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遠處又發生了好幾場戰斗。可是,對于這樣可看可不看的“過場動畫”,王崎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欠奉。這個幻境當中的一切,都仿佛對他沒有任何影響。他就用手指抵著自己的太陽穴,一動不動。
其間,有幾個“陌生的年輕修士”來過。但是,對于這樣的NPC,王崎根本沒有理會。他干脆就給自己釋放了一個更深層次的幻術,并用神瘟咒法將之植根于自己的意識當中。他用更強的幻術覆蓋了眼前的幻術,保證自己不會看到這種通常的NPC。
——用更強力或者說優先度更高的幻術去覆蓋另一個幻術,這也是幻術相斗的手段。
在這個虛擬的幻術世界里,這么做,就等于否定了那幾個人的存在。
畢竟,你沒有辦法證明一位不可接觸不可感知的仙人存在。
若是他們是真人的話,大約會感嘆這個人的“冷酷無情”吧。
沒人知道,王崎在做的事情本質上是何等的兇險。
對自己釋放一個幻術,去覆蓋另一個幻術,本身就是兇險至極的事情了。若是一個不留神,覆蓋了敵人的幻術,卻導致自己迷失在了自己的手段里,那說不得便成千古笑柄了。
而在王崎做的諸多死當中,這還只是最輕的。
或者說,“對著自己放神瘟咒”,本身就是天底下最找死的行為。
神瘟咒是什么?那可是連仙人都有可能著了道的兇惡之法!
只不過,王崎還修煉了虛相功法,本身對神瘟咒法的抵抗力就非同小可。再加上他又使用的是自己一個萬象卦文一個萬象卦文敲出來的神瘟咒法,知根知底,所以不懼。
這就好像你和敵人一起服下猛毒,然后雙方就這樣賭誰更能抗。
瘋子一般的戰法。
這個幻境當中也是有日夜的。隨著一次次日落月出,王崎對自身的把握不斷變化。
與此同時,他也再一次確認了,這里確實是幻境。
因為他心算的速度上不去,有一種“思維遲鈍”的感覺。
“哼,雖然擾亂了我的心理時感,但是,我肉身的計算力依舊是有限的,所以,我的心算速度存在上限。”
王崎總算是找到了一點兒“肉身存在的證據”,心中安定不少。
只不過,被嚴重扭曲的時間感,卻使得他的耐心消磨得異常快。
“這也是一種幻境的考驗嗎…”王崎這么想到。
日夜輪轉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了——王崎甚至都已經不想數了。隨著時間的推移,原本栩栩如生的世界開始在他眼中崩壞。在原本那一層“校舍”的外皮之下,似乎有一個抽象主義風格的底子。大量的色彩與線條在他眼中交疊。
看一眼就掉精神健康值的那種。
只不過,隨著解析的進行,他開始分離思維的線程,重新編制那些影響自己意識的神瘟咒法。從來就沒有人如此粗暴的對待自己的自我意識。他仿佛不知畏懼一般,對自己動各種手腳。
很快,這個幻境的運轉,也就呈現在他的眼中了。
“喲,居然還存在一個操作界面…而且還是具有管理員權限的那種,還藏得這么淺。”王崎吹了個口哨。他終于覺察到了,那里——幻境之中的某個地方,或許就相當于“自己與這個幻境的施術者接觸點在現實中接觸之地”的映射——有一個高度復雜的存在。那很有可能是一個“意識”。
換句話說,那里很有可能就是施術者所在的地方。
“機會?”王崎吹了個口哨:“好像不大難?”
他向前走去。繞過那些在他眼中扭曲變形的房屋,沿著某些特殊的線路走著。
這個時候,他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絲古怪:“嗯?好像…這個幻境的原型,地球上的某部言情作品,就是說,有一個‘控制中樞’在某間暗室里?”
“是因為這個幻境是根據我的印象所完成的?可是…可是,這個世界的原型,我自己都記不清了。而且,他也沒有必要非得將一個‘控制中樞’設置在這么淺的地方…”
陷阱?不,完全沒有必要。自己是被別人困在幻境之中,而不是反過來。如果那個施術者真的想要自己到他身邊,那他應該會主動出現才對。
而且,自己都已經落到別人手里了…如果對方真的想要整死自己,來一刀比什么都方便。
所以,王崎便不再猶豫,快步走了過去。
然后,他推開了門,來到一個布滿屏幕的房間。
真的是“屏幕”——一種仙盟從來就沒有出現過的東西。由于幻術的存在,大家一開始就是使用幻術成像的,偶爾也會使用光學法術投影。這種平面的屏幕,王崎還是第一次在“這個世界”看到。
而在無數屏幕組成的墻壁前,一個老人看著王崎,溫和的笑道:“你來了嗎?”
