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從這些壁畫前走過去,幾乎沒有駐足停留過,秦始皇的王座就在前面,這些令人驚嘆的彩畫就只好草草寥寥的看過去,幾人的注意力,還是集中在那個坐在王座上的人影上。沒等鷓鴣哨確認前面沒有機關,小林就匆匆跑了上去。
她握著匕首就要沖到案臺后的王座前,一匕首扎下去。
但剛剛沖到臺階前面,小林就愣住了,鷓鴣哨兩人急忙跟上去,這才看到王座上的人影并非始皇的尸身,而是一副始皇帝生前的衣冠,歷經兩千年,冠冕上穿起珠子的繩子都沒有朽壞,栩栩如生,出乎意料的是,這幅衣冠并沒有多么威武華貴,就連冠冕前的十二旒,五彩珠也不是最好的珠玉,反而有些發黃。
玉笄的兩端繞頷下系朱紅絲帶更是有些破舊,黑色的衣冠看得出漿洗的痕跡,與它所在極盡壯麗的懸浮天宮比起來,有種莫名荒誕的感覺。
小林失態的尖叫道:“發天下刑徒贅婿修建這座寢陵,好大喜功,極盡奢華,龍帝!你還留下這簡樸的衣冠想證明什么呢?不過是證明你的虛偽罷了!”
說罷,就要上去以匕首刺擊這幅衣冠,鷓鴣哨和陳玉樓連忙將她攔下,呵斥道:“不要妄動,沒有見到始皇的棺槨所在,不可輕動這里的擺設,不然,你以為始皇帝留下的殺手是不存在的嗎?他既然葬在這里,意圖復活,難到就沒有對付想要損毀他尸體的人的布置嗎?”
小林憤恨的看了一眼王座上的衣冠,就扭過頭去,不再看那個讓她憤怒的始皇衣冠,這時候她才有余力注意其他地方。
王座的背后是一副畫壁,畫中云山霧海,仙氣繚繞,浩瀚的群山與天殿在云中若隱若現,云霞下面是恢弘的九州形勢圖,九州四海,堪輿其上,象征著秦帝國疆土的大地廣袤無垠,地形地貌都大異于當今。
那片古老的疆土地圖中,西方有巍峨的昆侖,昆侖墟上不死樹下流淌著丹水,昆侖祖脈之下,有形如蓮花的一片凈土,凈土中一口泉眼散發著云霧仙光,充滿了靈動之氣,極動之地,有三座仙島懸浮于海空之上,南海處,巨大的歸墟陰影象征著世界的終極。
中土大地上,泰山有五色天壇,一條黃泉從地底涌出,其上沉浮著尸骸,泰山之東,一株托著天宮的建木聳立其上,在往東大日浴于湯谷,金烏棲于扶桑,關中大地西部,鐘山之神名燭龍…
在整副畫壁的正中心,無數秦朝兵甲乘著數艘插著雙翅的太陽金舟駛向天際,一位穿戴著鷓鴣哨剛才在王座上見過的衣冠的王者,在眾臣子的簇擁下,率領乘著飛天金船的軍隊,攻打建木之上的天宮。
那名王者應該就是秦始皇了,他率領著玄色的軍隊,神情威嚴而凝重,沒有絲毫尊敬的藐視著建木天宮中的群仙眾神,他們升起咸陽古城,懸浮天宮就在他們背后,十二個如山如岳的金人擎天而上,動搖建木之上的天宮。
陳玉樓感覺一股涼氣從脊椎尾端升起,逆行而上,讓他打了一個寒戰,或許是相同的野心讓他明白了畫中想要表達的意思,讓他顫聲道:“秦始皇…始皇帝真是雄心壯志,大逆不道,他不是要成仙,他是要做天帝啊!”
“黃帝哀矜庶戮之不辜,報虐以威,遏絕苗民,無世在下。乃命重黎,絕地天通,罔有降格。”
“乃命羲和,欽若昊天,歷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時。”
鷓鴣哨低聲附和:“重即羲,黎即和。重黎就是羲和!上古神話有云,上古之時,有建木于東,使地天通,后來有人自人間作亂,要逆伐天帝,所以天帝就命重黎,伐掉建木,絕地天通。傳說中,黃帝升天之后,就做了天帝,而秦始皇認為,天帝是由地上的凡人討伐仙人而尊。”
“他那時候已經明白了長生不老的秘密,想像征服六國一樣,征服仙人,推翻天帝,帶著整個大秦帝國一起成仙,自己來做天帝!”
