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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3章 兵臨城下

  沼澤地的東北出口已是喊殺聲一片,陳猛率兩千軍在這里堵住了出口,正和最先沖出來的三千江淮士兵激戰在一起,箭矢如雨,刀光疾閃,濃煙滾滾,雙方在只有數十丈寬的出口處激戰在一起,不斷有士兵跌進沼澤被泥潭無情吞沒。

  這時,從北岸退出的七千江淮士兵殺到了出口處,后面戰鼓聲如雷,這是隋軍主力從后面追殺而來,陳寶襄大急,喝令道:“不想死在這里,就給我沖出去!”

  江淮軍士兵拼死沖殺,漸漸殺出一條血路,這時,周猛忽然發現遠處東面出現了一條黑線,正向這邊疾速奔來,他心中大喜,當即令道:“全軍撤離,讓他們出去!”

  他隨即帶著兩千隋軍士兵向西迅速撤離,沒有了隋軍堵攔,被堵在沼澤內的一萬江淮軍士兵如決堤的潮水一般洶涌而出,向北方的曠野里疾奔,但奔出不到數百步,前面士兵嚇得紛紛調頭,大喊大叫向西奔逃,只見一支騎兵從西面殺來,萬馬奔騰,塵土滾滾,大地在顫抖,為首大將銀盔鐵甲,手執一桿馬槊,正是騎兵主將裴行儼。

  裴行儼的一萬騎兵為先鋒,前來接應船只上岸,卻正好遇到了江淮軍士兵突圍,他厲聲高喊,“給我殺!”

  騎兵如狂風暴雨般奔馳而來,片刻便追上了敵軍,戰刀揮舞,戰槊挺刺,血肉橫飛,人頭翻滾,不斷有敵軍被卷入鐵蹄之下,慘叫聲、哀嚎聲.....一場血腥屠殺在巢湖北岸的曠野里上演。

  三天后,張鉉率領大軍抵達了隋軍新筑成的大營,隋軍依舊選擇了東北入口為主要進出地,在泥土兩邊打下木樁并拉起繩索,形成了一條長約十里的通道,防止士兵誤入沼澤,并在通道口筑起了營門。

  張鉉注視著遠處的淝水,用馬鞭指著淝水問道:“如果敵軍利用淝水發動水攻,我們的大營會不會被淹沒?”

  來護兒笑道:“請大帥放心,這個問題我們已經考慮到了,這一帶地勢東高西地,沼澤遍地,尤其巢湖水位遠低于大營,如果攔截淝水來淹我們,水就會直接泄入巢湖,不會波及到大營。”

  張鉉點點頭,催馬進了通道,不多時,便來到了大營駐地,只見占地數千畝的樹林只剩下西北角的一點點,其余樹林都被夷為平地,矗立起一頂頂巨大的貨物帳篷,帳篷縱成列橫成行,整齊而有序,大營四周圍有營柵,水寨也緊靠大營,數百艘戰船和貨船停泊在岸邊,形成了協調統一的水陸聯動大寨。

  這時,張鉉發現水寨外沒有圍柵,眉頭不由一皺,來護兒立刻明白了主帥的擔心,連忙解釋道:“啟稟大帥,杜伏威的戰船已經被剿滅殆盡,唯一威脅我們便是江南會或者林士渠的水軍,但長江通往巢湖的柵水已經被我們嚴密封鎖,入江口還有烽燧,只要有任何敵情出現,我們這里就會接到消息。”

  張鉉卻搖搖頭,“我過來時,發現巢湖上還有漁船,如果這些漁船被杜伏威所用,夜間偷襲船隊,幾艘小船就可以燒掉整支船隊,而且巢湖和長江之間并不僅僅只有柵水相連,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小河溝,我們不知道,并不表示敵軍不知道,老將軍,我們不能大意啊!”

  來護兒心中慚愧,連忙道:“卑職明白了,立刻搭建水寨圍柵,不給敵軍任何機會。”

  巢湖北岸只是一處后勤重地,主要存放糧草和各種軍資物品,由水軍負責護衛,這里同時也是水軍駐地,大船從江都運來物資糧草,暫時存放在這里,再由小船運往五十里外合肥城隋軍大營,張鉉參觀了后勤重地,隨即率軍北上隋軍大營。

  這場對戰杜伏威的戰爭并沒有什么懸念,杜伏威雖然兵力眾多,足有十二萬人,但大多是最近一年從災民中招募的士卒,裝備落后,訓練低下,戰斗力并不強,而江淮軍真正的精銳士卒只有兩萬人,還是當初杜伏威逃去淮南郡后得以幸存的軍隊。

