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葛蘭又拉著路雨霏聊了好久,直到天‘色’已經實在太晚,葛蘭才戀戀不舍的放走執意要回家睡覺的路雨霏。當然,在老媽的命令下,李簡這個當男朋友的自然需要親自把‘女’朋友送回家。
因為李簡還要回來,所以路雨霏的車留下,開的是李簡的阿斯頓馬丁。
當車子駛出小區,坐在副駕駛位上,見面這幾個小時始終謹小慎微,始終繃著神經的路雨霏,突然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原本有些僵硬的身子,也一下子軟了下來,懶懶的靠在椅背上。臉上‘露’出一絲順利過關的慶幸、一絲心力透支的疲憊,以及掩飾不住的被婆婆接受的開心笑容。
坐在駕駛位上,李簡一邊駕著車,一邊余光看到了路雨霏的反應,忍不住笑著說:
“就是扮演‘女’朋友見家長,又不是真的,你至于這樣么?就算我媽把你夸成一朵‘花’,也是假的。就算把我老媽得罪了,咱倆頂多也就是順勢結束合同而已。你這個演員也太敬業,入戲太深了吧?而且,說實話你今天這個乖寶寶的樣子跟往常差別太大了,搞得我都一點不習慣。以前那個毒舌、潑辣的小妞兒哪兒去了?”
李簡說的隨意,口氣俏皮,但是路雨霏聽了后,卻一點都不覺得好笑,反而臉‘色’一下子變得有些黯然。
‘扮演‘女’朋友’、‘假的’、‘結束合同’…
李簡話中無意點出的幾個詞,像是一根根針,刺入了路雨霏的心。就像一盆兜頭潑下的冷水一樣,讓路雨霏一下子從自己編織的美夢中醒來,從剛剛被‘準婆婆’接受的幸福中醒來。
然后,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這一刻,之前始終認為李簡也對自己有好感的信念,開始動搖。
‘難道他對我沒感覺?難道就只是合同關系?如果合同結束,從此以后兩不相干,他也一點不在乎么?’
糾結的心緒。心底的拷問,讓路雨霏越發的痛苦,痛苦到幾乎不能呼吸。
見自己話落好半晌,路雨霏也沒有絲毫聲響。車里的氣氛都好像有些尷尬了。李簡正要說些什么緩和一下的時候,路雨霏這才終于幽幽的開口了:
“我是不是很讓你討厭?”
路雨霏聲音響起的很突兀,口氣更是如深閨怨‘婦’般深沉悠遠,別說跟以前風風火火的毒舌相比,就算跟之前在家里小媳‘婦’的細聲細氣。都截然不同。以至于就算是以李簡的心‘性’,都一時捱在哪里,有些反應不過來。
兩秒鐘后,李簡才像剛剛反應過來似的,詫異的扭過頭,看了一眼臉‘色’晦暗,有些楚楚可憐味道的路雨霏,莫名其妙的道:
“討厭?沒有啊!為什么這么問?”
聽到李簡這么說,路雨霏悄悄的松了一口氣,又沉默了一會兒。才有些惴惴的再次開口道:
“那…那你…喜歡我…么?”
這句話雖然只有幾個字,但是卻仿佛耗盡了路雨霏所有的力氣和勇氣,話一出口。原本就低著頭不敢看李簡的路雨霏,頭低得更深了。
“啊?…”
路雨霏突然提出的問題,讓李簡有些猝不及防,正當還沒反應過來的李簡不知如何回答的時候,路雨霏就像是深恐李簡說出什么無法挽回的話一樣,急急惶惶的連忙開口,堵住了李簡的嘴,道:
“不用說了。我知道了!”
“啊?你知道了?”
看到路雨霏再次低下頭去,一臉黯然的不知道在想著什么。李簡更懵了,你怎么就知道了?我自己還不知道呢!
