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謫仙”這個帶有不友好意味的“蔑稱”,王崎先睜大了眼睛,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雖然他確實不怎么受歡迎,但是…道器賞和道種賞啊,就算你反對我的理論,也沒必要這么搞吧?
兄弟,送臉上門可不好!
王崎搓了搓手掌,笑道:“正是區區在下。這位兄臺有何見教?”
那個男子一個箭步沖到王崎面前,伸手想要抓住王崎的衣領。王崎翻手捏住對方的手腕,問道:“怎么,這是來找碴?”
那人腕部發力,想要掙開束縛。他筑基圓滿的法力加持肉身,僅憑肉身的力量就可以撕裂鋼鐵。但是,他卻感覺自己是被精鋼煉制的鐐銬鎖住,根本掙不開。他漲紅了臉,憤怒的罵道:“你這家伙…今年正月你在神京對吧!”
“正月?神京?”王崎完全沒想到對方會談起這個:“有問題?”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這些謫仙和神京城里面那些修士是怎么勾搭的!折尺的事情你一定有參與對不對!你一定有!”
王崎皺眉:“這和你有什么關系…算了,當我沒問。你家里人死了多少?”
“全!死!了!這都是你們這些謫仙害的!”那個不知名的男子咆哮道:“混蛋!”
王崎這才想起,神京的事情官方說法是這個樣子的——神京的謫仙密謀不軌,用一種奇特的詛咒控制了神京修士。這種詛咒難以驅逐,而且傳染性很強。最先遭殃的是神京貴族,最后擴散到整個神京。
在仙盟與謫仙、海外古修的最終戰當中,侵蝕最深的神京修士淪為炮灰,大多被滅。而絕大部分神京修士都死于戰斗余波。所幸神京凡人受侵蝕不深,原理戰區,所以得以幸存。
總而言之,這個說法里面大部分都是真的,只不過王崎這個始作俑者被摘了出去。
另外,具體的亡者名單也沒有公布…不然是個人就會發現不對。哪有戰斗余波會剛好殺光神京貴胄而不波及凡人的?
不過,這些話王崎絕對不能往外說。他想了想,問道:“你姓杜或者姓陳嗎?”
“神京,白家。白…”
王崎沒有等對方報完名字,就一腳揣在對方臉上:“抱歉抱歉啊,這筆爛賬貌似算不到我頭上。貌似就算我不在神京,你全家也會被坑死。或者被那些謫仙,或者被那些海外修士。嗯。他們什么德行相比你也清楚,什么時候被仙盟清洗掉也不奇怪吧?”
“混賬!你這家伙…”那個男子爬了起來,想要拔劍。但最終他猶豫了一下,然后松開劍柄。
“喲,不來砍我?不拔劍?”王崎一臉譏諷:“不來嗎?”
“一聽到你的身份,我確實是有些失控。但是,我不能在這里和你打。”那個男子一臉認真的盯著王崎:“我感打賭,你絕對不干凈。既然被我知道了你在朗德,那你最好小心點——別有一天被我抓住了狐貍尾巴!”
“呀,我好像心虛了。”王崎拍拍胸口:“說起來。你是執律使吧?這么知法犯法真的好嗎?”
“我自會請馬前輩責罰,與你無關。”
那個姓白的家伙轉身就走。王崎突然出聲叫住他:“喂,我說,你叫什么名字?”
“白耀文。”
“喂!老白!等等!”另一個修士本想著追上去,但又轉過身對王崎道歉:“對不住啊,老白半年前知道老家那件事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他雖然已經和家里人斷了來往,但總是血濃于水,心里還盤算著再過幾年等自己金丹了就回去看看…真對不住。”
看著走遠的兩人,武詩琴皺眉道:“莫名其妙。”
“被人殺全家了嘛,心里難過也可以理解——幾年之前我也和他差不多來著。只不過。我的仇家很明確,而他連宣泄都不知道向誰宣泄。”
武詩琴皺眉:“你剛才說心虛…”:
王崎笑道:“干完壞事再到受害者家屬面前裝逼,真刺激!”
“你果然是在開玩笑。”武詩琴搖搖頭:“半年前神京到底是怎么了?聽說好像連天劍宮的天劍使都出動了?”
“很嚴重。但是,神京現在怎么樣好事機密。不可說不可說。”王崎攤手:“這種事知道了真的沒什么好的。”
武詩琴很遺憾的樣子:“哪里一定有好幾場好架可以打。”
王崎輕輕搖頭,換了個話題:“我現在再去見你們執事合適不?要不要換個時間?”
