛剛突破,還有些缺乏戰斗經驗。騰致和洪程的經驗倒是很豐富,但等級還是太低了…

  眼見不是很妙,他們頓時轉換了戰斗方法。他們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利用白郭的寶器和地形,不斷跟老人周旋。

  就算是身明武尊,也不可能完全治愈那種重傷,持久戰對他們更有效!

  他們更擔心的是姜風那邊。剛才他們看得清清楚楚,他同樣受了重傷。現在他怎么樣了?不會有事吧?

  不過,天行木驢一直沒有回來,就代表姜風沒事。他們只有全力戰斗,才算得上是幫到姜風!

  時間一點點過去,天空中云層滾成一團,四人身上各自帶了一些傷,也給老人加了更多的傷勢。

  這個身明武尊原以為這次前來只是收拾幾個低等級的少年,不過輕而易舉之事,沒想到竟然把自己搞得這么狼狽,竟然還有失敗的趨勢!

  他越打越怒,口中咆哮連連,附近的大地被震得不斷顫抖,樹木不斷傾斜、倒下。

  但那四個少年簡直滑不留手,他勢強時,他們就一個個躲進了洞里;只要他聲勢略弱,他們又跟老鼠一樣竄出來騷擾。

  而且,他們非常狡猾,竟然能判斷出什么時候是真的弱了下去,什么時候是故意假裝。老人簡直無計可施,最后冷笑一聲,竟然平心靜氣了下來,道:“呵呵,你們繼續逃吧。反正我來這里,只是為了阻住你們的去路…”

  他突然笑了起來,聲音越平和,“哈哈哈,連江轎已毀,路也被堵上了,看你們還有什么辦法?”

  他越想越是得意,正在大笑時,一個聲音突然從上方降下來:“哦?那不是得多謝你給我們送來了坐騎?”

  老人大駭,猛地抬頭,只看見兩個漆黑的蹄子疾若閃電一樣從頭頂上踩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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