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神靈越來越確定自己的勝利。☆雜〞志〞蟲☆
在那瘋狂而扭曲的世界觀中,王崎已經持續經歷了至少上百輪的劇情。在這個幻境當中,心理時間被拉伸到極致。而相對的,人的思考速度是有限的。而這樣造成的結果,就是“表面上的思考遲鈍”。
在這個幻境里,發生的絕大多數事情,都只能憑人的第一感覺,而非理性去面對。神靈當然相信,王崎若是有足夠的時間——哪怕只有幾秒鐘——就可以鎮壓自己心靈當中的一切異動。但是,王崎根本就沒有用理性處理這一切的時間。
另外,這被扭曲的時感,本身就足夠消磨意志了。當一個人在一段相當漫長的時間里,一直都只能這樣看著、重復,那只怕也會發瘋。
更別說,這重復的內容,還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東西。
——贏定了。
神靈這樣想著。
劇情往前或者往后的時間,都在延長。而在龐大的“劇情世界”里,王崎不管怎么走,都必須面對被扭曲的現實。
“他肯定不知道,這個‘劇情時間的延長’,就是我勝利的標志呀!”神靈吃吃的笑著。
這幻境一次輪回時間的延長,還有地圖范圍的擴大,都是王崎心神失守的證明。那就說明,這個幻境對他的侵蝕正在逐漸加深。他已經沒有辦法組織自己的一些印象、思緒流入這個幻境之中。
而這些許念頭,只是開始。
最終,神靈會挖出王崎最深層的記憶,徹底摧毀他的道心。
“真是,太痛快了。”神靈這么想著,開始在幻境當中加力。
“你的奮斗,終歸是虛假。”
“你的快樂,只不過是回應他人的期待。”
“你的內心又在何處?”
隨著王崎的彷徨與游走,一座座高達的建筑拔地而起。神靈知道,那些地方,都是王崎自身思想的象征。
但是,他要找的東西,在更深處,在更內部。
“快到了吧…”走在依稀有些熟悉的道路上,神靈如是想到。
——快到了吧…
經歷了這么久的心理時間之后,他也開始疲倦。
但是,無數次“推開門”的感覺,卻讓他確信,自己正在走向勝利。
然后,他終于抵達了一個空無一物的地方。
當然,說空無一物也不對。這里的背景,似乎是遙遠的星河——是的,遙遠。這里的星空,遠比正常的星空暗淡,星辰也更加稀疏。一切都顯得很孤獨。
而在這星空的中央,一個異常渺小的少年正坐在看不見的椅子上。他的面容依稀有幾分王崎的樣子,但又不完全像。少年身上穿著筆挺的帥氣西裝,手里則抱著一個有幾分像琵琶的古怪樂器,靜靜的彈唱。
“你靜靜忍著緊緊把昨天在拳心握著而回憶越是甜就是越傷人了越是在手心留下密密麻麻深深淺淺的刀割你不是真正的快樂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護色你決定不恨了也決定不愛了把你的靈魂關在永遠鎖上的軀殼這世界笑了於是你合群的一起笑了當生存是規則不是你的選擇於是你含著眼淚飄飄蕩蕩跌跌撞撞的走著你不是真正的快樂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護色你決定不恨了也決定不愛了把你的靈魂 關在永遠鎖上的軀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神靈放生大小:“雖然調子古怪,卻還真是應景的歌兒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完全符合這個追逐孤獨者的陌路啊!”
在大笑聲當中,神靈身上的偽裝漸漸崩碎。浣紗夫人就出現在這里。梅歌牧非常謹慎,并不打算在第一時間接觸王崎。這個危險的任務,自然是由擅長幻術的她來代勞。雖然身心已經徹底被梅歌牧改造,完全忠于梅歌牧,但是浣紗夫人此刻卻對梅歌牧的小心翼翼有些不以為然。在她看來,這王崎其實并不可怕。在沒有事先謀劃,后手劣勢的情況下,根本不堪一擊。
“哈哈哈哈…多么可愛一人兒啊。看上去風光無限,實則一直在心里唱這樣的歌兒。”或許是充滿了感情吧,那歌聲仿佛是有魔力一般,浣紗夫人居然也生出兩分同情。但是她此刻心性已經如同魔人,確實同情,她那暴虐的快感就越是強烈。
“都到了這一面了,再深入似乎也沒有意義了。”浣紗夫人伸出手。她的手上,纏繞著某種黑色的魔氣,似乎要徹底污染這一片心靈。
就在這時,一個威嚴的聲音突然響起:“犯上作亂,該當何罪?”
