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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0章 金剛入晉

  城頭上,宋金剛的心情絕望到了極點,眼看劉武周、梁師都、翟讓等人混得風聲水起,聲勢浩大,而他卻只能等候最后滅亡一刻的到來,命運何其不公。

  這時,軍師姚鎧出現在他身后,低聲道:“軍心有點不穩,將軍最好還是去安撫一下。”

  宋金剛嘆了口氣,“滅亡在即,這時候還有什么可安撫,生死在天,隨便他們吧!”

  “將軍還不必如此悲觀!”

  姚鎧安慰他道:“我們不是沒有機會,只要將軍愿意,我們完全可以從頭再來!”

  宋金剛驀地轉身,不解地問道:“軍師何出此言?”

  “將軍,我們畢竟還有八千人,如果將軍真的覺得河北無法立足,我們還可以撤退去并州。”

  “你是說......井陘?”宋金剛終于明白了姚鎧所指。

  姚鎧緩緩點頭,“正是!”

  宋金剛心中燃起一線希望,他沉思片刻,又有點猶豫了,“就怕我們已四面楚歌,張鉉截斷了我們所有退路,我們去不了土門關了。”

  姚鎧微微一笑,“現在北線、東線和南線都有隋軍重兵,唯獨西面沒有,難道張鉉想不到我們會從井陘逃走嗎?我覺得張鉉就是故意放開西面,暗示我們從井陘去并州。”

  “張鉉會做這種放虎歸山之事嗎?”宋金剛有點不太相信。

  姚鎧笑道:“張鉉是深謀遠慮之人,在他眼中,我們算不上什么虎,也就談不上放虎歸山,他在意之人是李淵,所以他兩戰擊敗我們,卻不派騎兵將我們徹底殲滅,我才剛剛明白他的用意,他命王辯截斷我們南下退路,又讓羅士信守住北面上谷郡的去路,這就分明將我們向西驅趕,把我們趕去并州,讓我們變成李淵的麻煩,我想只要我們走井陘,他絕對不會阻攔我們。”

  “我們在并州又怎么立足?”宋金剛追問道。

  “很簡單,李淵主力在關中,并州之軍主要防御北面的劉武周,南面必然空虛,我們可占據上黨和長平二郡,這是并州的軟肋,只要我們不越過太行山,張鉉不會干涉我們,甚至還會暗中支持我們,將軍便可在那里建立自己的根基。”

  姚鎧的一番話使宋金剛如撥云見日,眼前頓時豁然開朗,他心中的憂悶之氣也一掃而光,轉身走到城墻前厲聲喝道:“傳令全軍立刻集結!”

  一個時辰后,宋金剛率領八千軍隊離開了九門縣,向百里外的土門關疾奔而去。

  土門關也就是井陘的東入口,井陘是太行八陘中最具有戰略價值的一條穿越太行山的捷徑,關鍵是井陘可以行走運輸糧草的騾馬,而且直達太原郡南部,在此之前,井陘是控制在盧明月手中,盧明月被剿滅后,宋金剛也顧不上井陘,使井陘暫時還沒有人控制。

  次日中午,宋金剛的八千軍隊終于抵達了土門關,離土門關數里外的一座丘陵上,一萬隋軍騎兵列隊整齊,如一片烏云般分布在低緩的丘陵之上,裴行儼位于隊伍的最前面,他橫槊立馬,冷冷注視著宋金剛的八千軍隊正狼狽不堪向土門關方向奔來。

  只要裴行儼一聲令下,宋金剛和他的八千軍隊將全部死在土門關前,裴行儼慢慢握緊了槊桿,就在這時,一名騎兵疾速奔來,手舉令箭大喊:“大帥有令,裴將軍不得攻擊匪軍,放他們離去!”

  裴行儼重重哼了一聲,接過令箭和主帥的手令,果然是讓他放宋金剛西去,張鉉軍令如山,裴行儼不敢違抗,只得喝令道:“收軍!”

  一萬騎兵調頭向東奔去,氣勢驚天動地,仿佛大地在顫抖,宋金剛和他的士兵嚇得目瞪口呆,呆呆望著無邊無際的隋軍騎兵從他們北面疾奔而去,宋金剛看了一眼姚鎧,長嘆一聲,“果然被軍師說中了。”

  姚鎧笑道:“我們可以安心上路了。”

  “走!”

  宋金剛催馬奔行,帶著八千士兵向崇山峻嶺中進軍而去。

  宋金剛進入并州后不久,盤踞在上谷郡北部的匪首王拔須畏懼青州大軍,也率一萬軍隊從飛狐陘向雁門關逃去,投奔了勢力強勁的劉武周。

  宋金剛和王拔須的離去,意味著張鉉已經統一了除幽州三郡以外的河北各郡,而此時,李淵特使溫大雅也抵達了薊縣。

  恒山郡真定縣隋軍大營內,房玄齡快步來到張鉉大帳前,幾名親兵向他躬身行禮,房玄齡指了指大帳笑問道:“大帥在嗎?”

