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爺,你吃水果,這個西瓜可甜了呢。”
“姑爺,請用茶......”
包子小丫鬟畫兒像個勤快的小蜜蜂一樣,一會端來水果拼盤,一會沏茶倒水,房間里都是她殷勤的身影。
怎么都是補充水分的東西......
朱平安接過茶杯嘬了一口,便放下了茶杯,感覺尿意似乎更強了......
在朱平安與尿意作斗爭的時候,京城望月樓二樓包間內,歐陽子士和羅龍文兩人正在臨窗對飲。桌上擺滿了美味佳肴,天下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海里浪的全都被端上桌了,一壇上好的東陽酒已經喝了半壇了。
窗外,大赦天下已經結束,嘉靖帝早已擺駕回宮,外面看熱鬧的人們也都散了,唯余一些被釋放的囚犯與家屬在街頭兀自對著西苑的方向磕頭謝恩不知。
“這些個愚民百姓......”
歐陽子士在窗口聽了一陣,不由生氣的將手里的酒杯用力的放在了桌子上。
“都是些草芥的存在,歐陽何須為他們置氣。”羅龍文拎起酒壺給歐陽子士斟滿酒。
“不是,你聽聽他們在說什么。”歐陽子士指了指窗外,示意羅龍文傾身仔細聽。
聽了片刻后,羅龍文臉色也拉了下來。
“羅兄,你聽到了吧。他們感謝圣上那是理所應當的。”歐陽子士雙手抱拳向著西苑的方向晃了晃,接著又伸出手指向著臨淮侯府的方向用力的點了點,氣的搖頭咒罵不已,“但是,他們為何要感謝那個姓朱的,你說他們是不是腦袋進水了!怎么著,圣上大赦天下是他朱平安的功勞啊?!放屁,他朱平安算老幾,他朱平安算個屁!建言圣上大赦天下的又不止他朱平安一人!我姑父也建言圣上大赦天下了!這些個愚民百姓不過是聽說朱平安因上奏被打了廷杖,就以為是朱平安為了求圣上大赦天下被打的,就把功勞全扣在了朱平安頭上。呵!愚蠢!蠢不可及!他朱平安建言圣上大赦天下,那完全是為了救逆賊楊繼盛!他朱平安被打,那是因為他違背圣上口諭,為楊逆求情!一群愚民!”
毫不夸張的說,“朱平安”這三個字已經成了歐陽子士的魔咒了,一旦聽到“朱平安”這三個字,歐陽子士的好心情都會被破壞的一塌糊涂,若是再聽到有人夸贊朱平啊,或者是朱平安的好消息,歐陽子士都有一種歇斯底里的沖動。
“一群沙雕!”羅龍文向著窗外用力的吐了一口,與歐陽子士同仇敵愾。
“朱平安做錯了事,被打一頓廷張,竟然都能被這些個愚民百姓稱贊!你說氣人不氣人!”歐陽子士端起酒杯,痛飲一杯生氣,臉都被憤怒嫉恨充斥的變形了。
“當然氣人!”羅龍文點了點頭,接著拍了拍歐陽子士的肩膀,話音一轉,陰惻惻的說道,“不過,歐陽勿需上火!我說讓他朱平安倒大霉!他朱平安就要倒大霉!”
“讓朱平安倒大霉,他就要倒大霉?!”歐陽子士聞言,搖了搖頭,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羅兄,你就不要安慰我了。我雖憤恨朱平安這小人,但也未被憤恨遮住了雙眼。朱平安他這次上疏為逆賊楊繼盛求情,雖然挨了一頓廷杖,但是他奏疏前半部分主張不救護日食,深得圣心,又言圣上‘以父事天,以兄事日,是故,群陰退伏,萬象輝華。是以太陽晶明,氛薐銷爍,食止一分,與不食同......’,一頓馬屁拍的圣上龍顏大悅,所以即便他違背了圣上口諭,圣上也只是輕罰了他,只打了他二十廷杖。有這一封奏疏在,他朱平安升官發財還來不及,又豈會倒大霉?!”
“歐陽,你不信?”羅龍文敲了敲桌子。
“雖然我很想信,但是......”歐陽子士苦笑著搖了搖頭,表示不信。
“呵呵,歐陽,你還是年輕啊。”羅龍文陰惻惻的笑了,如同一只毒蛇吐信一樣。
“羅兄,若非有這一封奏疏,我信。但是,奈何朱平安這小賊太奸詐不要臉了,竟然毫無讀書人的節操,上了這么一封馬屁奏疏,讓圣上龍顏大悅。這封奏疏,就是他朱平安的護身符啊。”歐陽子士說到最后,氣的用力的錘了兩下桌子。
“呵呵,所以說,歐陽你還是年輕啊。”羅龍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羅兄何出此言?”歐陽子士聞言,不由皺了皺眉,將目光轉向羅龍文。
“歐陽,你聽我往下說你就明白了。我之所以說讓他朱平安倒大霉,他就要倒大霉,是因為......”羅龍文笑了笑,正要解釋,就聽到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咚!咚!咚!
“誰啊?不是說不要打擾我們嘛!”羅龍文的解釋被打斷,不悅的抬頭看向門口。
“羅大人是我,吏部劉彥之。”門外的人回道。
“劉彥之?他怎么來了?”歐陽子士疑惑的看向羅龍文。
“還記得我給你說過的那個五年死七個知縣的東南小縣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與此有關。”羅龍文對歐陽子士解釋了一句,接著起身往門口走去,一邊打開屋門一邊笑著迎道,“呵呵,原來是劉大人啊,快快請進,一起喝兩杯。”
“羅大人客氣了,啊,歐陽公子也在啊。”
劉彥之進來后才發現坐在窗邊的歐陽子士,忙上前與歐陽子士見了一禮。
“羅大人,你前些日子讓我留意的靖南縣知縣一職,怕是要留不住了。”
寒暄之后,劉彥之道明了來意,果如羅龍文所言,他找到這里,正是為那東南小縣——靖南縣知縣而來。本來他是去羅府找羅龍文的,羅府的管家告知劉彥之可以來這個酒樓找羅龍文,所以劉彥之就來了。
“怎么說?”羅龍文問道。
“今日,靖南縣的縣丞來京,托了關系,走了張郎中的門子,想要活動靖南縣知縣一職。我聽說張郎中那邊已經松口了,所以這才急忙過來通知羅大人。”劉彥之解釋道。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