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企圖利用你自己的恐懼時,你就已經注定了這個結果了。”空氣在震動。這個區域就是心想事成的身體,每一個分子都有可能成為他的聲帶和肺腑。位置的生命在咆哮:“只要你心中生出了逃跑的念頭,那么自然就會有‘失敗的恐懼’。想要往什么方向努力,渴望成功,自然就會害怕失敗。”
“而在這里,只要你害怕失敗,就必然會失敗。”
“可如果你根本不想跑,那么你連離開的動因都沒有,又怎么離開呢?”
“交易實現的那一瞬間,我就已經獲得了勝利!”
王崎處在絕對的劣勢當中。
心想事成是神諭機,或者近似神諭機的偽神諭機。而它背后作為支持的,則是疑似超越了一切邏輯、因果的超圖靈機。面對這種存在,人類所想象出的任何手段都顯得脆弱不堪。
不要想用神瘟咒法污染對方,不可能的。
不要想著用武力摧毀對方,不可能的。
甚至不要想著用詭計欺騙對方,不可能的。
雙方的差距一開始就有這么大。
王崎擅長以弱勝強,不過是因為他在除了“武力”之外的其他因素上取得了絕對的“強”。他和圣帝尊的一戰中,他和圣帝尊的情報差距,就達到了“絕對”的程度。但是這一次,對面的家伙卻占據了或許是宇宙中最為龐大的數據庫。
看上去無解。
但是,同樣的,王崎卻也有著巨大的“優勢”。
心想事成必須按照某一套極端的、明確的規則行事。他的行為,受到了“規則”的束縛。
圣帝尊的一舉一動,同樣會受到名為“物理規律”的“規矩”束縛。但是現在,對比起“物理”這種曖昧不明、雙方理解都極其有限的規則,心想事成身上的規則又何其明確,何其可怕?
這層規則根源甚至同樣有可能是天人大圣,所以“心想事成”一開始就沒有越越了可能性。
這就是王崎的機會。
王崎站起來,道:“嗯,所以…最后的博弈開始了。規矩交易的內容,我不會多,也不會逃。我會站在這里,經歷一切你想要讓我經歷的事情,直到某一個時刻,我忍不住開始思考你希望我思考的‘那個問題’。”
“沒有錯!沒有錯!”心想事成模擬這人類的笑聲:“那么…你在恐懼什么?你在害怕什么?說出來吧!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可以為你實現!”
“那么,我就不客氣了。”王崎笑了:“說起來,我的精神,大約是和一般的人族有那么些區別了。這個你應該理解吧?心想老哥?”
是啊,多么異常的生靈!
“所以對我來說,死亡并不是真的值得恐懼的事情。上的折磨…也就那樣吧?我確實很怕疼,但是,的疼痛也無法使我屈服。”
實話。
“而我的推測沒有錯的話,其實你無法干涉這個區域之外的事情。所以,你也無法拿其他人來威脅我。”
實際上,如果對方真的能夠干涉到“限定區域”之外的人物,那么王崎會二話不說直接將算君拉過來——他還挺害怕和這個老瘋子面對面的,尤其是老家伙強得不像話的情況下。
沒有錯。
“對我來說,有些事情,比死亡還要讓我恐懼,比如說,我自己變傻了。這個絕對無法接受。但是,我若是真的傻了,那么你就沒辦法獲得你想要獲得的東西了,所以,你也會盡可能的曲解掉這個恐懼,對吧?”
比如說,讓你的念頭轉得更慢。對于一般人族來說,那也等價于傻了。可在這個沒有參照物的世界里,你還可以正常思考。
心想事成大方承認了。
“所以,真正讓我恐懼的事情,應該只有一個,那就是‘心想老哥你實現了自己野望’!對于我來說,親手造出這樣的災難,實在是…沒法接受。”王崎道:“但是,礙于‘必須明確的知曉恐懼之物’的概念…我不思考‘那個問題’,也就無法想象‘那個問題’能夠造成怎么樣的后果。這樣就等于是‘不知道自己恐懼之物’。規矩這個規則,你沒有辦法直接取得勝利…”
王崎指著空氣:“所以,你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我去思考‘某個問題’!”
不不不不,我還有其他的想法。梅歌牧,你知道的吧?就是那個和你有著相似本質的謫仙——他比你瘋多了,也知曉如何折磨人。他玩出了許多折騰人的花樣,我可以每一樣都給你上一遍。我甚至可以徹底抹去那些折磨造成的影響,重新我們現在的對話——對,對,你害怕這樣,對吧?