  由于隋軍從三面施壓,杜伏威被迫不斷收縮防御線,他很清楚自己的軍隊無法和精銳強大的隋軍主力對陣,他只能依靠優勢兵力死守合肥城,以拖待變。

  此時,杜伏威的軍隊已全部退入合肥城,城門緊閉,吊橋高掛,城頭上站滿了防御士兵,合肥城是江淮地區除了江都以外的第二大城,自三國時期起這里便是江淮的軍事重鎮,南北朝時代,前秦王苻堅率領八十萬大軍南侵東晉,便是在合肥一帶爆發了著名的淝水之戰,東晉以八萬軍擊敗了十倍于己的敵軍,創造了戰爭史上的奇跡。

  合肥城自此戰后便屢屢修繕,最終成為一座易守難攻的堅城,也成了南方政權抵御北方軍隊進攻的橋頭堡。

  合肥之所以被稱為江淮第一堅城,主要有三個原因,一是城墻高大寬厚,全部用花崗石砌成,異常堅固,用投石機攻擊也無法動搖城墻,其次便是從城池面積很大,周長近四十里,至少需要八萬士兵才能守住每一處的要害,同樣,進攻方要攻克合肥城,也至少需要二十萬大軍,兵力太少,攻城將無濟于事。

  第三個原因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原因,那就是合肥的護城河堪稱天下第一,寬達百丈,甚至還有逍遙津這種占地數千畝的湖泊水蕩,四座城門前各修建了一座石橋,供人進出城池,目前三座石橋都已被拆除,只剩下西城外的一座石橋,那是杜伏威給自己的留下的后路。

  護城河是淝水以及巢湖水系的一部分,從巢湖過來的船只可以直接駛入護城河內,由于隋軍可以借助戰船攻城,這讓便給守軍施加了巨大的壓力。

  隋軍大營位于南城外,是一座半月型的板墻式大營,緊靠淝水,大營向南延綿十余里,有近八千頂帳篷,可容納十萬大軍入駐。

  杜伏威站在城頭上,目光復雜地望著隋軍大營,昨天沒有看見這座大營,就仿佛一夜之間長出的菌菇,雖然杜伏威知道會有一天出現,但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還是令他一陣陣雙股戰栗。

  這時,陳寶襄走上前低聲道:“殿下,要擊敗隋軍,卑職覺得還是應該從他們后勤大營入手,只要隋軍后勤糧草不保,他們就不得不撤退。”

  陳寶襄是在兩天前率領千余殘軍敗退回了合肥,他是這次第一個和隋軍交戰的大將,盡管遭遇隋軍騎兵而幾近全軍覆滅,但杜伏威還是比較聽從他的建議。

  杜伏威低低嘆了口氣,“張鉉就是襲擊別人后勤重地的老手,他怎么可能讓我們輕易得手,而且隋軍有強大的船隊,隨時可以將后勤補給源源不斷送來,我們就算一時得手,也無法斬斷他們的后勤補給,除非毀了他們的船隊。”

  “那殿下為什么不找外援,卑職是說林士渠,去年殿下不是賣了一百萬斤生鐵給他嗎?卑職記得他說過,若殿下若有難,他一定會鼎力相助。”

  杜伏威冷笑一聲,“說說罷了,這個時候他還會引火燒身嗎?”

  旁邊輔公佑走了過來,笑道:“殿下,陳將軍說得對,我們應該向林士渠求救,林士渠也有強大的水軍,他們完全可以封鎖長江江面,截斷隋軍的后勤運輸。”

  “大哥覺得可行嗎?”杜伏威問道。

  “怎么不可行?”

  輔公佑肅然道:“林士渠和隋軍有深仇,當初他的結義兄弟操師乞便是死在隋軍手中,但更重要是唇亡齒寒,如果我們倒了,林士渠還能堅持多久,這個道理他不會不懂,殿下應該去試一試,其實不光是林士渠,蕭銑那邊也應該派人去,一旦隋軍攻下廬江郡,就直接和蕭銑的地盤接壤了,難道他不著急嗎?我們應該盡全力去爭取外援。”

  輔公佑說動了杜伏威,不管成與不成他都應該去試一試,就算失敗了也沒有什么影響。

  杜伏威點了點頭,“那就試一試!”

  半個時辰后,幾匹快馬風馳電掣般從西門沖出了合肥城,向西南方向疾奔而去,隋軍并沒有阻攔,任由他們遠方奔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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