  “大帥在和李司馬說話。”

  一名士兵已經先一步進去稟報了,片刻出來道:“先生請吧!”

  房玄齡點點頭,走進了中軍大帳,大帳內,張鉉正和李靖在商討軍功錄案一事,李靖作為軍中司馬,負責行軍扎營、記錄軍功等事務,也參與重大軍政決策,這次張鉉找他,主要是希望他能建一卷暗簿,一本秘而不宣的軍功記錄簿。

  張鉉主要是考慮到記錄像程咬金等人的功績,這次瓦崗軍轉而去攻打洛口倉,使青州軍掃蕩河北沒有了后顧之憂,程咬金的功勞就很大,但又不能明著記錄,所以最好建立一卷暗簿,將來論功行賞時也有依據,讓眾人心服口服,否則大家會猜疑程咬金的提升,對他的名聲不利。

  李靖明白了張鉉的用意,點點頭道:“卑職明白了,卑職這就回去安排。”

  張鉉笑了笑,卻沒有讓他離去的意思,這時,房玄齡走進了大帳,躬身行一禮,“參見大帥!”

  “軍師請坐!”

  張鉉笑著請房玄齡坐下,親兵進來上了茶,張鉉對房玄齡道:“我在和李司馬商議建立功勞暗簿之事,給一些不宜公開的人和事建立功勞簿,這其中也包括李清明等人的功績,軍師覺得如何?”

  像江都、洛陽等情報機構所做的事情當然也有功績,只是這些功績都是由房玄齡評判,但房玄齡同時也負責管情報機構,這就顯得有點權責不分,缺乏監督制衡,這件事張鉉也給房玄齡提過,現在張鉉想轉為司馬來負責評判情報部門的功績,其實也是一種制衡。

  房玄齡沉吟片刻道:“上次大帥建議設立給事或者判官,卑職覺得這個方案很不錯,給事是政務稽核,而判官是軍隊稽核,卑職支持設立這兩種職務。”

  房玄齡說得很含蓄,但他的意思就是反對把情報機構的功勞記錄交給司馬,其實房玄齡并不是貪戀權力,只是他認為由司馬來干涉軍師的做法不妥,他的意思還是由情報署自己記錄,但可以設一個判官來稽核,防止權力舞弊。

  說到這,房玄齡向李靖微微欠身,“在下對事不對人,請李司馬千萬不要介意。”

  李靖當然明白房玄齡的意思,就是不希望自己插手情報部門之事,他點了點頭對張鉉道:“大帥,房軍師說得有道理,記錄軍功是卑職份內之事,但軍功以外的記錄卑職就不好越權了,卑職支持房軍師的方案,設立判官和給事一職,由他們負責監督稽核。”

  張鉉也意識到自己考慮問題不夠周全,怎么能讓司馬干涉軍師的事情,這就像讓鴨子去監督母雞下蛋一樣,難怪房玄齡略有不滿。

  張鉉歉然道:“事情太多,我一時考慮不周,這件事讓我再考慮一下吧!暫時不急于施行。”

  房玄齡笑道:“其實大帥說到關鍵之處了,現在我們可不是管轄青州六郡了,除了青州六郡外,還有遼東三郡,徐州東海郡以及河北十五郡,以前的職官署衙就顯得太單薄,什么事情都要大帥來考慮處置,畢竟人的精力有限,疏忽和考慮不周就難免了。”

  張鉉默默點頭,房玄齡說得對,他做事太過于束手束腳,形勢發展到了今天,他不應該再顧及朝廷的意見,建立一套完整機構的時機已經成熟。

  這時,房玄齡轉開了話題,笑道:“我剛剛得到消息,溫大雅從信都郡進入河間郡,很明顯是要去涿郡,大帥要不要攔截?”

  這個消息讓張鉉略略一怔,但他立刻便反應過來,李淵想收降羅藝,這讓張鉉不由暗罵了一聲,李淵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剛剛進占長安,他的手便伸進河北了,不用說,李淵肯定早就在打河北的主意了。

  旁邊李靖笑道:“大帥,其實這是好事!”

  張鉉明白李靖的意思,一旦羅藝投降了李淵,他攻打羅藝就出師有名了,否則雙方都是隋將,他還真不好翻臉。

  張鉉負手在大帳內來回踱步,他不僅要考慮羅藝,還要考慮鎮守潞水倉的李景,當初是他建議楊廣派大將進駐潞水倉,就是為了防止羅藝得到潞水倉的糧草盔甲而坐大,楊廣很明顯也是想用李景來牽制羅藝。

  如何才能把李景招入麾下,如何把潞水倉收入囊中,如何才能占領幽州,張鉉一直在考慮這幾個問題,現在隨著宋金剛西撤,他便不得不面對幽州的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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