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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頓悟

  人的感情、感覺,是這個世界上最奇特、最無章可循、最難以捉摸的東西之一。

  而偏偏,感情是歌曲的靈魂。

  一首歌,曲子好,歌詞好,編曲好,聲音好,唱功好,都只是基礎。只要沒有靈魂,那這首歌就還是死的,就不可能擁有打動他人靈魂、勾連他人內心的力量。

  那么,哪怕你再好的歌、再好的歌手,你也紅不了!

  一個三十歲的女人,一個到了三十歲,本該正處于人生巔峰、但是卻偏偏陷入了事業低谷的女人,應該是一種什么樣的狀態?

  孤獨站在這舞臺,聽到第一聲喝彩…那時,二十歲。

  我聽到,孤單的跟鞋聲和你的笑…

  我知道,深夜里的寂寞難以忍受…

  才是三十歲。

  三十歲的女人,依然可以美麗,也依然可以清純,可有些東西,你懂了,就是懂了,懂了,它就扎到你心里,拔不走了。

  三十歲了,對于一個女人來說,馬上就要老了。

  三十歲了,不管你愿意還是不愿意,都會下意識地開始想要找個人去依靠。

  三十歲了,青春已逝,年華仍在。

  如果說《萬水千山總是情》給何潤卿的感覺,是不得不再一次的感慨李謙在音樂上灼灼刺目的才華,《掌聲響起》帶給何潤卿的,是一種難言的感動與傷懷,而《女人是老虎》讓何潤卿見識到了李謙在音樂上才調絕詭的一面,那么,對于她來說,《三十歲的女人》則讓她陷入了久久的沉默那是一種幾乎無法自拔的沉默。

  第二天,何潤卿異常罕見的第一次曠工了。

  第三天。她來了,然后,她就讓李謙見識到了突然的另外一個何潤卿。

  “我是個三十歲,至今還沒有結婚的女人,

  我笑臉中眼旁已有幾道波紋,

  三十歲了。光芒和激情還沒歲月打磨,

  是不是一個人的生活,比兩個人更快樂…”

  鋼琴如流水,而那個女人的淺吟低唱,則如拂過歲月的那一抹輕紗柔軟,輕暖,閃著某種獨特的質感,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迷人的態度。

  美不勝收。

  沒有什么技巧,也不需要什么技巧。這樣一首淺淺淡淡的歌,只需要淺淺淡淡的把它唱出來,自然而然的,那歌詞、那曲子、以及那道獨特的、不加絲毫修飾的聲線,就已經美到了足夠的驚心動魄。

  這個時候,為她彈著琴,聽著她的唱,簡直就是世上最美的享受。

  然后。她唱完了,眼睛張開。臉上有著一抹淺淺的笑容。

  她安安靜靜地站在鋼琴旁,安靜的像是一朵無拘無束的百合花。

  于是…

  “完美。”李謙說。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頓悟這回事,那么,毫無疑問,何潤卿頓悟了。

  突然之間,她在唱歌的時候開始拋棄了一切所謂的唱法和技巧。似乎過去的一切規矩、技巧、習慣等等,所帶給她的藩籬和枷鎖,突然一下就消失不見了。

  她聲音里特有的那一抹甜糯與清亮依然在,但你仔細去聽就會發現,她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甜歌皇后了。

  她不會再下意識地把歌往某個方向去唱。她開始縱橫揮灑,那道獨特而優美的聲音,開始在自己的音域里游魚一般自由穿梭無拘無束,無牽無掛。

  于是,《三十歲的女人》直接過了。

  于是,《萬水千山總是情》只用了三遍,也過了。

  于是,《掌聲響起》也只是練了三遍,也過了。

  于是,《女人是老虎》第一遍就直接過了。

  在沉郁了兩年多之后,何潤卿似乎是突然就找到了自己生命的拐點,于是,借著一首歌,毫無征兆的,她突然就爆發了。

  而且無比的猛烈!

  四首歌,哪怕是最早的那三首,她拿到手也不過短短四天而已,但是在練習室里,她卻已經可以唱到讓李謙都覺得無話可說。

  你想要什么,她就準確地給了你什么!

  甚至很多地方、很多時候,她給的,已經超出了你想要的!

  那是一種音樂上的、一種歌手層面對歌曲的再創造!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直擊靈魂,都是那么的完美無瑕!

  所以,盡管連何潤卿自己都懷疑會不會太快了、要不要再練一練,但李謙還是毫不猶豫地拉著她進了錄音室。

  伴奏還沒有錄出來也不要緊,先錄鋼琴版。

  重要的是這種感覺,出于一個音樂人的直覺,李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要把它們保存下來!

