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不可能,他說過會帶我一起走的,護照都在我這,還有錢,不可能的,肯定是你們將他抓起來了對不對,一定是這樣的。”
歇斯底里,是唯一現在能夠描述丹丹狀態的詞匯。
“不,這不可能…”
從不相信到失望,從失望到絕望,這是阿鵬。他看到了丹丹從進門開始就沒有看過自己一眼,哪怕她看自己一眼,那眼神之中帶有愧疚,至少證明這幾年的感情有一個不完美的終結,可現在,她連一眼都沒有看自己,完全無視了自己,阿鵬本來還躍躍欲試的身體,慢慢恢復了平靜,坐在那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用一種什么樣的眼神望著丹丹,原來,絕望這個詞匯,會是如此的沉淪觸底。
對丹丹,楊以辰不想說什么,揮揮手,讓人將她帶走。
阿鵬站起身,噗通跪倒在楊以辰的班臺前面:“老板,饒她…”
他其實很想說饒了丹丹這一回,話到嘴邊說不出來,他知道自己老板什么脾氣,也知道老板身邊都是些什么人,這一次事情鬧得這么大,從丹丹出現他就明白過來,老板那里的劇本信息遺失和財務數據遺失,肯定就是丹丹干的。
阿鵬狠狠咬了咬嘴唇:“老板,饒了她不死,我做牛做馬…”
楊以辰看著他嘆氣一聲:“阿鵬,你休個假吧,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去公司的島嶼,好好休息休息,放心,丹丹罪不至死。”
阿鵬還想說什么,看到楊以辰眼神中的決然,又咽了回去,罪不至死,罪肯定是要罰,在老板這里,烏鴉和美仁都在,活著,有時候比死還要難受。
低著頭,阿鵬走出了辦公室,他知道自己不該開口,那樣一個女人自己…
無論怎么去憤怒,怎么去恨,他還是無法相信丹丹至此就要從自己生活里消失的事實,如同行尸走肉般的離開公司,想過再去爭取一下,狠不下心就想要保護丹丹,幾次回頭走了幾步又都停下來,光是在公司大門口,他就抽了幾支煙,老板面對叛徒是個什么態度,他很清楚,最后只能是一聲嘆息返回到那被他拾掇得無比溫馨的出租屋,關上門,再也不想出去。
“老板,阿鵬回到了自己家中…”
“這關他總要自己過的,那個湯米周呢?”楊以辰盡管覺得可惜,卻也不會真的就因為同情阿鵬而去寬容丹丹,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有些懲罰,要讓丹丹一生恐懼,最后,會以涉嫌盜竊公司商業機密涉及數額重大的罪名,正式對其起訴,也算是對外界對丹丹的家人對公眾有一個交代,不過在這之前,她恐怕要經歷人生一輩子都忘記不掉的恐懼,在這一點上,楊以辰告訴自己必須做到鐵石心腸,面對你的敵人,你有半分憐憫,那你這一生將會面臨無數的敵人。
背叛的代價,必須要讓是所有人都知道,那絕對是他們負擔不起的,也絕對是會讓他們品嘗到極度恐懼是什么樣子。
放走湯米周,主要目的之外就還有一個次要目的,那就是他一定要比丹丹還要慘,畢竟是萬眾矚目的公司,湯米周也算是公眾人物,如果他還在公眾視線范圍內,至少在他正式定罪之前,他還有命活,而這,恰恰是楊以辰不想看到的。
“他已經從東北邊境離開了華夏,進入了朝鮮。”
湯米周覺得自己謹慎到無以復加,十點到達縣城之后,開始了多次更換長途出租車,以最快速度前往邊境的旅程。
基本上是以百公里為一個限額,在縣城打了一輛車,前往下面一個鎮,五十六公里,給了正常的打車價格,該講價講價,從穿著打扮到言談舉止,湯米周都沒讓自己露出一個有錢人的狀態,只說自己在燕京打工回這邊走親訪友,他跟司機聊天,只是想要讓自己看起來更正常一些,也是用聊天來忽略異常緊張的心里,要知道在小客車上,就感覺隨時隨地自己都要被追上,很害怕,最后一點則是不希望在民風彪悍的東北,碰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如果只是一個走親訪友的普通打工仔,那類事情碰到的概率,也會很低,這也是他購買香煙只是二十出頭玉溪煙的因由,就算是一個普通打工仔,回到老家,買兩盒好煙裝一裝,也無可厚非。
