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目前是郭絢的部將,年約三十歲,此人雖然狂妄自大,但也十分精明,他知道郭絢和羅藝的矛盾,所以狂妄的一面更多是針對羅藝,所以深得郭絢的器重,報請朝廷升為他為武勇郎將,成為郭絢的心腹愛將之一。∑。∑
侯君集的武藝確實高強,使一桿七十斤重的鐵槍,憑這一點他就橫掃幽州軍所有大將,連羅成也在兵器重量上比不過他。
而且他的槍法得名師指點,槍法神出鬼沒,如果羅成不是學到了紫陽戟的一些精髓,家傳的五鉤神飛槍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侯君集也是和尉遲恭一樣,連克強勁對手才闖入前百名,他只要戰勝尉遲恭,就能進入明天的決戰,侯君集的心中也同樣充滿了期待。
不過此時侯君集心中忽然感到很大的壓力,這種壓力不是因為尉遲恭魁梧雄壯的身材,而是因為尉遲恭手上的大鐵槍。
他在上午抽簽后便開始和幾名幽州將領仔細研究尉遲恭的武藝以及他的弱點,可以說他對尉遲恭的棍法以及作戰風格了如指掌,但現在尉遲恭忽然把鐵棍換成了鐵槍,頓時給他一種一拳擊空的感覺。
侯君集克制住心中的不安,長槍一揮,等待著開始的命令,尉遲恭橫槍在馬上,平靜地注視著對方,心中卻在默默回想張鉉教他那一招的精髓,有這一招槍法墊底,他心中踏實了很多。
“開始!”
旁邊官員大喊一聲,雙方較量正式開始,兩人同時催動戰馬,挺槍向對方刺去。
‘當!’一聲巨響,兩槍相撞,雖然尉遲恭的兵器重量占優勢,但槍并不是力量的拼比,更多是招式武藝的較量,侯君集的鐵槍如暴風驟雨般向尉遲恭刺去,尉遲恭不慌不忙。長槍如烏龍出海,潑水不入,首先穩固防守,然后伺機反擊。
盡管侯君集的槍法十分精湛。略略勝過尉遲恭一籌,但尉遲恭的力量卻占上風,雙方各有優勢,勢均力敵,片刻便激戰了十幾個回合。
張鉉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尉遲恭和侯君集的激戰。旁邊裴行儼也在關注兩人的激戰,裴行儼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老尉戰得很穩重,一點不著急。”
張鉉點點頭,“你確實說對了,他采用防守反擊的策略確實是明智之舉,而且他學到的霸王槍本身在侯君集之上,但因為使用還不夠熟練,所以槍法上打個折扣,竟然和侯君集戰成平手。假以時日,侯君集絕不是老尉的對手。”
這時,身后有人擔憂道:“尉遲將軍打得太保守,他的身體太重,時間拖得太久戰馬會吃不消,必須在五十個回合之內結束,否則尉遲恭必敗無疑。”
張鉉和裴行儼一回頭,卻見張須陀不知何時來到他們身后,兩人連忙施禮,“參見大帥!”
張須陀點點頭。尉遲恭的槍法是他傳授,他對尉遲恭的關心不亞于張鉉,又道:“元鼎要想辦法提醒他一下。”
張鉉微微笑道:“大帥不用著急,不會拖到五十個回合。侯君集自己就等不下去了。”
“你怎么看出來?”張須陀不解地問道。
“我事先打聽過,此人一向傲慢自大,這種性格表現在戰場上就是求勝心切,所以我能斷言。”
“是嗎?”
張須陀捋須一笑,“我倒要看一看你的判斷是否正確?”
不多時,尉遲恭和侯君集已經激戰了三十回合。依舊難分難解,其實很多人都看出來了,尉遲恭的武藝在侯君集之上,但因為尉遲恭打得保守,所以一直難分勝負,侯君集也意識到了,他心中開始急躁起來,再拖下去,戰局將對他不利。
這時,侯君集大吼一聲,長槍一抖,頓時出現了七個槍尖,尉遲恭意識到戰機到了,他也一振長槍,他卻抖出了九個槍尖,七虛二實,一槍打斷了侯君集的進攻,另一槍卻直刺侯君集的胸膛。
侯君集大吃一驚,明明兩槍相撞,力量抵消,怎么對方還能再刺向自己?
