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突然安靜。
王崎看了看周圍,強調了一遍:“我,剛才,打裂了墻壁啊。”
艾長元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是啊,你打裂了一面墻…”
“你想一想,好好想一想。我剛才打裂了一塊墻面——就在你面前。這個時候,你首先會想到的是什么?兄弟?”
艾長元道:“可是…”
“也就是說,你確定自己打不動,所以預先就認定這個磚石極為兼顧,對吧?”
艾長元點點頭。
蘇君宇思考道:“會不會是這個迷宮的墻壁,質地本身就不均勻?有的部分很硬,有的部分也就那么回事?”
“那么,老艾隨手試的時候,就試到了很硬的一塊,而我隨手試的時候,就試到了很脆的部分?”王崎道:“概率太小了。”
“也不是…不可能吧?”
“我在懷疑這墻壁很脆的時候,隨手一拳就打中了很脆的部分。老艾在懷疑這墻很硬的時候,隨手一拳就打中了很硬的部分。”王崎道:“哪怕假設這墻布脆的部分和硬的部分各占百分之五十隨機分部,那也只有四分之一的可能性。再說…”
王崎深吸一口氣,然后一遍跑動,朝著墻壁揮出了上百拳。這幾百拳均勻的分部在一段不到十米的墻壁上,蜘蛛一般的裂紋漸漸散開。
“看。我每一拳都打在‘脆弱部分’的概率,是不是就很低了?”
艾長元默默的撫摸這墻壁,然后一拳揮出。
裂痕擴大。
“這不合天道啊…”
——墻壁的質地,是會改變的?
能夠暫時改變一個物體質地的法度有不少。最簡單的“法力加持”就是。通過法力暫時強化物體的物性鍵化學鍵而已。焚金谷有很多法術都有這類運用。
但放在這里,就讓人覺得大大的不安了。
王崎道:“這種事情,其實之前我們就已經遇到了。”他將自己用同一塊石頭試探朱閣宏的事情說了出來,然后對朱閣宏抱拳道:“對不住了,朱師兄。”
朱閣宏擺擺手,臉上雖然看不出表情,但動作卻透露出一股郁悶的意思。
“同一塊石頭,在森林里,朱師兄可以隨手刻出字來,但是在外面就不行。我當時懷疑,是不是樹林當中有什么機制改變了朱師兄的力量。”王崎坦言:“我甚至懷疑,梅歌牧會不會利用法術塑造一個對格斗極為有利的環境。但現在看來,說不定是‘認知’的結果。”
“就現在的條件來推測,因為‘我們認為這石塊堅固’,所以‘石塊變得堅固’。因為‘我們認為石塊應該脆弱’,所以石塊就真的‘脆弱’了。”
大約是為了佐證自己的論點,王崎取出一塊巨大的石頭,走向朱閣宏:“朱師兄,我之前用這個石頭砸死了一頭元嬰期的劍斗獸——活活砸死,沒有法力加持。也就是說,這石頭的堅硬程度大于劍斗獸的肉身。而這石頭的上半部分,被你刻出了字。這個是我用全力切斷的下半部分,也就是你在外面沒有刻出來字的那一塊——你現在在試試看?”
朱閣宏有些疑惑。他看了看周圍。其他人也在盯著。他撓了撓頭,不知所措——或許他自己心里也沒底。
“刻吧,朱師兄。”陳月玲鼓勵道:“不管結果如何,都能夠幫我們了解這里的現狀…”
朱閣宏鄭重的取出自己用來刻字的石片,然后輕輕湊在那塊巖石上面。他的手有些抖,也不知道是不是用力過度。很快,一行歪歪斜斜的字出現了。
刻著費勁。他如此寫到。
王崎看了一圈:“這個機制來看,我們或許是走入一個幻術當中了。”
“幻術?這不可能。”辰風第一個反對。他的斗戰之術就是幻術,所以對這方面有一定了解。他道:“如果按照你的描述,那么我們進入幻境的時間,應該就是黑森林區吧?”
“我懷疑是這樣沒錯。”
“那么,這個幻術應該存在一個明顯的邊界咯?也就是黑森林區的邊緣?”
王崎點點頭:“根據鏡像的差別,很有可能是。”
“那這樣就說不通了。雖然黑森林區霧氣大了一點,但是外面還是看得到里面的。如果我們一進來就進入幻境,那么站在外面的人看到的又是什么?”