就在情商欠費的李簡一腦袋漿糊的時候,路雨霏到家了。
看著路雨霏一臉木滯的打開安全帶。開‘門’下車。仍然有些發懵的李簡,坐在駕駛位上,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卻最終也沒有說出聲來。
當眼瞅著路雨霏已經快要走到路家別墅的‘門’前,李簡已經打算啟動車子離開的時候,之前走的很慢的路雨霏突然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頓了兩秒鐘后,身子一轉扭過頭來,咬著牙、攥著拳,一副下定了什么決心的樣子,再次快步走了回來。
在李簡莫名其妙的注視下,重新走邊的路雨霏猛的一把拉開車‘門’,彎腰將身子半探入車子,眼神堅定的看著李簡,決心滿滿的道:
“我知道我之前很討厭,我也明白你現在看我也只是合同‘女’友,是為了應付葛阿姨讓你相親,你其實并不喜歡我。”
說到這兒,路雨霏頓了頓,然后猛的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口氣又急又快的道:
“李簡,我喜歡你。我決定,從現在開始正式的追求你!我會努力改變自己,努力讓你喜歡上我的。”
連珠炮般一番話終于耗光了路雨霏全部的勇氣,說完后,就如被獵狗追趕的兔子一樣,急急忙忙的再次關上車‘門’,腳下拌蒜的向幾米外的家‘門’方向跑去。
雖然路雨霏突然飆出的這番話,讓李簡有些反應不及。但是,人生第一次,被‘女’人表白,還是被一個禍國殃民級大美‘女’表白的成就感,卻瞬間沖走了他的懵‘逼’狀態。看著路雨霏慌‘亂’的背影,心中充滿了得意,接著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邊打開車‘門’走下來,一邊開口道:
“等等!”
然后,差一點就要跑到‘門’邊的路雨霏,再次停住了。也不轉身,就這么面對著‘門’站著。聽著身后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心跳如鼓。
路雨霏的閨房中一片漆黑,黑暗中,路雨霏靠坐在‘床’頭,心‘亂’如麻。
自己居然真的表白了,想起之前自己的勇敢,路雨霏居然有種難以置信的感覺,甚至她都有些佩服自己的勇氣了。如果在讓她重新來一次的話,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鼓起勇氣。
有些羞的回憶完自己表白的場景后,路雨霏將手探入‘胸’口,將脖子上的掛墜拎了出來,放在手中摩挲了起來,臉上漾起了摻雜著幸福、開心、憧憬等諸多情緒的笑容。
臨分開前,李簡喊住自己,并追上來,并沒有如路雨霏最憧憬的那樣,給予路雨霏一個背后的溫暖擁抱,也沒有霸道的來個壁咚,更沒有直接對自己的表白做出回應,只是將這顆掛墜送給了自己。
這是一塊比一元硬幣稍大的掛墜。
掛墜的一面,是類似于象牙、龜甲、貝殼或者虎骨之類的東西,‘玉’白‘色’,隱隱泛著油光。雕刻的形象,是一個美‘女’。
長發披肩、亭亭‘玉’立,歪著頭、背著手,一副嬌俏的模樣,赫然正是路老爺子壽辰那天,路雨霏應‘門’時的樣子,惟妙惟肖。仔細看去,就好像活的一樣,隱約間發絲拂動,瞳眸閃爍。那雕琢在衣服紋理中的,似乎也在有節奏的起伏著。
這絕對是一件杰作,雖然沒有當初那方《松齡鶴壽圖》的印章石中有云、鶴、老人、古松、奇石映襯,只有孤零零的一個人,但論雕工絕不遜‘色’分毫。
而掛墜的另一面,則是鑲嵌著這塊骨雕的金屬底座。掂掂分量、看看顏‘色’,顯然是純金質地。而且,這個純金的底座還不僅僅是一塊平板,而是同樣刻著一個人,一個男人。
男人光腳筆直而立,上身赤坦,‘露’出完美的肌‘肉’線條;下身穿著一件似乎獸皮質地、風格粗獷的七分短‘褲’。仰著臉斜斜望向天空。這個男人不帥,但是一種安穩、磐定的氣質,卻透畫而出。
這個男人也不是憑空而造,那眉目身形,赫然正是李簡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