他不及思索,急側身躲槍,倉促間身體左側露出了破綻,兩馬相交,尉遲恭抓住了侯君集的漏洞,左手持槍,右手拔出身后的鐵鞭,狠狠向侯君集的后背打去。
只聽‘啪!’一聲脆響,鐵鞭結結實實打在侯君集的后背上,只見鐵甲葉片四濺,侯君集一口鮮血噴出,頓時身受重傷,他催馬落荒而逃,尉遲恭也不追趕,將鐵鞭插進鞭鞘內,他取得了這一場的勝利。
校場旁,羅士信頓時歡呼著跳起來,張須陀點點頭,拍了一下張鉉的肩膀,“你說得對,替我祝賀尉遲,我先走了。”
張須陀轉身快步走了,張鉉走上前笑道:“恭喜尉遲進入前四十名!”
尉遲恭撓撓頭,不好意思笑道:“今晚我請客,去天寺閣酒肆喝個痛快!”
眾人大笑,“好!難得老尉請客,今天非痛宰一頓!”
御書房內,天子楊廣正在聽取兵部尚書衛玄的匯報,旁邊還站在他的次孫越王楊侗和大將軍宇文述。
“啟稟陛下,這次英雄會著實出乎老臣的意料,非常激烈,可謂將才輩出,幾個大將軍都一致夸贊參賽者個個武藝高強,普遍超過當年的十大猛將,微臣建議陛下挽留住這些俊杰英才,讓他們為我大隋所用。”
楊廣看了看前四十名的名單,基本上以隋將居多,他最終勉強地點了點頭,“看來朕的判斷并沒有錯,亂匪大多是烏合之眾,真正的人才還是在軍隊中,朕再考慮一下,如果能進前二十名者,或許朕加封為武勇郎將,為我大隋所用。”
衛玄大喜,盡管圣上回答得很勉強,他還是覺得有所收獲,“陛下圣明!”
這時,旁邊越王楊侗問道:“啟稟皇祖父,假如二十名中有亂匪混跡其中,又該如何是好?”
楊廣冷笑一聲,“朕給他們改邪歸正的機會,如果他們不接受,還要繼續為匪,那就趁這次機會一網打盡。”
衛玄一下子愣住了,半晌道:“陛下可是答應過參加英雄會者既往不咎的,如果陛下反悔,恐怕會影響到陛下的信譽。”
衛玄心中很著急,他可是擔保人,發往天下各地的英雄會告示上說得很清楚,他擔保所有參會者的人身安全,現在圣上又要出爾反爾了,讓他怎么能不著急。
楊廣卻冷冷瞥了一眼,“衛尚書就這么想庇護亂匪嗎?”
“卑職不敢,只是”
楊廣不等他說完,又哼了一聲道:“朕只是說既往不咎,可沒說不追究他們以后的所做所為,不肯接受朝廷招安,就是想繼續為匪,朕怎么可能放過他們,衛尚書不要再替他們辯護了。”
衛玄深深嘆息一聲,圣上分明就是變卦了,但他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這時楊廣又繼續道:“明天朕也要參加英雄會,并親自為天下英雄授官頒獎!”
宇文述雖然和衛玄一起進見天子,但他始終一言不發,他已經看出楊廣有了將亂匪一網打盡的想法,這個時候他絕不會惹禍上身。
回到自己府中,宇文述立刻令人將兩個兒子和謀士許印找來,對他們道:“天子打算將亂匪一網打盡,你們怎么看?”
宇文化及嚇了一跳,“天子這不是自毀名譽嗎?以后誰還敢相信他?”
宇文述冷笑一聲說:“他想自毀名譽,我求之不得,再說他也不是第一次這樣干了,我一點不奇怪。”
旁邊宇文智及是這次宇文太保參加英雄會的主事人,他對英雄會的情況十分了解,他小心翼翼道:“父親,如果伍云召和王君廓不參加明天的決戰,魏文通的名次就會更進前一步,至少前十名可以保證。”
宇文述點點頭,兒子只是從比武名次上來考慮這件事,但他宇文述卻考慮得更深,他看了一眼許印,問道:“先生怎么看?”
許印太了解宇文述的想法,捋須微微笑道:“這次其實是一次機會,如果天下英雄都知道圣上想借英雄會一網打盡的企圖,那么天下人就不會再相信圣上,天下會更加混亂,只要天下大亂,大將軍的機會就來了。”
宇文述輕輕嘆了口氣,“先生知我也!”
宇文述隨即對宇文化及道:“你今天晚上務必將這個消息傳出去,傳得越廣越好,要讓洛陽所有人都知道圣上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