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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早鍛煉

  鄭岳是徐元佐的授業之師,雖然在最初收他為門生的時候懷有各種情愫——譬如結好徐氏,譬如《幼學抄記》的確令人耳目一新。當然也有徐元佐懂事,有靈性,而得天下英才教育之,亦是人生一大樂事。

  然而這些都鄭岳的“心。”不該是徐元佐應該揣摩和知道的,即便知道了也要裝作不知道,而把注意力放在“現實”上。

  現實就是鄭岳為他開講制藝之術,給他泄漏題目,甚至幫他改寫考試文章,親手送了一頂生員方巾。在這個時代,簡直是如同再造的恩情,讓徐元佐從庶民,邁向了士這一階層。

  這種情況之下,做學生的難道不應該感恩么?

  自從伏羲發明了“禮物”之后,感恩的手段也就很簡單了。

  徐元佐通過自己的觀察,發現鄭岳的確算得上是個清官。

  雖然與豪門勢家頗有往來,根本目的實在改善民生,其中固然有提高政績官聲的想法,但是樸素的“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思想也很濃郁。

  作為學生,送錢的事可一不可再,必須要換個方式表達自己的恩情。更何況之前送二十兩,是感謝老師幫著開筆,屬于儒業修學上的正當授受。如今這個禮物卻有些事后行賄的味道,裸地送銀子,難免有些尷尬。

  所以徐元佐想送個人。

  這也是他觀察下來,鄭岳真正缺少的也只有人了。

  因為有這個念頭,在看到望月樓的姑娘們之后,徐元佐才興起了打探價格的念頭。到底外面人牙子賣的婦女容顏不能保證。品行不能揣測,又沒有受過專業訓練,未必能叫人心情舒暢…所以望月樓的專業人士在這方面就有得天獨hòu的優勢。

  只是價格也高出許多。

  在人市上買個健婦不過二三十兩,小女孩只要十幾兩,甚至幾兩就能買到。

  徐元佐當夜再沒有跟茶茶提出閣的事。見徐元春離席,便也跟著去后面休息了。這讓茶茶頗有怨望,不過徐元春卻是心中欣慰。在他看來,有康彭zu一個酒色之徒就夠拖后腿的了,若是徐元佐也是這般,那滿心志向只是笑談。

  縱情聲色不能自律之人。焉能成就大事?

  康彭zu見徐家兄弟早早離席,也不帶個姑娘暖床,突然之間興致全無。即便是玉玲瓏這松江頭牌在懷,也頗有些興趣闌珊。他心中暗道:今日剛剛與二徐盟誓,要共同進退。如今看他們潔身自律,頗有毅力,而我卻又沉溺女色,一如既往,豈非叫他人小覷?

  一念及此,他輕輕推開玉玲瓏,道:“我有些乏了,你照領宿資回去吧。”銀錢無所謂。反正康彭zu有的是。

  玉玲瓏面帶憂色,好像真的心疼康彭zu一般。她道:“既然乏了,莫若奴家去屋里給相公按一按。也好有助安眠。”

  玉玲瓏也不在乎一夜渡資,但是她在乎大冇客戶的態度。康彭zu突然之間對她如此冷落,讓她十分不安,不知道究竟是無意中讓康相公不悅,還是康相公真的疲乏了。

  康彭zu聞言,登時回想起玉玲瓏的手上功夫。渾身酸軟,暗道:只是按摩。應該不算沉溺女色吧。

  “也好。”康彭zu點了點頭,交代眾人各自盡興。帶著玉玲瓏往臥室去了。

  這一夜,玉玲瓏果然只是規規矩矩地給他按摩肌肉,調撥筋骨,然后便去外間自己睡了。

  康彭zu自覺戰勝了,整個人都高大起來。一夜無夢直到天明,神清氣爽,好像蛻變成了清靜高真,忘情大儒!就連走路都有些飄飄然。

  直到他看到徐氏兄弟。

  徐元春手持一卷書,看來是在院子里早讀。

  徐元佐則雙手撐地倒立,雙腳借力大樹保持平衡,彎屈手肘,放下、撐起…看得康彭zu目瞪口呆:“元佐竟然有如此神技!”

  徐元春也饒有興致在一旁看著,還幫忙數數:“七、八、九、十!”

  徐元佐又多做一個,爆發力將身體撐起離地,雙腿一輪,穩穩站在地上,煞是瀟灑。

  徐元佐見過這個時代雜耍,就雜技的角度而言,難度絲毫不弱于后世,可見他的這些自體重訓練根本不算什么。

  關鍵在于身冇份。

  賣把戲的江湖客能做到這點,那是理所當然的,誰讓他們吃這碗飯?

  徐元佐這個準生員讀書郎能做到,那可就是了不得的文武全才啊!

  就像貓抓老鼠沒人會覺得有什么奇異,而馬能抓老鼠,那才是絕活。

  徐元佐接過奴仆遞來的棉布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笑道:“萇生兄也想一試么?”

  “恐怕做不到。”康彭zu隱約記得昨天說的拜師之事,此刻卻有些打退堂鼓。他生性高傲,要做什么就一定要比別人強。但是礙于自身資質,在許多方面未必有超越常人的天賦,這也是他會選擇小眾詩詞精研的原因。

  若是練不出徐元佐這樣的成就,豈非十分丟人?

  徐元佐笑道:“萇生兄根骨奇佳,假以時日,成就必然非凡。只需循序漸進,不要急躁便是了。”

  康彭zu受到鼓舞,當即愿意試試。

  徐元佐從最簡單最基本的撐墻俯臥撐開始傳授。

  康彭zu一連做了三十來個方才停下,驚喜道:“果然大臂、胸前熱流澎湃!誠非異術哉!”

  徐元佐笑而不語,心中暗道:一個熱身就能累成這樣,還異術?

  當然,這種嘲諷是一點都不能流露在臉上的。

  徐元春也看得有趣,照樣做了十幾個就不行了,尚且不如徐元佐最初鍛煉的狀態。

  宋朝儒學與佛道相融,讀書人中修禪、打坐、煉丹的風氣日盛,漸漸由以前的“動養”轉變成了“靜養。”最多只保留了一些五禽戲之類的柔體體操。

  到了明代,注重傳統的豪門勢家還會教導子弟騎馬、射箭,只有少數家族還會教導子弟技擊劍術。絕大部分儒生都是靠靜養修心,食補養身來讓身心健康。

  “修禪入定有動、癢、輕、重、冷、暖、澀、滑八觸,此非異術而同功者耶!”徐元春滿心興冇奮道。

  “呵呵。”徐元佐何嘗修禪入定過,但相信二者絕不是一回事,只能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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