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楚文走出平泰樓之后,突然心有感應似的,轉身望了一眼二樓,正好與呂誠的目光對視。錢楚文心中微微驚訝,但沒有說什么,微微一笑,大步朝著前面的一輛馬車走去。呂誠給他的感覺很微妙,讓他心里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王奇,你坐吧。”呂誠見王奇依然緊張的站在旁邊,微笑著說。錢楚文有特別的感應,呂誠又何妨不是如此?
“謝呂爺。”王奇摸了摸胸口,心有余悸的說。坐到呂誠對面后,也只敢半邊屁股坐下。呂誠在錢楚文面前鎮定自若,從容不迫,讓他心里自然而然將呂誠的地位提升了好幾級。
“王奇,定河城除了周、錢兩家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世家?”呂誠親自給王奇倒了杯酒,問。
“還有幾家,但都不值一提,什么楚家、趙家、吳家、鄭家還有呂家,都是些小世家。最多也就是九層內的武者,像呂家竟然只有一名內勁八層前期的武者,這還能算世家么?”王奇受寵若驚的站了起來,雙手舉著酒杯,小心翼翼的說道。
“還有個呂家?”呂誠笑著說,“呂”姓是小姓,在天華國較為少見,沒想到在定河城,竟然還有一個姓呂的世家。
“呂家已經勢微,又沒子嗣,又得罪了錢家,不用多久,就會煙消云散。”王奇輕蔑的說。一個世家,竟然連傳宗接代的子嗣都沒有,哪怕沒有外來的壓力,自然也會消失。
“能說說么?”呂誠好奇的問。
“說來話就長了,這還是十幾年前的事,當初錢家的老七錢鳳凰看上了呂家的老二呂武平,可是兩家都反對,最后,兩人竟然私奔。可是錢家實力有多大?馬上派出人馬四處尋找,一年之后,終于將兩人捉拿回來。現在,錢鳳凰瘋了,呂武平聽說也是瘋瘋癲癲的,十幾年了,內勁也從七層后期降到了前期,可惜了一個練武奇才。”王奇嘆息著說。
“練武奇才?”呂誠詫異的問。
“當時呂武平可是定河城世家子弟中,修煉速度最快的。不到二十歲,就晉升內勁七層后期。但他跟錢鳳凰私奔之后,被錢家所傷,修為降低不說,十幾年了,還一直停滯不前。”王奇說起這事的時候,也是噓唏不已。
如果不是因為錢鳳凰,或許,呂武平很有可能會晉升內勁十層,那樣的話,呂家也將成為定河城的第三大世家。而不會像現在這樣,被錢家打壓,搖搖欲墜。
“二十歲之前晉升內勁七層后期,也確實是奇才了。”呂誠點了點頭,但他在想,自己今年十六,已然是內勁八層后期,豈不是練武天才?
“現在錢家只有一女,年方十三,有閉月羞花之貌,呂家正準備納婿呢。但有錢家打壓,誰也不敢當上門女婿。呂雨欣雖然美,可是命更要得緊。”王奇笑著說。
兩人吃完飯后,王奇已經撐得肚皮滾圓,又喝了不少酒,只能扶著墻才能走得動。原本王奇以為呂誠會坐馬車,誰知道呂誠卻想步行。想要了解一個城市,在馬車上很難做到的。這讓王奇暗暗叫苦,他現在每走一步,肚子都脹得難受。
“呂爺,能不能休息一會?”王奇扶著肚皮,一臉痛苦的說。他很少有機會來平泰樓吃飯,這次好酒好菜,吃得都快平著嗓子眼了。特別是后面,因為 “你啊,不能吃就不要強撐啊。”呂誠搖了搖頭,嘆息著說。他見不遠處有一家玉石店,信步走了進去。王奇雖然是個下人,但他并沒有輕視的意思。呂誠是雜役出身,對王奇這樣的人,反而心存好感。
王奇見狀大喜,也沒有跟進去,就在外面的臺階上坐了下來。一坐下,王奇馬上伸直腿仰臥著,這個姿態是讓他肚子最舒服的。
“老板,有沒有古玉?年代要久一點的。”呂誠其實在進門之初,就用感應力掃描過,他一百二十八丈的感應力,這里所有的貨物都瞞不過他,根本就沒有帶靈力的古玉。但他還是懷著一點希望,如果帶靈力的古玉,能從市場上買到,自己豈不是省了很多事?