“等一刻鐘的功夫就好。馬執事處理事情很快的。如果你不想和那位白兄再次碰面的話。”
王崎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話說回來,那個姓白的不是你熟人吧?如果是熟人的熟人,會感覺有點尷尬。”
“才認識幾日,說不上熟。”武詩琴皺眉:“無故襲擊執律使也是重罪。”
“我又沒說要做了他…你對我的印象也有很奇妙的誤區啊!”
在等待的時間里,王崎開始觀察來往的鎮海軍士兵。這些事情身上卻是散發出一股類似于心魔大咒的氣息。王崎剛剛就已經通過馮落衣拿到了全部資料。他們有一部分魂魄被挪作他用。被心魔大咒改造成承載神瘟咒的容器。這些神瘟咒法并沒有危害性,反而是他們戰斗力的根源。
這時,馮落衣的聲音再次出現:“這就是仙盟不敢貿然采用激進手段的原因。”
“新秩序還未建立、舊秩序就已經崩潰,那么新秩序也有可能因為立身根基崩潰而夭折。”王崎在心中說道。
在今法與仙人的戰爭中,“時間”已經站在了今法修的對立面上。但是,仙盟偏偏沒有辦法按照“最快”的步調去追趕。
這是仙盟面臨的最大矛盾。
“說起來,您炸神京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部分神京出身的今法修會有情緒?”
“別忘了,幾百年前仙盟未立的時候,我們就面對過那些古老家族的反撲了。”馮落衣道。
大約一刻鐘之后,王崎跟著武詩琴來到了一處營帳。
這座營帳與普通士兵的居所并沒有什么區別。營帳里坐著一個身高七尺、濃密長須的高瘦漢子。這個人渾身氣息緊鎖,已然金丹。他就是鎮海軍的建軍,刑律司鎮海軍處執事馬騁嘯。
在出示了自己的證件之后,這位刑律司執事對王崎頷首道:“是萬法門真傳弟子王崎嗎?原來是道器、道種雙賞的得主,久仰大名了。首先,就白耀文那件事,我深表歉意。我手下居然會出了這樣知法犯法之輩,我定會嚴懲不貸。”
王崎點點頭:“我這次是來觀察鎮海軍的,還請馬執事照拂一二。”
“沒想到真的有低階修士能夠申請到這個的研究資格這個。”馬騁嘯嘖嘖稱奇:“我曾經對這套法度很感興趣,也申請了幾次,可每一次都是申請一腳上去就被打回來。仙盟的意思是,這個法度目前還是機密內容。”
“過幾年就不是了。”王崎笑道:“最多不會超過三十年。”
鎮海軍本質上是神京特區試驗的一場延伸。從這些鎮海軍軍士身上的法度,王崎已經知道,仙盟已經成功拔除了心魔大咒、神瘟咒法的感染性了。只要下一步證明它不會對修仙問道產生負面影響,這個體系就能正式推廣開來。。
當新心魔大咒感染者當中誕生第一個元神修士后,這套法訣就會向整個神州公開。而自愿染上心魔大咒、加入神京特區計劃的修士當中,有相當一部分已經是金丹圓滿了,王崎認為那個時間不會太遠。
在于馬執事打過招呼之后,王崎便在對方的安排下開始了自己的研究。他來到校場的時候,已經有十名軍士等在那里。一名小軍官模樣的鎮海軍正步走到王崎面前,右手捶胸敬禮:“王崎仙師!鎮海軍三衛六千所四百所百夫長祖志鵬!在此等候指令!”
王崎擺擺手:“不必多禮。馬執事的命令已經傳到了?這么快?你們是怎么接受命令的?”
百夫長抬起右臂,示意右腕上一塊手表狀的玉飾:“這個小玩意,仙師!”
王崎好奇的觸摸了一下,發現這個好像是一枚簡易的算器,能用來接受和傳遞信息,自帶手寫輸入,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功用,倒是非常廉價。
怕王崎還不大懂這個玩意,祖志鵬好心解釋道:“這個小玩意非常方便,您不要看它小,品級也不能和你們仙師用的法器比。但是,這東西…”
“挺方便的,收發簡訊、報告軍情什么的都不錯。”王崎止住了百夫長:“你們接到的指令是什么?”
“在不違反軍紀的情況下,無條件執行仙師你的指令。”
王崎點點頭:“我懂了。你們先介紹一下自己鎮海軍的主要軍備吧。”
百夫長點點頭,一只手在腰間一抹。王崎這才注意到,對方腰帶上鑲嵌了八個玉石。在靈識掃射下,王崎感覺到這每一個玉石都是一個小型儲物空間。這個出庫空間不大,只能放一些簡單的東西,但是勝在造價低廉、簡單好用。
百夫長已經拿出一面旗幟,道:“這是軍旗。凡是軍旗所指…”
王崎再次打斷道:“等一下,你先說一說你的腰帶。這個腰帶,是每個人都有的標準配備,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