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四十五分鐘之內,全世界的目光都被吸引到安格魯向阿斯加德發起的反攻之上。
窒息和寂靜中,不知道多少緊急會議以及戰爭動員在世界各地啟動,就像是牽動了一根絲線,令籠罩了整個西方世界的大網都收縮了起來。
在嚴峻的局勢和目不暇接的動亂中,諸國都忍不住點上一根煙,深吸一口氣,瞪大眼睛看向阿斯加德的所在。
但凡有腦子的人在看過簡報之后都會明白,不論結果如何,這一戰將徹底引發席卷整個西方的全面戰爭。
屆時諸國所處的位置,所在的方位,所選擇的陣營…恐怕就要由這一戰來決定了。
雖然沒有多少人心里會覺得安格魯的反攻能夠令阿斯加德真正的傷筋動骨。但所有人都驚愕于安格魯那奇跡一般的逆襲,還有瘋狂…
有贏得可能么?
雖然在之前摔了一跤,但阿斯加德依舊是阿斯加德。
舊世界數百年以來的霸主,如今依舊強大到令人絕望的龐然大物,哪怕受了一點小挫折,也依舊不是新興國家能比的。
在以往,以太界中的勝負和物質界相隔太遠,難以干涉到人世的運轉。
人的世界,依舊要靠人來完成。
沒人膽敢小看阿斯加德舉國戰爭動員之后爆發的力量。
可現在,數遍有史以來的戰爭,幾乎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全面戰爭還沒有爆發,雙方就已經啟動天災武器,將戰爭推動到不死不休的程度。
說出來簡直像是笑話一樣。
——天災之間的爭斗將決定人世界的變化?
戰爭的大局竟然被寄托在利維坦和世界之樹的勝負上。
不知為何,所有人都發自內心的感覺到了一陣渺小和寒冷,可是卻找不到一張足以捂暖自己的攤子。
“真冷啊…”
不知多少地方,那些凝視著戰場的人輕聲感嘆。
而就在緊急的變化和動員之中,稍縱即逝的時間便已經過去。
新約之劍的圣哉之墻豎立在安格魯的領土上,在岡格尼爾與其各處進行了短暫的交鋒之后,察覺到逼近的利維坦之力,便不再浪費力量進行這種沒有意義的消耗。
此刻的阿斯加德籠罩在一片肅靜之中。
就像是毫無反應一樣,靜靜地等待著利維坦的到來。
沸騰的洋流推動著鐵壁一般的白霧,裹挾著暴風雨,順著外海和內河逆流而來,在洪流的最前方,有個模糊的身影一步步的走向阿斯加德。
越是接近,那姿態便越是清晰。
就仿佛頭戴著白骨之冠,身披長袍,長袍是如血海一般的暗紅色。
在升騰而起的水汽和雷光之中,那個身影的面目模糊,駕馭著海洋,就宛如騎乘著奔馬,掠過千萬里,穿過了獵鯨者海霞,踏過了勃艮第的海域,走向阿斯加德得所在。
利維坦的力量被具現為人,可人類何曾有過如此肅冷驚怖?就像是暴虐的海潮和風暴被塑造為巨靈,足足有上百米之高的天災化身行走在海面之上,引領著滾滾白霧,無數海魔,向著世界之樹的所在走去。
越是接近,那恐怖的輪廓就越是凝視,直到最后,雙目之中迸射神光,人的意志貫徹在其中,化為了降臨的神明。
那是瑪麗。
遠隔千萬里,她的意志已經入駐了利維坦之力所塑造而成的天災化身中,緊接著,天災化身的身旁浮現出一柄鈍鋒大劍的虛影,無數海魔所獻上的靈性自其中浮現,無盡的暴虐海潮、颶風和暴雨被束縛在劍刃之中,化為了越發狂暴的力量…
公正與慈悲之劍——卡提納!
緊接著,地上天國的輝煌冠冕自化身之后的虛空中浮現,宛如熾熱的光環,無盡的龍威推動著它緩慢運轉,令虛空之中迸發轟鳴。
伴隨著它的到來上,阿斯加德的領土深處也傳來了轟鳴。
在世界之樹下,無數煉金矩陣宛如根須一般擴展增值,轉瞬間,無數化作虹光,彼此構架成橋,縱橫交錯,覆蓋在阿斯加德之上,喚醒了沉睡在王國領土最深處的力量,令無數樂理運行在協律儀之中,以阿斯加德為基礎,構成了足以抵御天災的異境。
——華納海姆!
有了虹光之橋的輔助,天災的力量隨時可以搬運在阿斯加德每一個角落之中。而此刻,空曠的荒野之上,不知何時已經涌現了凄白的冰霜。
利維坦附著在水汽之中的力量正在源源不斷的被那一股寒意凍結。
阿斯加德已經做出了應對的策略。
沒有選擇針鋒相對的火焰和和高溫,反而一反常態的,以陰柔的寒意凍結了利維坦發揮的余地。不在這種沒有意義的地方空耗,而是以最小的成本換取到了地利。
不論暴雨如何潑灑,霧氣如何彌漫,頂多能將荒野變成萬里冰原,卻掀不起任何的海潮。
如果有時間的話,大可以陪阿斯加德這么耗,最后以雪崩淹沒他們的國境,可惜,指望敵人這么配合自己太不現實了。
就在‘華納海姆’的領域之前,利維坦停下了腳步,沉默的凝視著面前橫隔的異域之墻。
在前方,便是華納海姆的領域,是阿斯加德,世界上最龐大的國家。
是世界之樹和岡格尼爾。
是敵人所在的地方。
沉默中,瑪麗輕聲呢喃。
“葉先生,我們能贏么?”
