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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母女和解

  夜幕悄然降臨,盧清站在窗前遠遠眺望著夜色中的一棵大樹,神情是那么專注,但從她眼中復雜的神情便可看出,她有很深的心事。

  對于一個女人而言,婚姻幾乎就是她的全部人生,作為名門嫡女,她完全不用擔心未來的生活等等身外之事,她也不用擔心嫁不到一個好的夫婿,但她只想嫁給自己所愛之人,那令她刻骨銘心的兩天兩夜,她一生也難以放下。

  只是......這個夢想離她是如此之近,卻又讓她觸摸不到。

  “姑娘!”

  阿圓在身后低聲道:“張公子是重情重義之人,絕不會辜負姑娘。”

  盧清輕輕嘆了口氣,她擔心不是張郎,而是那些能影響自己婚姻的人,包括她的父母和崔盧兩大家族,但她卻無能為力。

  這時,這時門外傳來一名丫鬟的稟報,“姑娘,夫人來了。”

  盧清秀眉微蹙,她從北海郡回來沒多久便和母親大吵一場,然后雙方都不再理睬對方,母親現在來做什么?

  盡管她心中怨恨母親的粗暴,但畢竟是她的生母,她只得點點頭,“請她進來!”

  門‘吱嘎!’一聲開了,盧夫人不慌不忙走進了女兒的閨房,她瞥了一眼阿圓,阿圓立刻知趣地行一禮,退了下去,房間里就只剩下她們母女二人。

  盧清上前行一禮,低聲道:“女兒參見母親!”

  “坐吧!為娘今晚想和你好好談一談。”

  盧夫人坐下,盧清也默默坐在母親身旁,她沒有說話,雙目微垂,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盧夫人心中暗暗嘆息一聲,她們母女關系竟然僵冷到了這個程度,這究竟是誰造的孽,此時,盧夫人心中也多少有了一絲悔意。

  “今天下午我專門去找你大舅了。”

  盧夫人的語氣很溫和,再沒有了從前那種咄咄逼人的銳氣,也沒有說一不二的霸道,從語氣就聽得出她讓步了。

  “我很明確告訴你大舅,希望他不要再干涉你的婚事,包括崔家也不要再來干涉。”

盧清猛地抬起頭,驚訝地望著母親,她似乎還沒有明白母親這話的意思,但又感覺到了什么,難道母親  盧夫人拉起女兒的手,溫柔地將一塊玉放進她的手中,“這是張公子給我們盧家的訂婚信物,為娘它交給你了。”

  盧清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中這塊玉是......而且還是母親交給自己。

  “娘!這是”她顫聲問道。

  盧夫人眼中閃過一絲歉意,又柔聲道:“你從出生那一天起,娘就想把你嫁給崔家,覺得那才是你的歸宿,這么多年來一直是這樣想,也這樣做,但忽然有一天娘發現自己期待了十幾年的事功虧一簣,所以才心急,才煩躁,你能理解為娘的心情嗎?”

  “女兒能理解,只是這玉......”

  盧夫人笑道:“我今天上午去拜訪了張公子,我想既然你一心想跟他,我就不再阻攔,只是希望他能好好愛護你。”

  “娘——”

  盧清頓時淚水涌出,她撲進母親懷中,再也忍不住,低低哭泣起來。

  “你這孩子,從小就是個淚包兒,現在.....還是這樣!”盧夫人輕輕撫摸著女兒的秀發,她的眼睛也紅了。

  “娘已經答應了張公子,你爹爹也答應了,明天蘇二娘會來做媒,蘇家做媒更有意義,有了媒妁之言,那就把日子定下來,娘能看見你風風光光出嫁,也算了去一樁心愿。”

  盧清在母親懷中淚水撲簌簌落下,這淚水中又多了一絲喜悅,更多了一份感激。

  張鉉將娶盧家之女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在小范圍內傳開了,一些政治敏感者立刻意識到,張鉉這是投靠了河北士族,但知道內情的人心中卻清楚,河北士族內也不是鐵板一塊。