王崎倒抽了一口涼氣:“那些叛逆,潛伏得還真是深…”
那張臉,他是認識的——他不可能不認識。
那就是真闡子,比他印象當中稍稍年輕一點的真闡子——他在這個宇宙遇到的第一個修士。
“失蹤名單已經出來了…”一位宗師有些心驚的靠近馮落衣,然后遞上一份名單。
馮落衣掃了一眼,臉上的神色更加郁悶了。
“王崎,路小茜,劉括,艾輕蘭,辰風,蘇君宇,艾長元…幾乎所有住在當初縹緲宮那一塊的人都消失了。”馮落衣的臉色很不好看。
那個謫仙將諸多修士擄走的法度,已經分析出來了。他們都被灌入了一種特殊的靈力。那種特殊靈力,透過爾蔚莊這個被特意修改過的靈氣環境,與某處的一種陣法形成了共鳴。然后,那些修士就好像進入了一種類似于“洞天相形尺”或者“踏出長河,主宰自身”的狀態。
而縹緲宮群賢的居所,則被埋入了另一個法陣。這個法陣就好像一個“移動基站”一般,成倍放大了那種聯系。是以,破理真人抬起整個爾蔚莊,遠離那種特殊靈力的舉動,確實救下了大多數人,但是卻救不了那個“移動基站”范圍之內的人。
他們已經陷得太深了。
而破理真人本人則被發現,體內出現了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靈力。這份靈力更加隱晦,卻是保證他被那個傳送之法所排斥,不會卷入傳送當中。
而這兩種靈力的來源,都清楚了。
就是“酒”。
含有第一種靈力的酒液,也已經被傳送陣法送走,一滴不剩。但是,破理真人所飲用的那種酒,自然便留了下來。
可是,分析結果卻更讓人驚訝了。那酒的溶劑,也確實是水——但是,那赫然是重水。
除了重量之外,重水與水幾乎毫無區別。而破理真人當時沒有懷疑對方,所以根本就沒有用靈識從原子層面分析酒液。
“可是,為什么特地使用重水釀酒…”馮落衣思忖:“重水質量比水更重,而且有輕微的輻射,若是破理稍稍起疑,很快就會發現酒本身不一般。而且,自然界當中重水非常難得,若是仙盟人工合成…”
難道說,又牽涉了內鬼?
主動暴露?
還是故布疑陣,讓我殺戮自己人?
或者,單純利用重水難以參與人生理活動、會減緩人體內生理反應速率的物理特性,削弱破理…不,這亦應該不大可能了。他們和破理的實力差距太大了,破理是他們的幾十倍,削弱破理百分之一的力量,毫無意義。
可行性太多了,每一種都讓人頭疼。
而且,重水這一條,牽涉得實在是太廣了,幾乎所有焚金谷的高階修士都有自用的小型對撞法陣,可以承擔制備同位素的工作。縹緲宮也是一樣。如果循著這一條去抓人,那還真不如直接血洗焚金谷縹緲宮得了。
他將這份報告交給焚金谷的馬橘禮,然后強迫自己不再思考這件事。看著匆匆趕來的其他修士,他心情復雜。
“幸好,薄家的那一對兄妹住在當年歸一盟修士的居所那邊,沒有失蹤。可是,艾家的那個卻不在自己房間里,事發的時候被卷進去了…”
“姓馮的,聽聞你倒了大霉,我特地來看看了。”算君按落遁光降落到爾蔚莊,語氣中惡意幾乎滿溢出來。
“你這混賬。”馮落衣瞪著他:“居然現在過來了?不是要你死守本門的嗎?你…尤其是現在門內還有一個接近突破的半步逍遙,若是他出了什么事…”
“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算君冷笑:“而且,如果不是他非要在這個點突破——如果不是華瘸子將為數不多的不當值逍遙送過去護衛,這事哪能這么容易?”
“你…因果顛倒,胡講蠻纏!”馮落衣怒斥:“如果那個謫仙還有內應,在哪個門派再來一次…”
“那你現在就應該去馳援其他門派,而不是擔心萬法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