“能。”
地上天國中,葉清玄手握新約之劍,斷然點頭。
于是,瑪麗便笑了起來。
再無猶豫和恐懼。
“那么…”
利維坦之影抬起手,拔出腰間虛幻的卡提納之劍,緩緩抬起,對準了前方。
凝視著彌漫著殺意的阿斯加德,瑪麗微笑著,眼神堅決:
“——在此誓約,勝利在我!”
下一瞬間,七海動蕩,無數海魔縱聲長鳴,獸性奔涌在劍刃之上,匯聚在龍魂之中,令黃金之龍咆哮。
龍息自劍刃上噴涌而出,以無數獸性為薪柴,點燃了利維坦之力的解離之火纏繞在劍身之上。
宛如一萬個烈日凌駕于天空之上。
向前方,慈悲之劍斬落。
轟鳴聲迸發。
喧囂刺耳的尖嘯聲自劍刃之上擴散而出,伴隨著厚重的颶風和氣浪,擾動了漫天暴雨,撕裂了層層積雪,宛如海潮奔涌的力量寄托在了劍刃之上,令駑鈍無縫之劍化作了舉世鋒銳之光。
輝煌之光斬落。
轟!轟!轟!轟!轟!轟!轟!
無盡的巨響在那一瞬間重疊,琉璃破碎一般的裂隙在華納海姆的領域之上浮現,迅速的擴散,宛如活物一樣延伸。
緊接著,便是死寂。
死一般的寂靜里,全世界不知道多少人從座椅上震驚起身,死死地盯著華納海姆,看著它浮現裂紋,看著它動蕩不安,最后又看著它分崩離析。
恐懼壓縮肺腑,令他們倒吸了一口冷氣。
華納海姆的領域,被打破了!
那一瞬間,純白高塔的最頂端,世界樹矩陣的拱衛之中,老樂師猛然睜開了眼睛。
奧丁虛影自天空之中浮現。
在伴隨著老樂師艱難的動作,奧丁虛影的手中涌現出凄厲的電光,無數水晶鑄就了那撕裂世界璀璨光華。
——岡格尼爾!
仿佛‘毀滅’擁有了形體,那瑰麗的長矛被握在了奧丁的手中,轟然透出。
虛空中浮現了凄白的空洞,在它所行進的軌跡上,無數雷霆如繁枝擴散開來,暴虐的鞭撻著一切存在。
自世界之樹,向利維坦。
轉瞬千里,所過之處,大地電光劈斬開來,痛苦抽搐,浮現深沉的裂隙。
迎著撲面而來的岡格尼爾,天災化身抬起了卡提納之劍,劍刃反轉,正對阿斯加德的劍脊上的‘公正’隨著劍刃的翻轉,就化作了慈悲。
伴隨著卡提納之劍的轉化,那劍刃之上的光芒轉瞬間自熾熱化作溫和,真正如流水一般的光芒覆蓋了天災化身。
在慈悲之光的牽扯之下,萬物歸附而來。
劍刃之上,一百四十一萬四千道海魔的獸性匯聚在龍鱗之上,樂理所形成的引力拉扯著以太,包裹著天災化身。
雖然那身影依舊停留在原地,可實質卻已經轉瞬間跨入了以太界的深處,邁入了更高層的維度之中。
定律歪曲,鐵則翹曲,在以太的高速流動之下,黑暗的死亡之海沖天而起,拱衛著利維坦的存在。
無數樂理的構建之下,禁絕之道展開,竟然令高層維度的空間也被歪曲了,形成一個如同莫比烏斯環的的封閉結構!
僅此一手,便令無數禁絕樂師徹底瘋狂。
這已經證明這一柄神器的鑄造者,那位阿瓦隆親王在禁絕之道上的造詣已經跨入了非人類能企及的境界。
“無冕之王啊…”
那一瞬間,燈塔監控者頹然嘆息,回憶起樂師協會內部給予這位大敵的評價。
除了王者的圣名和樂理傳承之外,這位神之手如今的力量又和那位消失的黃之王有什么區別?
面對著慈悲之光,赫赫風雷已經近在眼前。
那一瞬間,極烈的光貫穿了死亡之海的屏障,撕裂了層層屏障,又在奧丁靈性的駕馭之下,追溯著天災化身的痕跡,摧枯拉朽的貫穿了一切防御之后,刺入以太界的深處,跳入了高層維度之中。
最后,落入了翹曲空間的迷宮。
明明近在咫尺,可是卻難以跨越那遙遠的距離,反而被龍威不斷的消耗,直到最后,貫穿一切,來到了瑪麗的面前。
岡格尼爾的威力依舊,就好像憤怒的烈日無法被烏云所消磨。
可是失去了那恐怖的速度之后,卻被瑪麗從容招架,和卡提納碰撞在一處,轟鳴巨響之后,氣浪翻卷。
天災化身自以太界重新歸來,跨上了阿斯加德的國土,向前。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凝視著那彌漫的白霧和塵埃中漸漸浮現的威嚴身影。
正面承受了岡格尼爾的轟擊。
竟然只是…一點小傷?
也正是在那一瞬間,高加索,閉目沉思的夏爾睜開了眼睛。
“就是現在!”
伊甸之光自虛空之中照落,天國投影降臨,包裹住了地下室內所有樂師,轉瞬間,他們已經消失不見。
下一瞬間,他們出現在金宮之外的天空上。
這是只存在理論之中的超遠距離相位跳躍!
無數樂師夢寐以求的生命傳送!
神跡在此展開。
腳下,無數燈火閃耀,徹夜不眠的繁華大城中,不知道多少人錯愕地抬頭,看到了來自天國的投影。
——和來自高加索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