  當然,本來因為廖遼跑去參加春晚彩排而暫時閑下來的李金龍,也被李謙指揮著迅速又活動起來價錢好商量,我只要最好的樂手!這是李謙的原話。

  于是,原本在李謙的計劃中,會到春節之后才正式進入節奏的何潤卿的新專輯錄制,就這么呼呼啦啦的開始了。

  編曲一做就是三四版、乃至五六版,伴奏錄音,跟唱錄音…一切都在加速!

  短短十天,四首歌的錄音室版全部錄制完畢!

  突然一下子,何潤卿就跑到了廖遼的前頭!

  而得知消息之后,廖遼的第一反應就是急的吱哇亂叫,見了李謙就是一通猛捶李謙工作室的第一張專輯,怎么可以不是她廖遼的?

  但是,當她坐在試聽室里聽過了何潤卿錄出來的那四首歌,卻是頓時沉默了。

  搖頭,再搖頭。

  只有兩個人的試聽室里,她歪著腦袋枕在李謙的肩膀上,不知是在贊美,還是在感慨。只是幽幽地道:“潤卿姐不愧是潤卿姐…”

  春節之前,整個國內最大的話題毫無疑問只有兩個。

  一個是回家過年,另外一個則是春晚。

  誰會上春晚,誰會唱什么歌,早已是各大娛樂向的節目、報紙、雜志所關注的重點,而各位與春節晚會扯上了關系的歌星影星們。也立時就成了娛樂記者們追蹤的最大熱點。甚至于,就連那些已經定下不會上春晚的歌手,都免不了會受到各種各樣越來越多的騷擾。

  諸如“廖遼笑言自己不是歌壇老大,上不上春晚全看春晚是否需要”,“廖遼已定三分半獨唱,《濤聲依舊》將登春晚舞臺”,“廖遼說:女歌手中最喜歡甄貞和何潤卿”,“黃玉清只拿到歌曲大聯唱席位,笑稱已很感激”。“甄貞正王者歸來,春晚將壓軸出場”,“周嫫自稱新專輯跟春晚氣氛不和,不愿影響全國人民大大的心情”,“何潤卿無緣春晚,獨自購物難掩落寞”之類的標題,充斥著各大報紙的娛樂版頭條。

  而就在這個時候,李謙工作室接到了金曲獎頒獎典禮的邀請函。

  一共四份。

  廖遼、何潤卿、李謙、齊潔。

  其中廖遼和何潤卿。不但是作為歌手,作為頒獎嘉賓。而且她們也都有獎項入圍,李謙雖然不是歌手,卻也在詞曲等獎項上有入圍,至于齊潔,她則是作為李謙工作室的總經理,代表李謙工作室接到的邀請函。

  然后。就在李謙還沒有考慮好是不是要去參加金曲獎頒獎典禮的時候,一則名叫《兩大天后簽下新東家,業界新勢力出手驚人》的報道,卻瞬間引爆了國內的娛樂圈。

  隨后,全國各大小媒體都立刻跟進。一時間,不但廖遼和何潤卿,以及她們的經紀人立刻成為了被媒體記者們圍追堵截的對象,就連李謙工作室,也是突然間人滿為患。

  而與此同時,李謙這個名字,作為兩大天后的新老板,也開始突然被不少報道提及,當然,對于在《藝術家周報》的首篇報道中曾經重點提到過的李謙作為音樂人的輝煌成績,也有不少報紙會蜻蜓點水一般稍微一提,但是,相比起他這個一出手就把兩大天后招致麾下的老板身份所帶來的驚爆眼球的效果,他那個音樂人和制作人的身份,反倒是再次被掩蓋。

  于是,就在這種情況下,經過開會商議之后,李謙工作室決定借著這次的機會,正式召開新聞發布會,宣布簽下了廖遼和何潤卿。

  發布會由總經理齊潔負責主持,廖遼和何潤卿一左一右坐在她身旁,現場的記者來的烏央烏央的,幾乎擠爆了人家酒店的會議室,但經過了最近這段時間的歷練,齊潔已經沒有了絲毫怯場,面對數百記者,照樣侃侃而談,風頭甚至絲毫不輸給身邊的兩大天后。

  于是在第二天的媒體報道中,李謙工作室的“三朵金花”,迅速成為了春節之前最最亮眼的一道風景美女總裁,加兩大天后,這三大美女,瞬間成為娛樂圈最熱的話題。

  而就在各大媒體所采用的不同的照片中,齊潔、廖遼、何潤卿,這三大美女并肩而立,艷光四射,占據了整張照片的絕對核心,也吸引了絕大部分的關注。只是,在極個別的照片中,有一個站在發布會主席臺一側的年輕人,也被照了進去。

