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勃朗要塞 燥熱的氣息散發在夜空之中,那是灰燼和硫磺的味道。
要塞之后的小城之中,已經遍布著慘烈的傷疤,縱橫交錯,數個街區已經在白日中阿斯加德人的戰爭武器之下坍塌,付之一炬。
血腥的味道被火焰煮沸,氤氳在空氣中,縱使深夜,城墻上依舊有勞工在加班加點的維修著城墻的裂隙。
面向外側的那一面城墻已經被徹底被燒化了,覆蓋了合金的外殼融化,鋼水流淌又凝結,形成了淤泥一樣的紋理,令人不快。
有時候用錘子砸掉石頭外面干結的表皮,還能夠看到里面未曾凝結的熔巖漿液。
至于城墻之下,早已經面目全非。
就連兩側加固過的山體都已經大量崩裂。碎石堆積在絕壁之下,將破裂的裝甲和焦爛的尸首半掩,尸首的另一半被塵埃覆蓋。
在那些大規模轟擊中所形成的裂隙中,死者的雙瞳透過塵埃,凝視著夜空。
嘈雜之中,不知道是誰在吹笛,微弱而悲涼的挽歌回蕩在戰場之上。
而就在小城之后,被嚴密封鎖的工地之上,在數十輛輛工程車的建造之下,數百根沉重的導軌斜斜的撐起,對準了遠方的夜空。
就像是準備迎接自夜空中駛來的列車。
可在鐵軌之下,卻有身著裝甲的騎士們沉默的排隊領取著固定索,然后根據編隊,彎腰鉆進了那個‘小盒子’里面。
縱然相對普通人而言,那已經是足夠的龐大的空間,可對于哪怕是只穿著了基本動力骨骼,連外層裝甲都沒有配備的騎士們而言,依舊狹小的無法活動。
擠進去了之后,坐在椅子上,用固定鎖將自己的裝甲和鐵椅固定在一處,就連個懶腰都沒有辦法伸展。
小隊的成員們面面相覷,看著對方面甲下面的不安眼瞳。
外面的工地上,嘈雜的聲音不斷的傳來。
“角度測算完畢,導軌一切正常。”
“動力系統裝載完成,正在進行測試。”
那些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不斷的響起,令他們的神情越發忐忑。
直到最后,一個相較眾人而言略顯消瘦的身影走了進來,封閉了艙門之后,那些聲音才被割斷。
可純粹的寂靜,令人越發的心神慌亂。
加拉哈德沉默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將裝甲和椅子固定在一處,沒有說話,閉目養神。
眾人看了一眼,有膽大的開口:
“長官,這個東西真的靠譜么?”
“想那么多干嘛?”克里斯汀冷聲訓斥:“如果死掉的話就當為國捐軀就是了!”
“呃…”
提問的人無奈住口,沒想到會遭來訓斥,可看到她的雙手死死的抓住了椅子,手甲幾乎已經將扶手捏到變形后,其他幾個人便忍不住大笑的沖動。
“哈哈哈哈哈!!!”
克里斯汀冷冷的撇了他們一眼,雖然惱怒,卻沒有說話。
沒辦法,雖然皇家研究院那幫人保證這一套系統沒有任何問題,可誰能真的安心坐上來呢?真要完全沒問題的話,為什么要給這個破盒子起名字叫‘地獄傘降’?
一群騎士坐在鐵盒子里,被彈射到敵人的核心里去,用腦子想想都覺得從頭到尾每個環節都充滿了問題吧?
更況且…克里斯汀還有點恐高…
漫長的沉默里,有人再度舉手:“長官。”
“你說。”
提問的人猶豫了一下,無奈的說道:“雖然阿斯加德人肯定不會想到我們會進行突襲,但…最起碼給我們配備一身輕甲吧?”
為了減輕重量,所有人的裝甲都進行了最輕量化的調整。
雖然都穿著沉重的動力骨骼,但根本就沒有在上面懸掛任何的裝甲,甚至連大部分防御模塊都被拆除掉了。
就算對普通人而言照樣刀劍難傷,可對手同樣是手持動力大戟,震蕩斧槍的霜巨人騎士,這一身裝備去進行作戰,和赤身沒有任何區別。
“這個問題你無需考慮。”
克里斯汀嚴肅的看了他一眼:“到時候自會解決。”
自會解決…怎么解決?
難道空投裝甲?