浣紗夫人身子一顫。這個聲音…光是這個聲音,就足以讓她感到恐懼。在過去的一千二百年里,這個聲音對于她來說,一直代表著“不可違抗的意志”。或許在背地里,她還可以打一打自己的算盤。但是,只要這個聲音出現,一切小九九都必須消失!
“帝尊…”她扭過頭去,卻發現圣帝尊就站在他身后。再往身前看,哪里還有“少年”的影子?那里分明是圣帝尊御前的樂師!而再看周圍,那星辰哪里是星辰?那分明是大殿上鑲嵌的美玉。
“熟悉的道路…”浣紗夫人牙齒打顫。她恍惚間想起了——自己不應該對根據王崎幻象建立的幻境感到熟悉。
剛才的道路格局,其實是…
“禁城鳳凰冢…”
可以說是圣帝尊本人威嚴所致,也可以說是圣帝尊刻意種下的心靈破綻!梅歌牧在神京就是利用圣帝尊留下的這一手段,在剎那間動搖了浣紗夫人的心智。
而在王崎呆過,又同天書樓徐長老做過許多交流的王崎,同樣知曉圣帝尊留下的這個破綻!
剛才,幻境格局開始想禁城鳳凰冢靠攏,其實就是在給浣紗夫人下暗示。而一千兩百年來,由另一個謫仙刻意養成的道心破綻自然也是犀利。再加上浣紗夫人心靈先后受心魔大咒、神瘟咒法、秘境靈氣的摧殘,早就不如當初。這一下心魔爆發,幾乎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浣紗夫人尖叫:“你…你…不可能的,帝尊明明已經死了…”
“欺君犯上,該死。”圣帝尊如是說著,一把捏住浣紗夫人的脖子。浣紗夫人如同小雞一樣被提起。圣帝尊手指加力,浣紗夫人覺得自己幾乎被餓死。
恍惚之間,捏著他咽喉的手變了。面前圣帝尊那威嚴無限的臉,忽然變成一張死人臉,被人拿在手上晃蕩。她勉強擠出公鴨一般的尖叫聲。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擊碎她道心的午時。
金丹斬大乘!金丹斬大乘!
而幻術之前,梅歌牧失手捏碎了一枚果子,果汁濺了一手。
那個無名的謫仙也望了過來。他突然意識到,幻境當中的“時間”,突然就和現實同步了。
“他一開始就沒有被擾亂時感——他保留了現實的時感。”
“看得出來。”梅歌牧憤憤的將碗摔了。
幻境之中,浣紗夫人被王崎狠狠摜在地上。心靈的強弱加上幻術傷的根本差距,浣紗夫人根本就沒有反抗的力量。王崎一腳踹碎了她的大腿。她顫抖一下,道:“這不可能。”
“還沒發現嗎?”王崎指著浣紗夫人,道:“從我見到你的那一刻開始,就是我王崎的幻境了!從那時起,主導幻境的人就不是你,而是我了!”
“什么…”浣紗夫人吐出一口血。這個時候,被扭曲的印象終于被修正。她突然想起了一點。
在第一次輪回的時候,王崎曾經看向大白村的一個巖石。在他看那個地方的時候,景色出現了不自然的扭曲。
可實際上,這是不應該發生的——因為這會降低整個幻境的真實感。如果王崎真的覺得那里應該有什么東西,并且被她察覺到,那么,她應該在下一個輪回當中補充進去,而不是當場修改!
那其實是王崎主導幻境的證明!是王崎覺得“那里應該有什么”,所以他這個幻境的掌控者就直接進行了修改!
而剛才的幻境,也不是“根據王崎的印象”而成型的,而是“根據浣紗夫人認為王崎應該有的印象”而成型的。而在最后,王崎將幻境擺成禁城鳳凰冢的格局,就是在說明——他玩膩了。
“在來之前,我就將自己的思維分成了不同的線程,每一個線程又進入了不同的層面——其中一個就留著和你交流。我也很好奇啊,你們到底給我準備了什么手段。”王崎無比厭惡的舉起浣紗夫人,然后用手指插入了太陽穴。這里是幻境,浣紗夫人并沒有被爆頭,但是,她卻覺得自己被塞入了什么東西,整個意識都在被不停的攪拌著。
“結果啊,就是這種‘毀童年’的東西!”
王崎看起來略微有些憤怒:“雖說我的童年屁都不是,但也容不得你這樣來涂改啊——而且你這蠢貨也賠不起。身上還殘留著我留下的后門,居然就敢來用幻術對付我。呵呵。”
“你…你想要干什么…”
“找你主子來賠我童年。”王崎眨了眨眼睛:“哎呀,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