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普通的一張臉,頭發有些凌亂,剛剛遮蓋住眉毛的長度,整個人透著一股頹廢感覺,與他鼻梁上架著的金絲邊眼鏡,格格不入,那眼鏡很有些檔次,不太像是他這樣頹廢的人所擁有。
房屋的裝修很怪,裝修比較上檔次,但卻沒有與之相匹配的屋內物品擺設,顯得空蕩蕩,又給人一種不符合這高層氣質的窮嗖嗖感覺,不干凈,卻也不是很臟,但在廚房的冰箱內和儲物柜內,卻儲存著大量的速凍食品和方便面,水池里還有殘留沒有刷的碗盤。
一個臥室內,有著一張床,一個桌子,擺放著一臺筆記本電腦和一臺臺式機,都亮著,桌上和床上還凌亂的擺放著大堆的資料、報紙、雜志,而此刻兩臺電腦上顯示的分別是國內和香江兩個比較知名的論壇,烏鴉走過去看看電腦上的id顯示,沖著楊以辰點點頭,美仁坐在椅子上,一只手玩著水果刀,一只手將門口鞋柜上的錢包打開,將里面屬于這個人的身份證拿了出來。
“葉先生,我們終于見面了。”
楊以辰證實了自己的猜測,眼前這位,就是曾經非常火爆的葉超達,專注黑楊三十年的那一位,當初被所在的報社給辭退之后,在行業內聲名掃地,成為最大的替罪羊,心中萬千對報社的仇恨全部轉移到楊以辰身上,要不是他,自己也不會落得這般田地。
他卻從未想過,從一個小人物到當紅記者,他靠的就是黑楊以辰,這房子,這完成了一大半的高檔裝修,全部來自于當初黑楊以辰的獎金。
沒有了收入。高檔裝修的房子內填充不了高檔的家具,沒有了收入,剛剛交到漂亮女朋友提出了分手。
葉超達恨。所以他選擇了另一條去黑楊以辰的途徑,他覺得憑借自己的能力。一定能夠找到機會徹底將楊以辰黑到身敗名裂,這兩年來找尋各種機會,也將一些稿子投遞給各大報社,石沉大海之后漸漸目標轉為那些小報,最后連小報都沒有給他機會,他找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現如今沒有誰愿意得罪那位,自己的黑人材料沒有實打實的證據。小報也不敢輕易的往出報導,擔心會因此招惹麻煩。
最終,葉超達在沒有辦法的絕境中,找到了網絡這一條途徑,隨著內地網絡的越來越健全,網絡的作用也越來越大,他發現在這上面可以暢所欲言,只要不是謾罵,總會有一些人去接受你的觀點,這讓葉超達有一種如魚得水的感覺。就覺得這片天地是屬于自己的,自己那些帶有暗示引導的觀點,最適合在網絡這片天地開花結果。報紙終歸受約束太多,在網絡上,你可以將所有的觀點全部展開。
機會被他等來了,他覺得捧殺嘴適合現在的狀態,你楊以辰不是紅嗎?你的粉絲不是很瘋狂嗎?好,我不跟你正面交鋒,我捧著你說,我要讓你站到最高然后摔得更疼。
等來了機會,他卻沒有想到也等來了正主。這是葉超達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跟他人生最大的恩主面對面,在他的人生起伏中。正可謂是成也辰仔敗也辰仔。此時此刻,面對著自己的處境。葉超達很想非常硬氣的揚起腰桿,給對方一個你愛怎么樣就怎么樣的視死如歸,奈何,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頭。
工作沒了,剛剛擁有的好生活沒了,葉超達與其說是恨楊以辰,不如說是舍不得那好的生活,他渴望自己有錢,渴望自己成功,渴望那些曾經都不看自己一眼的美女們投懷送抱,他甚至不在意她們是否真心,只要自己活得舒坦就好,沒有失去之前他還不覺得怎樣,真正失去了之后,他每天晚上都失眠,沒有辦法才在電腦前工作,他是多么懷念過去的生活,開著小車,到哪人家都尊敬有加,女朋友小鳥依人,他很懷念,甚至不止一次的曾經發誓,如果有可能,自己希望一切可以重來一次,哪怕這一次會讓他在少數人面前丟掉尊嚴,也愿意。
嘴里被塞了東西,葉超達眼珠子只是瞪了幾秒鐘,整個人就頹了下來,完全沒有了抵抗心思,反而是帶著幾分哀求,雖說這段日子是他覺得自己最痛苦的,但聯想到被人抓到后的生活,他突然覺得,能在這樣的環境中活著,也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烏鴉將那抹布拽了出來,葉超達干嘔了幾下,接過烏鴉遞過來的礦泉水,漱口,然后規規矩矩的就坐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美仁一看,頓時沒興趣了,人往門口一站,懶得再看這位一眼,到是烏鴉沒有松懈,忠實的做著一個保鏢該做的所有事情。
“我…”葉超達還沒有卑賤到將所有的尊嚴都扔進廁所,一張口還是有那么點不好意思,他想求饒,但又覺得自己賭咒發誓的恨怎么能這么不值錢,我就不服軟他還能把我怎么著,大不了就被打一頓唄,這是法治社會,他還能殺了我啊。
“如果你還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該知道,昨天晚上香江死了很多江湖人,想知道他們是怎么死的嗎?”烏鴉很聰明,一句話,就將葉超達所有心思全部點破,別抱著僥幸心理了,要收拾你,就像是踩死一只螞蟻。
葉超達整個人的狀態當時就變了,看著他這個模樣,楊以辰心里那點怒氣也就散了,你跟一個連揮舞武器沖向敵人膽量都沒有的家伙,你還指望他能夠有多大的作為,不過待到他看過葉超達準備的那些黑自己的材料之后,靈光一閃有了些別的想法。
“楊先生,我就是個屁,您就給我放了吧,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會黑您了,再也不會背后說你的壞話,我這就走,我把這房子賣了,我回鄉下去。保證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子。楊先生,我家里還有一個母親,老人家年歲大了身體不好。她就我這一個兒子,您可千萬要…”
楊以辰擺擺手。示意他閉嘴,看了看那些資料,又看了看葉超達在每日憤怒時寫的一些日記,知道這家伙是個貪婪但卻目的明確的家伙,這樣的人往往有一個特點,他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也很清楚什么是他們能夠掌控的。
“葉超達,想發財嗎?”