就算空投過來,由熟練的工程師進行裝載需要五分鐘以上…有那時間,大家早就被霜騎士殺光了,還進行什么著裝啊。
所有人無奈苦笑。
雖然不安,但騎士的天命就是遵循命令。
從騎士訓練,一直到進行調制,再到授勛成為正式的騎士,甚至對于教條和命令的敬畏早在他們童年時代就開始進行。
合格的騎士,面對軍令,哪怕是讓去跳火坑都不會有任何拖延。
雖然害怕是肯定會有的,但早已經千錘百煉的身體在揮劍的時候不會有絲毫猶豫。
說來有些丟臉,但不得不承認…所謂的騎士,腦子只有在需要的時候才會啟動,更多的時候,都是靠本能活著的粗線條生物。
隨著倒計時一點點的到來,到最后,加拉哈德旁邊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
“長官,到時間了。”
克里斯汀沉默片刻,頷首:“杰蘭特,你來吧,你才是這一次行動的指揮官。”
“那么…”
被稱為了杰蘭特的圓桌騎士摘下了自己的面甲,露出臉上傷疤,雙眼看向自己剩余的六名小隊成員:
“五分鐘后,行動開始,行動的計劃在這之前已經發到每個人的手里了,按照計劃進行就好。”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臉上傷疤上剛剛結的痂,眼神就變的殘忍起來,聲音肅冷:
“記住,這一次是我等向阿斯加德發起的反擊,不,更該說是報復,為連日一來戰死的四萬六千人進行復仇。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你們每個人都要帶著十個霜騎士的身份牌回來,否則,就帶著十一個身份牌死在那里!明白么!”
“明白!”
“那么,愿天佑王國。”杰蘭特再度戴上了頭盔。
“吾皇佑我!”
圓桌騎士們轟然回應。
鋼鐵摩擦的鏗鏘聲音響起,所有人都感覺到自己所在的‘鐵盒子’被起重機吊了起來,安放在軌道之上。
緊接著,令人越發不安的齒輪旋轉聲響起。
倒計時開始…
倒計時結束的一瞬間,數十聲重疊在一起的轟鳴從工地的各處響起,所有人都感覺到眼前一黑,龐大的力量將自己壓迫在椅子上,自己所在的小盒子瘋狂的扭動著,發出了尖銳的鋼鐵摩擦聲,無比刺耳。
一瞬間過后,便再感覺不到重力。
那一瞬間,在鋼索和導軌摩擦的火花迸發,那些懸掛在導軌之上的‘鐵棺材’已經在恐怖的動能之下呼嘯飛出。
在脫離了長達六十米的導軌之后,‘鐵棺’的速度已經撕裂了空氣,掀起了慘烈的呼嘯,飛上了夜空之中。
彈指間,已經越過了小城和要塞,凌駕在天空之上。
宛如數十枚群星驟然升起,然后,向著阿斯加德的軍營所在…從天而降!
轟!轟!轟!轟!轟!
鐵棺之上的煉金矩陣激發,在阿斯加德的警報響起之前,便已經進入了他們的警戒范圍,迎著無數結界中預設的反擊樂章,鐵棺上的防衛護盾啟動。
就像是在暴風雨中艱難沉浮的小船。
燒紅的鐵棺上,不斷的有碎片脫落,在風中飛散,直到最后,在連續不斷的巨響中,砸穿了倉庫,轟然落地,無數鐵片向著四周飛迸,夾帶著鋼鐵的沖擊波直接將兩堵墻壁摧垮,將墻壁后面守夜的哨兵掩埋在了下面。
在飛揚的面粉和塵土之中,騎士們從破碎的鐵棺中走出上,劇烈的咳嗽著,感受著劇烈沖擊帶來的虛弱。
可哪怕大腦昏沉,雙手也毫不猶豫的抽出了身上配備的長劍,遵照計劃中的命令,四散而開。
裝甲之下的注射器已經將興奮劑和止痛藥盡數推入了騎士們的動脈中。
粗重的喘息里,所有人的眼睛已經被燒紅了。
短短的幾秒鐘之內,他們體內與植入的人工器官已經盡數被喚醒,肌肉瘋狂跳動鼓脹,腎上腺素奔行在血管之中,可大腦中卻陷入了機械化的冷靜。
接連不斷的轟鳴聲不斷響起,不斷的有鐵棺從天而降,將一個有一個小隊的圓桌騎士送入阿斯加德的軍營。
有的砸在了操場上,有的砸在進了工場,有的砸在了崗哨的前面,運氣最好的…砸進了兵營宿舍中。
無視了高速降落帶來的眩暈和惡心感,騎士們在落地的瞬間就拔出了身上的武器,撲向了身旁的每一個活口。
在斥候的紅外視覺之中,藏的再怎么隱蔽都沒用。
縱然是最輕型的裝甲,沒有裝備任何的多余的功能和武器模塊,本身騎士們的佩劍就足夠連人帶床再帶墻壁徹底斬成兩段。
要知道動力裝甲配備的長劍,最輕的都有八十公斤之上,一人余高!
幾乎是不到一分鐘,整個宿舍中的士兵就被屠戮一空,甚至沒有在巨響之中回過神來。和脆弱的相比,鋼鐵之中所蘊藏的力量簡直無法抵抗。
殺戮,開始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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