  當然,面無表情的他,卻注定了只是三大美女的陪襯而已,除了少部分有心人之外,幾乎無人關注當時身在現場的他,也的確更像是一個負責維持發布會秩序、甚或干脆就是負責端茶倒水的服務生。

  包括很多去到了現場采訪的記者,都完全不知道那個站在會場一側的年輕人,居然就是他們念念不忘、卻始終沒有得到采訪答復的兩大天后的新老板!

  新聞發布會之后,李謙又給何潤卿丟下幾首歌,然后就開上自己的越野車,帶上王靖露一起,直接回了濟南府。

  同學要聚會,親朋要拜訪,尤其是王家,雖然就住對門,但李謙還是很重視地特意買了禮物過去拜訪,坐了一上午,吃過午飯,這才回家。

  然后,臘月二十五號,李謙終于得閑,郁伯俊張羅飯局,李謙、曹霑、郁伯俊、王懷宇,這四個人才終于坐到一塊兒吃了一頓飯。

  郁伯俊意態悠閑,在這即將過去的一年里,他的新電影雖然說不上什么大賣,但收回成本之外多少賺一點兒那是肯定的,再說了,就憑他的家底兒,也實在不是指著這個掙錢的主兒,所以票房多少,對他來說影響不大。

  最讓他得意的,是他在今年秋天剛剛勾搭上的新女朋友,用他的話來說,乖巧,聰慧,漂亮,總之,哪兒哪兒都讓他滿意之極,幾乎都快有退出江湖就此廝守的心思了。

  當然,據說今年夏天,他就已經訂婚了,跟曹霑一樣,他也是打從生下來那時候就已經注定了肯定要娶一個跟自己門當戶對的女人的。所以,他那小女朋友再好、再讓他滿意,也頂天了就是一房姨太太而已。

  王懷宇笑容滿面,四個人之中,他本來就是最無欲無求的那一個,所以別管什么時候,他總是最開心、也最坦然的。再次見到李謙,欣喜之余,他心心念念的其實就一件事兒:什么時候瞅個空兒,再幫我接個活兒?

  李謙毫不猶豫地一口應下。

  面對這位半師半友的兄長,李謙總是會額外的多一份尊敬。

  然后,曹霑神態蕭索,滿臉頹唐。

  酒到半酣,他忍不住說:“就憑我們這家底兒,還有什么不足?多一套房子、少一套房子,多一點股份、少一點股份,能有多大區別?要那么多,又有什么用?都是親兄弟,犯得著為一點錢就鬧成老死不相往來?”

  對此,不管是李謙,還是王懷宇,都無從安慰,只能陪著他嘆氣、陪著他喝酒。

  反倒是郁伯俊,一副混不吝的欠揍模樣,笑瞇瞇地道:“老曹你這純粹是矯情你知道嗎?家族爭產的事兒,你是第一回聽說?還是意味偏偏你們家就能例外?”

  曹霑聞言無語,只是大口喝酒。

  他雖然是家中幼子,但母親卻是正室,而且因為他是他母親四十多歲才突然懷上的,算是老來得子,因此在父母那里,向來都是最受寵愛的,就連同母的大哥都比不上當然,估計跟曹霑從小就對那些家族產業不感興趣也有關系,所以,在兄弟姐妹們面前,就多了一抹隨意,而在父母面前,也少了許多矯飾、多了一份純真自然。

  可即便如此,當父親逐漸年老、面臨退休,家族內兄弟爭產的局面,還是不可避免的把他給攪合進去了因為在他們家老爺子最新立下的一份遺囑里,他居然一舉超越了那么多的兄弟姐妹,成為在未來繼承老爺子遺產最多的那一個!甚至就連他的大哥,作為家族企業多年以來的接班人,都不如他繼承的遺產多。

  所以,盡管老爺子知道他貪玩、知道他不樂意打理那些家族的生意,因此分配給他的,多是一些不涉及經營管理的諸如房產、存款、債券之類的東西,但他還是瞬間就成為了兄弟姐妹們的不滿和妒恨的對象。

  第一次,他成了家族內的眾矢之的。

  這一章,我寫了足足五個小時,一個小時只寫不到一千字。然后,在這五個小時里,電腦始終在單曲循環《三十歲的女人》。

  嗯,推薦譚維維版本,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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