“他做夢!”小林聲音尖銳,刺耳的尖叫道。
鷓鴣哨擔心她失控連累自己,當即拉上她往后殿而去,穿過一條短廊,來到了后殿殿堂,這里的人魚膏燭星星點點,遍布整個殿堂,銜燭之龍造型的青銅燈懸掛在四面八方,將這里照的通明,這里的人魚長明燈后面可沒有那些羽化的怪物,始皇入葬的地方,寂靜明亮,兩千年來寂靜如許,除了我們,從未有人打擾過這位千古一帝的安眠。
殿堂正中的地面,立著一只四足大銅鼎,青銅大鼎威嚴莊重,上飾有青銅獸紋,神人文,面紋,山紋,以及形勢堪輿。鷓鴣哨走進了才發現,大殿正宗不止這一個鼎,而是還有數個,都在其他方位,影影綽綽的可以看見。
他仔細數了一數,一共有九個鼎,看上去形制一致,應該是一套鑄造的。
數到這里,已經讓鷓鴣哨嚇了一跳,歷史上九個成套的大鼎并不少見,禮法有天子九鼎的說法,宋徽宗、武則天都鑄造過九鼎,但是這些禮法和鑄鼎,都是為了模仿一個傳說——禹王九鼎!
三朝之神器,九州之象征!
歷史記載九鼎沉于泗水,秦始皇并沒有得到它,這會是秦始皇鑄造用來聊以的九鼎嗎?小林譏諷道:“真正的九鼎早已失蹤,即使那個暴君征服了六國,也沒有得到這件王權正統的象征。”從真實歲數上來將,小林應該是除了紫媛之外最有權力判定九鼎真假的人了。
陳玉樓好奇的敲了敲大鼎,甕體立刻發出沉悶的回音,他判斷道:“里面有東西,應該是陪葬的明器。”能放進九鼎的陪葬品,自然不會有俗物,鷓鴣哨和陳玉樓兩人當即有所異動,如果有不死藥和鳳凰膽,那應該就會陪葬在這里面。
九鼎上有后來鑄造的鼎蓋,上面有諸多兇惡的神獸和神人,帶著禽獸特征的兇神似乎在鎮壓者鼎中的一切,鷓鴣哨環繞大鼎轉了兩圈,臉色越發越難看。
“九鼎放在這里似乎是在鎮壓著鼎中的東西!不能輕易打開!”陳玉樓悶聲道。
鷓鴣哨也凝重的補充道:“鼎蓋也有九宮鎖,開啟的機關足有九道,一共一萬多種組合,稍有不慎,機關就會卡死,我暫時還打不開這九鼎。”
“但從銘文紋飾上可以看出,這里面有什么東西在被鎮壓著,我懷疑里面不是明器,而是祭品!”
鷓鴣哨轉了一圈發現九鼎呈九宮方位排列,正中間除了豫州鼎之外,還有一個巨大的天井,從天井往下看,正好能看見咸陽城。鷓鴣哨看見著可以直視宮殿之下的天井,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小林已經按耐不住自己,她四處尋找著秦始皇的棺槨所在,臉色越來越惶急。
“怎么可能?”推開后殿大門,已經能看到通往后面一重宮殿的懸浮玉階的小林迷茫道:“那個暴君的棺槨怎么可能不在這里!”
小林一抽手中的青銅匕首,就對鷓鴣哨兩人道:“暴君的棺槨不在這里,要么在下面的咸陽古城中,要么在九重宮闕后面幾重,我要去殺了他!”
鷓鴣哨搖頭道:“這里是正中之正,天宮之中,是整個懸浮天宮最為尊貴之地,整個始皇陵風水中的龍穴所在,始皇不可能將棺槨放在其他地方了!要么,整個始皇陵只是秦始皇的衣冠冢,要么這里另有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