楊以辰突來的話語讓葉超達愣住。他有些不明白,但想了想眼睛一亮:“楊先生,您是讓我給你唱贊歌吧,沒問題,我保證自己寫的文章比那些所有的金牌撰稿人好得多,您就放心,我一定…”
“你可以繼續自己的工作了,可以繼續黑我,繼續你捧殺的道路,但你需要改變一下方式…”看到葉超達茫然的眼神。楊以辰選擇了一種非常淺顯粗俗易懂的方式:“聽說過伸出手去打自己的臉嗎?”
跟聰明人對話,往往不需要說很多的廢話,葉超達很快就明白了楊以辰的意思。一個明星,見報都是夸贊你的話語,時間長了,不止觀眾們會覺得這里面是不是有水份,也會產生一定的視覺疲勞,在看到相關的報導就會一掃而過,反正都是吹捧楊以辰的,我們都已經習慣了,不用再看了。
而如果這個時候。有一個聲音,是站在對立面。給楊以辰的粉絲們一個發泄情緒的地方,給他們一個互動的空間。讓他們感覺到自己維護偶像的行為是有效的,且每一次他們的斗爭都會成功,那個站在辰仔對立面的聲音,每一次都會被打臉,這樣不僅會調動粉絲的積極性,也讓更多人對楊以辰的新聞保持著感興趣的新鮮感。
“我知道了,楊先生,您就放心吧,我只要把現在這些材料,稍稍改動一點,讓話題更為尖銳,直接捧殺高級黑加直接黑,就會達到效果,但前提是您那邊…”
楊以辰笑道:“你還可以更狠一些,可以站在我的對立面,搖旗吶喊,歸攏一批人明目張膽的反對我,只要是我做的事情你那邊都無條件的開黑,讓所有我的粉絲都想要將臭雞蛋爛西紅柿砸在你的臉上。”
葉超達連連點頭:“楊先生你放心,給我一個聯系方式,找一個人跟我溝通,我們可以設計好橋段,我這邊會完全聽令的,只要您放過我。”
楊以辰看了他一會兒,一言不發,本來讓葉超達感覺到和諧的畫風,突然又變了,他本已經打算站起來慷慨激昂,此時又縮了回去,一言也不敢發,他不知道對方有多么大的實力,也不知道對方剛才嚇唬自己的事情是真是假,但有一點他很清楚,人在屋檐下,自由身最重要,這個時候發出的承諾,是否遵守,在自由身之后完全可以重新衡量。
“你先干著,會有人聯系你,每個月都會給你一筆錢,真干好了,我會捧你重新站出來,達到你做夢都不敢想的高度,要名要利都可以給你,你的工作態度和工作成果,決定了你自己的未來,自己考慮清楚,該怎么做。”
葉超達渴望錢,楊以辰后面的話他沒信,但他知道自己只要堅持一個月就知道他給錢的話是不是真的,有錢,什么都可以,而他也沒有想到,在不遠的將來,他還真就成了香江新聞界叱咤風云的大人物,被無數楊以辰的粉絲‘追殺’謾罵,帶領著極少數不喜歡楊以辰的人組成了一個反辰聯盟,專門挖掘楊以辰的負面新聞,且是唯一一個不怕楊以辰勢力的人,在一個極小的圈子里得到了近乎于神的認可,在新聞界,也成為了一個話題非常尖銳的大人物。
在臺面上,他高喊著我們不應該因為喜歡一個明星而將他捧到神壇,慷慨激昂不畏強權,是一些人的偶像。
在臺面下,他是楊以辰最忠實的狗腿子,并且親手策劃了很多讓楊以辰搶占媒體頭條的案例,卑躬屈膝滿臉陪笑,恨不得跪下來用衣袖將楊以辰的鞋面擦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