在網絡上和圖書中,湯米周看了很多關于反偵查和偽裝的內容,這一次的實踐,他希望是自己人生中最成功的的一次,因為他太清楚自己的老板真要狠起心來會是一個什么狀態,他不想面對美仁,更不想面對烏鴉,所以必須逃走,不然自己鋌而走險的代價,就太大太大。
或許,這也算是人生的失敗了,如果自己按部就班的在兄弟集團工作,五十五歲之前,自己擁有幾千萬的身家,該不是什么難事,而現在自己失敗了,逃走了,拿到的也不過只有幾千萬而已,付出的確實擔驚受怕和內心的恐懼,每當這個時候,湯米周就只能是想一想成功的甜蜜了,盡管他知道不可能再成功了,還是愿意用成功之后自己所擁有的一切來暫時麻痹自己,不然,還沒等逃出去,他就已經開始后悔自己做出的一生豪賭。
抽著煙,聊著天,五十多公里對于一個職業出租車司機而言,半個多小時就輕松到達,付了車費之后,湯米周在鎮子的中心區域下車,穿過一個市場,找了一家火鍋店。
越往東北走,寒氣越重,尤其是在初春剛剛來到,萬物還沒有真正開始復蘇,處處還能見到積雪的時候,盡管心里著急,湯米周還是強迫自己平靜下來,他要確信自己后面沒有跟蹤的人,哪怕此刻因為耽擱而遭遇被追擊的危險,也要徹底抹除被追蹤到國外自己最終目的地的危險,兩種危險的概念不同,后者會徹底摧毀湯米周好不容易堅強起來的心理防線,千辛萬苦到達目的地,結果發現自己所謂誰也找不到的秘密落腳點,不過是個笑話。
幾十塊錢,吃了一頓火鍋,半盤肉,一點點青菜,剩了一些,這時候哪里有什么好的胃口,就感覺嗓子眼都冒煙,要不是火鍋能夠祛除寒意,他都只打算吃一碗面條。
出來買了一點去火的藥,又買了一點水果,兩罐的紅牛,從市場另一頭出來,又打了一輛出租車,商量好價格之后,出發下一個八十公里外的城市。
從上午十點,一直輾轉到下午五點半,湯米周終于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東北能夠過境的邊防,他知道,在這里想要過去其實不難,天已經黑了,湯米周找到了一家并沒有關門的小旅行社,聲稱自己要過去玩一玩。
有些規則被破壞,無傷大雅,即便是玉帝也不能管道天庭的每一個角落,總歸會有一些利用規則邊緣行事的人。
“現在報名,等…”
湯米周沒等對方說完,直接打斷對方:“我還有幾天要回關里打工了,你給我插個隊,都說那邊有好玩的地方,不光是窮鄉僻壤,我出兩倍價錢…”
“你再多出五百塊,給你弄個加急,一會兒晚上七點,會過去一輛車。”
別說五百,要不是怕露富,湯米周之前都敢喊出五倍的價錢,區區五百能讓他只需要再等待一個多小時就能出去,多多少少,他有些按耐不住的興奮,看來,自己這趟特殊的‘旅程’,將會比較順利,只要出去,一切就都好弄,比起露富面對的危險,在國內隨時隨地可能被公司的人追擊到,才是最危險的。
順利的離開華夏國境那一刻,湯米周就如同千斤重擔突然卸下,整個人輕松了許多,過去學習的那一點跆拳道所帶來的獨自一人自信,又重新回來了,整個人癱軟在座位里,下一秒,就感覺到肚子餓了,將包里的東西拿出來,巧克力連續吃了三塊,喝了一瓶礦泉水,整個人舒服多了。
從這小旅行團司機的身上,湯米周得到了一個生活在這里華夏人的電話,為此他付出了五百元。
聯系到那個人說自己要在這邊玩點新鮮的為由,他離開了團隊,給了那個人足夠的錢讓他幫著自己從旅行團‘逃’走,又以重金聘請對方當自己的導游,到首都去玩,聲稱自己打前站過來,過兩天會有朋友飛過來,希望在這邊可以多找一些漂亮的年輕女孩,要完璧之身的,給的價肯定低不了,讓這位導游幫著自己聯系,并聯系租車到機場接人的事宜。
錢花的很快,湯米周也以自己一份護照買到了從這里起飛到北方俄國的機票,順利離開,而那位想要大賺一筆的導演,在幾個小時后,再也找不到這個家伙,他還很奇怪,錢沒少給自己,這家伙怎么人還沒了,最后也只能是晃著頭,打電話給朋友先暫停聯系,找地方先住下,準備等一天,那家伙不會來,自己就回家,反正錢賺到了。
聽著匯報的湯米周逃亡之旅,楊以辰不禁好笑:“跟著吧,到了地方,如果他真的不打算跟國內聯系,那就在他徹底安頓好之后,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