  比如博陵崔氏未必會接受張鉉,而且渤海會在河北滲透得太深,張鉉娶了盧氏之女,恐怕又會和渤海會產生某種交集。

  這天中午,一輛馬車從上東門緩緩駛入了洛陽城,透過車窗上薄薄的窗紗,竇慶目光復雜地望著外面大街上的人流,由于身體病痛的緣故,英雄會結束后他便一直住在長安。

  竇慶確實瘦得厲害,變得又瘦又小,就仿佛只剩下一把骨頭,花白的頭發也變得稀疏,手上和臉上長滿了老人斑,看得出他十分衰老,來日不多了。

  盡管身體不容他再勞碌奔波,但幾天前他聽到一個消息,使他再也坐不住,不得不起身趕往洛陽。

  竇慶眼中充滿憂慮,他接到獨孤順寫來的急信,張鉉即將迎娶盧氏之女為妻,這個消息讓他十分震驚,張鉉竟然與河北士族聯姻。

  竇慶很清楚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關隴貴族徹底失去了拉攏張鉉的機會。

  這讓竇慶心中十分沮喪,但事已至此,他只能承認失敗,他一直以為張鉉會和裴家聯姻,而裴家已暗中投靠了關隴貴族,所以他也沒有再繼續爭取張鉉。

  卻怎么想不到峰回路轉,張鉉居然娶范陽盧氏之女為妻,這就讓他心中深受打擊了。

  不過獨孤順讓他來商量此事,這讓竇慶心中有點奇怪,獨孤順可從來沒有把張鉉放在眼中,這會兒怎么又開始重視了?

  馬車緩緩在天寺閣酒肆前停了下來,天寺閣酒肆就是獨孤家的產業,獨孤順約他在這里見面。

  竇慶在兩名隨從的扶持下上了三樓,走進最里面的一條走廊,只見走廊盡頭站在八名膀大腰圓的武士,腰挎戰刀,個個威風凜凜,這是獨孤順的侍衛,他們見竇慶到來,一起躬身行禮。

  竇慶擺擺手,“你們先退下吧!”

  “是!”八名武士行一禮,退了下去。

  竇慶推開房門,走進了這件事頗為神秘的房間,房間里有內外兩室,布置得十分清雅,內室桌上擺放著兩張坐榻,小桌上各有一份飯食,窗前負手站著一名身材高大老者,頭戴金冠,身著淡黃色長袍,雖然年事已高,腰板卻挺得筆直,正是獨孤氏家主獨孤順。

  聽見了腳步聲,獨孤順慢慢轉過身,微微笑道:“很抱歉,在這里接待賢弟。”

  “兄長不必道歉,我明白兄長的難處。”

  獨孤順一擺手,“請坐!”

  兩人相對坐下,竇慶關切地問道:“天子還在監視兄長嗎?”

  竇慶很清楚,獨孤順之所以不在府中接待自己,就是因為他被朝廷監視的緣故,相對而言,竇府的監視就好得多,因為他不在京城了。

  獨孤順點點頭,“自從元旻自裁后,我府外的監視者增加了三倍,當今天子對我們十分警惕,事實證明,我們撤銷武川府是非常明智之舉。”

  “何以見得?”竇慶淡淡問道。

  “自從陳留刺殺案發生后,楊廣的目標已經轉向渤海會,因為我們沒有了武川府,他也只監視我一人,其余府邸都撤銷了監視,可以想象,如果武川府還在的話,他一定會認定陳留刺殺案是火鳳所為。”

  獨孤順顯得有點激動,話語比平常多了很多,他有太多的事情想和竇慶談一談了。

  但竇慶依然顯得那么風輕云淡,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細細呷了一口,似乎在品味美酒的醇厚,過了片刻,竇慶忽然問道:“兄長怎么忽然關心起張鉉了?”

  獨孤順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他很清楚地記得,自己曾堅決反對沒有關隴血緣的張鉉加入武川府,這會兒,他又忽然覺得張鉉重要了。

  獨孤頓嘆了口氣,“我也沒有想到他會有今天的成就,居然掌控江淮,手握兩萬重軍,這樣的人投靠了河北士族,著實令我心中不安。”

  “兄長其實是怕他投靠渤海會吧!”竇慶一針見血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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