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神針共有三十六路針訣。在藥廬之中,楚天書只給蘇一凝講解了第一路針訣,他便覺得博大精深,奧妙無窮。
之前聽說那記載著凌波神針針訣的古書,被楚天書賣掉換了吃的,蘇一凝曾心痛萬分。但現在聽楚天書講解起來,居然條理清晰,通俗易懂,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同時心中也暗暗惋惜——這楚天書的資質顯然不錯,要是肯走正路,專心學習,將來未必不能成才。只可惜他卻沉迷于吃喝嫖賭,恐怕要渾渾噩噩過完這一生了。
講解完第一路針訣之后,楚天書就停了下來。以蘇一凝的領悟能力,如果給他講得太多,到時候他理解起來就難免有錯漏,不如循序漸進。
接下來,該去他的藥田之中采些藥草,早點給燕云霄將修補身體創傷的丹藥煉出來才是。
蘇一凝見楚天書要出去采藥,不敢怠慢,連忙當先引路,領著他將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的藥田全部參觀了個遍。每個方位的藥田有什么特點,適合種植什么類型的靈藥,一一詳細給楚天書介紹。
對于草木靈藥,楚天書懂的比蘇一凝多得多。兩人之間的差距,那是天差地別。因此不管蘇一凝說什么,楚天書都只是隨便聽聽而已,注意力都放在找尋自己煉丹所需要的靈藥之上。
不得不說,這煙霞山雖然不大,但自然條件確實極佳。而且經過蘇一凝多年悉心打理,里面生長的靈藥頗為不少。一路走下來,楚天書很快便采齊了自己煉制“明陽丹”所需要的七株靈藥。
由于楚天書極為精通藥性,選中的都是藥田里的上好靈藥。所以,他每采一株,蘇一凝的臉都要因為心疼而抽搐一下。想不通這個往日里被無數人瞧不起的倒插門女婿,為何突然會變得如此識貨。
不過心疼歸心疼,憑這些藥草就能換到凌波神針的奧秘,蘇一凝知道自己絕對是大賺了。
“對了,蘇先生,在天楓城,你的煉藥之術也是頗有名氣的,那你的藥廬之中,應該有丹房吧?不知道能不能帶我去看一下?”楚天書采齊了所需的靈藥之后,又提出來到丹房去看看。
煉藥需要不少的專業工具。像燕霜菲之前煉制伏龍散時用的藥鼎,就是比較常見的一種。那種藥鼎體積小,易于攜帶,方便隨時進行煉藥嘗試。但容量也小,一般一次只能煉出一枚到兩枚。
除了用藥鼎煉藥之外,使用丹爐也很常見。丹爐的體積比藥鼎要大上許多倍,一般都安置在專門的丹房之中。雖然攜帶不便,但容量巨大,精擅煉藥的高手,一爐煉出十幾枚,甚至幾十枚丹藥,都很常見。
反正楚天書現在也沒有趁手的煉藥工具,不如便在蘇一凝這里一發借用了。
現在的楚天書對蘇一凝來說,就像是活祖宗一般。不管他提出什么條件,都會盡力去滿足。只是要去丹房看看,自然不會反對,立刻前面帶路。
楚天書后面跟隨,很快便進入了煙霞山的丹房之中。
丹房占地不算大,長約三丈,寬一丈有余。丹房中央,擺著兩座半人高的丹爐,丹爐周圍,則是各種金銀銅具,以及點火助燃、鼓風控溫之物。
一番查看之后,楚天書覺得這丹房設施嚴重不齊,實在是有些簡陋。不過這種偏遠小城,也不能要求太多,湊合著用吧。
“蘇先生,我想自己一個人在丹房里看看,你有事就先去忙著吧。”楚天書對蘇一凝說道。
蘇一凝點了點頭,退出了丹房。
本來他還有點擔心。像楚天書這樣的紈绔少爺,即便機緣巧合下學了手針術,但肯定是不可能會煉藥術的,不知道他要在丹房里玩什么。但后來又一想,哪怕他把丹爐砸了,把丹房燒了,自己也絕不會跟他翻臉,他高興怎樣就怎樣吧!所以便痛痛快快地退了出去,還貼心地幫楚天書關上了房門。
