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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2章 內亂初生

  八萬驍果軍的大營駐扎在山陽縣以南,呈長條型分布,分布在通濟渠兩岸,綿延二十里,基本上和運河內船隊平行。

  在前軍大營內,司馬德戡、裴虔通、趙行樞等十三人聚集在一座大帳內,緊張商量著對策,他們得到消息,宇文化及將要把他們的人頭交給張鉉,讓這十人勃然大怒。

  司馬德戡恨恨道:“原本以為除掉一個昏君,大家的日子會好過一點,沒想到他比昏君更甚,早知道如此,誰會提他賣命?”

  令狐行達更是擔憂,“現在他明顯是想讓我來當替罪羊,把弒君責任都推到我們頭上,和他宇文化及無關,我們絕不能容忍!”

  “絕不能容忍!”眾人一起怒吼起來。

  這時,裴虔通冷冷道:“光抱怨有個屁用,想活命就得拿出辦法來!”

  眾人都向他望來,司馬德戡哼了一聲,“那你有什么高見?”

  “辦法其實就只有兩個,要么逃走,要么反擊,沒有第三個選擇。”

  “逃能逃到哪里去?幾百名騎兵足以將我們輕易抓住,抓回來還是一樣的砍頭。”

  馬文舉否決了逃跑的可能,眾人頓時沉默了,他們已經意識到,他們其實只有反擊一條路。

  所有人都向司馬德戡望去,他是軍職最高之人,司馬德戡也接受了裴虔通的方案,緩緩道:“我們這些人手中的心腹親兵加起來,估計有兩千人,宇文化及喜歡在龍舟上縱欲,龍舟上的守軍最多三百人,我們可以用另一條船靠近他所在龍舟,這樣就可以避開了岸上的守衛士兵,砍下宇文化及的人頭,號召軍隊嘩變,我們就可以趁亂逃走,當然,每人拿一筆黃金珠寶,我們下半生去南方隱姓埋名,也可以照樣做個富家翁。”

  所有人都被說動了,司馬德戡的方案不僅可行,而且連后路都想好了,令狐行達咬牙道:“說干就干,今晚我們行動!”

  “今晚必須行動,否則明天我們就死定了。”司馬德戡一句話做出了決定。

  就在司馬德戡等人商量半夜刺殺宇文化及之時,在東岸大營內,一名驍果軍武勇郎將快步來到一座大帳前,對帳前守衛士兵道:“麥將軍可在?”

  士兵奇怪地打量他一眼,沒見過這樣來找人,為首親兵隊正問道:“你是何人?找我家將軍有什么事?”

  這名郎將微微笑道:“替我轉告一下,就說故人來訪,名字不好說,他出來就知道了。”

  親兵隊正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立刻轉身進帳了,片刻,一名身材雄武的大將快走了出來,他便是前大將軍麥鐵杖之子麥孟才,官任驍果軍虎賁郎將。

  “是誰找我?”麥孟才高聲問道。

  “麥兄,是我,還認識嗎?”

  “你是.....沈——”

  麥孟才立刻咬住了舌頭,他大吃一驚,來人竟然是沈光,他不是青州軍的斥候頭子嗎?

  麥孟才曾跟隨父親出征高句麗,在遼東結識了沈光,雖然交往時間不長,但兩人惺惺相惜,在遼河邊結拜為兄弟,這一晃就過去了五六年,麥孟才沒想到沈光竟然成了張鉉的心腹大將,更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他。

  麥孟才連忙道:“進帳再說!”

  他帶著沈光進了自己的后帳,沈光這才冷笑道:“給宇文化及賣命,麥兄過得很自在嘛!”

  麥孟才頓時漲得滿臉通紅,羞愧萬分道:“賢弟罵得好!”

  “我不是來罵你,我只是想問你,你打算怎么辦?是跟著宇文化及去跟瓦崗軍拼命,還是有別的打算?”

  麥孟才忽然醒悟,他看了一眼沈光,低聲問道:“是張鉉讓你來的?”

  沈光點了點頭,“我家大帥對你的印象很好,說你是忠義之將,他希望你不要再替宇文化及賣命。”

  麥孟才曾見過張鉉,當初就是他把麥家的一棟宅子以很低的價錢賣給了張鉉,只是當時他根本沒有想到,張鉉有一天會被封為齊王,成為有實力爭奪天下的一方諸侯。

  麥孟才嘆了口氣,“我怎么愿意為他賣命,說實話,我打算過了淮河后就棄官而走,回家給母親養老去,不過賢弟若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會盡力而為。”

  “不是我要你幫忙,而是我家大帥請你幫忙。”

  沈光取出一封信遞給他,“這是我家大帥給兄長的親筆信,兄長看看吧!”