王崎道:“說不定是光學幻術…”
“會根據受術者的認知來改變自身內容的話術,必定是精神類的幻術。”辰風皺眉。光學類的幻術,是創造出以假亂真的投影,或者扭曲光線造成錯覺,一般情況下都是恒定的。
如果你本身就能夠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讀取對方精神然后在解析,做出一個實時的、動態的幻境,那么為什么不直接用針對精神的法術呢?
路小茜也點點頭:“而且,光學類幻術,不可能解釋巖石質地變化吧?”
朱佳梅有些崩潰:“等一等…等一等?你們就這么輕易的相信自己是陷入了幻術當中?”
路小茜沉吟片刻,點點頭:“說實話,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釋了”
辰風強調:“但還是有疑點。至少我并不認為‘我們進入某一個范圍之后就陷入一個幻術的范疇’。”
“不過…如果想要解釋朱師兄的‘鏡像’的話,一個能夠讀取我們思維并隨時改寫自身的光學幻術才是最有可能的。”王崎道:“但是考慮到巖石質地的變化,這又不可定能。”
——所以,這里是ar領域呢,還是缸腦?
王崎開始覺得,自己的腦子開始不夠用了。
“因為我們一路前進都是一個連續的過程,所以說不可能是在‘走過某個界限之后突然陷入幻術’。另外,我們隔得夠開,所以說就算前面的人中了幻術,后面的人也有可能帶著前面的人脫離幻術范圍…”
“如果說毫無異狀呢…如果前面的人在中了幻術之后就一直保持跑動的姿態…”
其他人也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但毫無疑問,沒有任何收獲。
不管怎么想都不對勁。
“會不會線索其實我們已經知道了?”蘇君宇思考道:“既然梅歌牧堅持這是個游戲,而且之前已經給出解謎的部分…”
辰風也一擊掌:“啊,對,是這樣的。那個家伙將我們放在這里的時候,不是額外塞給我們一些東西了嗎?那些東西里面,說不定就有線索。”
眾人坐下來,再一次交流起他們最初被賦予的“任務道具”。
可結果卻依舊讓人失望。
大多數初始道具都是功法一類,而且是能夠在這個環境下自由運轉的功法。在有了血煉法之后,這些功法就只剩下借鑒作用——甚至因為可能存在的后門,沒有人愿意去解析。
而少數數據類、標本類的,要么是提出一切今法修未解決的問題,要么是如同宗路拓的那塊斷裂帶化石證據一般,之處今法仙道的“非正義性”或人族的“非正統性”。
而在索漫辰那一戰之后,這些東西也大多失去了原本攻心的作用——要說作用也不是沒有,只不過對于修士來說,那是警醒,是責任,僅此而已。
如果硬要說的話,大約也就只有之前的某一份天文觀測數據吧——也就是那一份記錄最近數百年來太陰月華靈力變化的記錄。一開始,沒人知道這是什么意思,直到王崎對自己知曉的歷史進行對比。
那正是洪天大君在月球上被打撲街的時間段。
也就是說,洪天大君在月球上死去之后,他尸身之內的力量被打散,散入月球大地,最終隨著月球反射的陽光而進入神州的靈力循環,帶來了月華之力的暴漲。
——大約是在暗示,依靠獵殺仙人,同樣可以保持星球的靈力旺盛吧?或者強調自己的存在感?
一番討論的結果,竟是所有人齊齊沉默。甚至沒有人提議要接著走,因為沒有人知道應該怎么走,更沒有人敢直接就這么走。
王崎沉默了片刻,道:“等一等,我們似乎有遇上了一個認知偏差的問題…”
“嗯?”項琪看著他,有些不明所以。
“認知偏差,我們一開始就假定說我們陷入了幻想之中,實際上我們收集到的證據也證明,周圍很像是幻景,而非真實,因此所有討論的基礎都是‘我們中了幻術’…實際上,這就是一種認知偏差。”
項琪目瞪口呆:“喂,幻術的說法不是你提出來的嗎?”
而宗路拓則皺眉道:“難道你還想說…我們所見的一切都是‘真實’?”
——會因為人的主觀判斷而發生改變的“真實”?
笑話,天下哪有這樣的“真實”!
王崎搖搖頭:“法術,本就是將‘自然條件下很難發生的事情’變成‘可以穩定發生的事情’的技術。在考慮到法術的情況下,這并非不可能…”
“如果說,我們周圍的空氣,都會因為我們的的心念而發生改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