楚天書選中其中一座丹爐,不再耽擱時間,立刻開始進行明陽丹的煉制工作。
將方才采集而來的七株靈藥,按照不同的用量進行了精準的搭配,然后開爐、生火,隨即將所有的煉藥原料,一股腦全部加入了有著獨特內部構造的丹爐之中。
原料在清水的環繞之下,被持續升溫的爐火不斷烘烤,漸漸化成了濃綠的藥汁。楚天書精準地控制著火焰的強弱,同時根據需要,陸續往丹爐里添加其他煉藥原料。沒過多久,淡淡的藥香便開始在丹房之中飄散開來。
隨著藥香氣越來越正,標志著明陽丹已經漸漸要凝結成型。
對于煉藥師來講,最后關頭的凝丹時刻至關重要。雖然已經接近成功,但也屬于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隨便一個細節控制不到位,都極有可能導致滿爐的丹藥功虧一簣,毀于一旦。就算僥幸凝丹成功,也有可能品級過低,大大影響藥性。所以每到這個時候,都分外要小心翼翼。
但楚天書現在卻看不出半絲緊張的神色,悠悠然地對丹爐做了最后一步的調整,然后便在旁邊瞇起了眼睛,竟好像已經開始打盹。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之后,他的鼻子抽動幾下,猛然一掌擊在丹爐之中。停火,開爐!
頓時,清香的氣味在整個房間之內彌漫。十幾枚潔白的藥丸躺在丹爐底部,滴溜溜的煞是喜人。
楚天書隨手拿起蘇一凝的一個玉盒,將十幾枚丹藥悉數收進了玉盒之中。
打開窗戶,丹房內彌漫的藥氣漸漸散去。楚天書知道時間差不多了,自己該跟蘇一凝告別回家了。
蘇一凝剛剛接觸到凌波神針的玄妙之處,一直心癢難耐。楚天書既不用他陪著,他便立刻返回自己的醫室之中,在木人之上,反復推敲凌波神針的竅要所在。越研究越覺得博大精深,也越發的下定決心,不論付出什么代價,都一定要從楚天書那里,將這一套針技學會!
當楚天書過來告別的時候,蘇一凝豈敢怠慢,連忙親自相送。兩人朝山下的方向走了幾步,楚天書突然注意到,視線遠處,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翠綠的衣衫,隨身的藥簍,左右對稱的短辮,窈窕的身形,正是自己的小姨子燕霜菲!
咦?這個小丫頭竟然也來了這里?看著她在山上隨意來去,暢通無阻的樣子,楚楚天書有些好奇,對蘇一凝說道:“蘇先生,想不到你在我們燕家,有交情的人還不少呢!”
蘇一凝有些尷尬地咳了兩聲,說道:“不瞞楚公子,我和霜菲姑娘也是最近才剛剛熟識。她往山上帶來了一位煉藥高手,平時也愿意指點我一些煉藥之術,所以我這山上,她們也可以隨意來去,隨意采藥使用。”
楚天書微微一笑。這位蘇一凝還真是靠山吃山,不但用山上的資源從自己這里得到了學習凌波神針的機會,還在和別人換取煉藥的技術。雖然他的水平不怎么樣,但這積極學習的熱情,還是值得肯定的。
遠遠看著燕霜菲,楚天書的目光開始變得玩味起來,問蘇一凝道:“我這位小姨子今天在你山上采了什么藥,你知道嗎?”
蘇一凝連忙回答道:“她剛才來找我打過招呼,要用的藥我也知道,分別有紫陽花、回龍草、火線蘭…”
一樣樣的藥草名字報了出來。前面幾種沒什么變化,還是煉制伏龍散要用的材料。但聽著后面幾種和伏龍散完全沒有關系的藥草名稱,楚天書的眼睛慢慢瞇了起來:“小丫頭果然是不服氣啊!還想玩花樣,盡管放馬過來!”
蘇一凝沒有聽清,問道:“楚公子,你說什么?”
“沒什么。蘇先生,我看我又要用一下你的丹爐了。”楚天書摸摸下巴,滿臉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