  麥孟才猶豫一下,但他還是接過信打開看了一遍,信中張鉉說司馬德戡等人很可能會發生兵變,懇請他率軍保護太后和百官安全。

  麥孟才終于點了點頭,與其棄官而走,還不如為大隋做點什么,這才是大丈夫所為,保護太后和百官也是他應盡的職責。

  “好吧!我答應齊王。”麥孟才毅然道。

  沈光笑道:“我也留下來助你一臂之力,我一定要把兄長帶出火坑。”

  雖然宇文化及不敢對蕭皇后無禮,但也沒有善待她,蕭后實際上被軟禁在她的皇后翔螭船內,只有二十幾名貼身宮女跟隨在她身邊,岸上站滿了宇文化及的心腹侍衛,不準她們下船一步。

  就連翔螭船一層也有十幾名侍衛監視她們,蕭后便約束自己的宮女,不準她們去一層,眾人都生活二層和三層,除了蕭后外,她的族妹蕭妃和女兒楊吉兒也住在一起。

  傍晚,廣陵公主楊吉兒正在幫母親蕭后梳頭,親眼目睹父親之死使這個十二歲的頑皮少女忽然間變得成熟起來。

  她變得十分沉默,大船內也不再聽見她無憂無慮的笑聲,她常常一個人坐在窗邊,呆呆地望著江面出神,一坐就是很久,直到宮女有事找她為止。

  母女兩人都沒有說話,這時,樓上隱隱傳來女人哀婉的歌聲,蕭后嘆了口氣,“吉兒,阿娘怎么樣了?”

  蕭后所說的阿娘便是楊吉兒的生母蕭淑妃,她也和蕭后住在一起,因為目睹兒子楊杲被殺,她受到極大的刺激,精神有點失常了。

  楊吉兒神情黯然,“阿娘還是老樣子,母親也聽見了。”

  蕭后立刻岔開話題,她伸手拉住女兒的手笑道:“你梳頭不行,還是讓她們梳吧!”

  蕭后笑著將女兒拉到身邊,兩名宮女上前繼續替她梳頭,蕭后柔聲對女兒道:“阿離在你房內發現了一柄短劍,是張將軍送你那柄嗎?”

  阿離是蕭后的貼身宮女,蕭后擔心女兒,特讓她去照顧楊吉兒,昨天阿離收拾房間時,意外地在楊吉兒枕下發現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楊吉兒默默點頭,終于開口道:“那是女兒的防身武器,父皇不在了,再沒有人能保護女兒,只能靠自己。”

  蕭后鼻子有點發酸,心疼地摟住女兒,“有為娘在,為娘會保護你,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楊吉兒依偎在母親懷中,片刻,她低聲問道:“母后覺得張將軍能殺掉宇文化及嗎?”

  蕭后呆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在她看來,張鉉和宇文化及差不多,都一樣的野心勃勃,都是想利用自己的政治影響來操控自己,不過女兒對張鉉似乎很信任。

  蕭后當然也知道張鉉和宇文化及很多地方不一樣,至少他不會傷害自己和吉兒,不會霸占后妃,不會虐待宮人,在這一點上他遠比宇文化及值得信賴。

  而且最關鍵是女兒信任他,作為一個母親,她實在不愿意讓女兒在擔心受怕中過日子,張鉉或許能讓女兒走出父親被逼死的陰影。

  蕭后撫摸著女兒的頭發笑道:“張將軍能不能殺掉宇文化及,其實為娘也不知道,但至少宇文化及很怕他,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我想,或許我們很快就能擺脫宇文化及的控制了。”

  楊吉兒眼中迸射出深刻的仇恨,她咬了一下嘴唇道:“女兒只希望張將軍能生擒宇文化及,然后把那惡賊交給我,我要親手殺了他!”

  蕭后心中著實感到擔憂,她可不希望女兒在仇恨中度過余生,人生漫長,她還這么小,必須讓女兒從仇恨中走出來。

  就在這時,一名宦官在門外稟報:“太后,張醫正求見!”

  蕭后也知道醫正張愷雖然是宇文化及的人,但他借口以驗尸為由暗中幫助自己在江都宮安葬了丈夫,在某種程度上,蕭后并不恨他,或許張愷給自己帶來了什么消息。

  她便點點頭,“讓他進來!”

  蕭后隨即給女兒使個眼色,讓她離去,但楊吉兒卻沒有動,她也想知道張愷會帶來什么消息。

  片刻,張愷被一名宮女領進房間,他在臺階下跪下行禮,“微臣參見太后!”

  “張醫正找哀家有事嗎?”

  張愷向兩邊宮女看了一眼,低聲道:“事關機密,請太后讓宮人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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