心想老哥的氣味里,充滿了陰險、叵測與戲謔,如同貓戲耗子一般。
王崎不得不承認,自己在那么一瞬間動搖了。他甚至開始懷疑——那些折磨是不是已經發生過了?
——就像彌師姐當初做過的那樣…
我們的時間很長,可以幾千次,幾萬次的重復這一過程。只要你有一次崩潰,屈服于我,那么,我就勝利了。哦,我可以為你描述一下某一種方法,比如說,尋找四個雄性生物…
王崎感到一陣惡寒,但是,他嘴角翹起意思冷笑:“但是,現在的我,是個絕對的偏執狂,你知道么?我身上的這些咒術,會逐漸將我變成更瘋的瘋子。我不是很相信我自己,但是我相信我研發出來的技術…即使不斷的重復,我也‘有可能’不會屈服——有很大可能。”
“但是,我知道有一個方法——我不可能抵御得了的辦法。”
蠢貨,有人會將殺死自己的刀遞到敵人手上嗎?你…還真有…
心想事成震驚了。他絕對沒想到,真的會有這樣的體驗…
王崎笑了。
“我心中藏著的最深的恐懼,是你目標的視線。那么,為了阻止這個目標實現,我就必須放棄思考算學——我會對‘思考算學’這件事產生極大的恐懼。可是,由于我不知道我恐懼去思考的算學到底是什么,所以礙于規則,你也不可能推動我的大腦進行思考。”
“所以,這份恐懼,也就延伸到了‘會讓我忍不住思考算學的事物’之上了。”
王崎張開雙臂:“懂了么,老哥。”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氣味變得異常刺鼻。王崎同樣不知道這種氣味如何和自己腦海當中的擬聲詞聯系在一起的。但是,他感受到了心想老哥的憤怒。
你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愚弄我!難道說!我!就必須付出‘真理’的代價,才能取得一個‘問題’?
“第一,嚴格意義上來說,你所能給出的‘真理’并不是‘你的’,而是‘天人大圣’的,你不過是偶爾誕生出的倉管…不,是一把私自配置的鑰匙,是倉庫上偶然出現的老鼠洞。”
王崎伸出一根手指,擺了擺,然后又豎起一根。
“第二,我并沒有欺騙你。我給自己施加的心魔大咒,使得我自己都無法揣測自己有多么瘋狂。實際上,我自己都有點‘恐懼’,道心純陽咒加持之下,我就算受盡苦刑都不屈服怎么辦?那不是太可憐了嗎?”
“但是…”王崎收回兩根手指,然后舉起一只手:“你看,我給出的方法,就是我保證自己我發抵御的方法。我害怕你采用這個方法,所以…”
“你一定會采納這個方法。”
虛空中,爆發出一陣混雜著恨意、憤怒與趣味、喜悅的張狂笑聲。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如果心想事成能夠變出那些‘書’,那相比你也能夠理解‘浮士德’這個名字的含義吧?”
王崎獰笑,臉色貪婪,仿佛他才是真正的魔鬼 浮士德,向魔鬼出賣靈魂的人。他在象牙塔之中終老,卻感嘆自己皓首窮經,沒有體驗生命的美好。魔鬼墨菲斯托賦予了他年輕的、永恒的生命,并與他定下約定。
——當浮士德“滿足”的時候,魔鬼就會收走他的靈魂。
“我想要這個宇宙的終極真理,我想要規則之上的規則。”王崎張開雙臂,“快樂對我而言并不重要,痛苦對我來說更是過眼云煙。我早就許愿,要將自己溺在最后的真理之中。”
“對于我這種人來說…如果某一個問題擺在我面前,我是不可能不去解的吧?如果真的有靈光出現在我的腦海當中,我不可能不順著它走下去吧?”
“不,甚至停止思考本身,對我而言就是一種痛苦吧?如果算學之外的事情中,已經沒有什么能夠讓我在意,那么我就只能全身心的投入算學之中了吧?如果我現在的好奇心全部滿足了,那就只能想‘未知’尋求了吧?”
“我清楚,當我現在的求知欲得到滿足,然后膨脹成更大的的一瞬間…我就輸了吧?”
“所以…來試著填滿我的頭腦吧…”王崎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墨菲斯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