“有,我們這里是全定河城最大最好的玉石店,來我們這里就對了。”里面一個胖胖的掌柜馬上拿著盤子裝了幾樣玉佩、玉環。雖然式樣古樸,可是對呂誠一點幫助也沒有。
呂誠沒有上手,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掌柜一看,馬上樹起大拇指,“客官真是好眼力,這樣的普通貨物自然入不了你的法眼。”他馬上去后面的房間,又裝了幾樣出來,確實要精美一些,但依然沒用。
“這已經是我們店里最好的了。”掌柜見呂誠年紀不大,可是眼光非常毒,只是隨意的看了一眼,竟然就不感興趣了。
“算了,我再到其他地方看看。”呂誠轉身走了出來,他感應到,胡景康一伙人,也正朝著這邊走來。胡景康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如果自己不出去,恐怕王奇就要吃虧了。
但呂誠出來的時候已經晚了,胡景康見王奇仰臥在臺階上,腿又伸到了路面上,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故意在他腿上踩了一腳。
“哪個王八蛋不長眼睛?!”王奇是周家的下人,又是內勁三層的武者,在定河城內,還從來沒有人敢這么對他。他不去惹別人,已經天方夜譚了,竟然敢有人惹到他頭上,簡直就是活得不耐煩。
“你罵誰王八蛋呢?”胡景康一把提起王奇,冷笑著說。外面的人自然不敢得罪王奇,可他是周家的二級護衛,王奇只是普通下人,兩人在周家地位相差懸殊。胡景康在平泰樓的時候,就已經非常不爽,此時見到王奇,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你走路不長眼睛,當然是罵你是王八蛋了。”呂誠走出來,斜倪了胡景康一眼,淡淡的說。胡景康故意挑事,而王奇是他帶出來的,他自然不能讓王奇吃虧。
“小子,找死!”胡景康一見到正主,把王奇扔到地上,朝著呂誠疾步走來。
“王奇,周家的護衛都是這副德性?”呂誠望著胡景康,輕蔑的望了他一眼,搖頭嘆息著說。
“小子,有本事咱們到前面的擂臺一決生死!”胡景康被呂誠的輕視激得勃然大怒,他是周家的二級護衛,在定河城里一向蠻橫無理慣了,還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無禮。
“跟你?沒興趣。”呂誠搖了搖頭,拉起了地上的王奇。如果他現在沒在周家作客,倒不在乎教訓一下胡景康。
“怕死就明說,老子會饒你一命的。”胡景康見呂誠退縮,得意的哈哈大笑。
如果換在以前的呂誠,恐怕他會毫不猶豫的跟胡景康決斗。但現在,他只是冷冷的看了胡景康一眼,換個地方,換個身份,胡景康恐怕再也笑不出來了。
呂誠眼中的冷漠,讓胡景康嘎然失聲。雖然呂誠只是內勁七層前期,可是這道冷若冰霜的目光,讓他莫名的心悸。可是,胡景康突然覺得兩股怒氣,從腳底下直沖到頂門。心頭那一把無明火,更是焰騰騰地按捺不住。
自己是內勁七層巔峰的武者,而呂誠只是內勁七層前期,隔著兩個層次,應該是呂誠被嚇得顫抖才對,怎么反過來是自己害怕?等到呂誠拉著王奇走近的時候,胡景康突然一掌拍向呂誠。對比自己低的武者,就算是教訓一下,對方也不敢多說。
定河城里武者的規則由幾大世家共同制定,這樣的規則,在整個神武大陸其實也是大同小異的。武者之間,如果要決斗,只能在城中各個主要街道的擂臺,或者是各個世家內的擂臺。在擂臺上比賽,生死不論。
但如果在擂臺下決斗,如果發生人命,就會被追究責任。哪怕胡景康是周家的二級護衛,如果呂誠受了重傷,甚至死了,那胡景康是要償命的。
“啪啪!”
胡景康原本想給呂誠一記耳光,可是沒想到,他卻聽到了兩個巴掌聲。原本是他一掌抽在空處,而自己的臉上,卻被呂誠甩了兩記響亮的耳光。
“你要是再敢惹是生非,我不介意跟你上擂臺打一場。”呂誠盯著胡景康的眼睛,眼中殺意漸濃,冷冷的說。在他內勁八層前期的時候,就能輕易擊殺八層后層的周震云。現在他已經是八層后期,恐怕就是內勁九層的武者,也不是自己的對手。
胡景康捂著臉,只覺得臉皮下面的一條條隆起的筋肉,不斷地抽搐著。明明自己主動出擊,怎么反被呂誠抽了耳光?他很想抽出身側的乾坤圈,可是想到這里不是擂臺,只能松開手。而且,他心里隱約有種感覺,哪怕就是用了乾坤圈,恐怕也未必是呂誠的對手。剛才呂誠的速度實在太快,他只覺得臉上一痛,呂誠已經退了回來。
“胡大哥,就這樣讓他們走了?”胡景康身邊的一人說,他也是周家的二級護衛,內勁七層前期的齊志堅。
“他是二夫人請回來的客人,以后再找機會收拾他。”胡景康說,剛才呂誠展現的身手,讓他不敢枉動。他是內勁七層巔峰的武者,眼光跟齊志堅自然不同。
“呂爺,你剛才真威風!”王奇雖然沒有看清呂誠和胡景康之間的決斗,可是胡景康左右臉上清晰的五指印,卻是看得清清楚楚。怪不得二夫人要讓呂誠住那院子,呂誠的實力完全在胡景康之上。
“這只是一點小技巧罷了。”呂誠謙遜的說。
“呂爺,前面不遠有個戲院,要不去聽聽戲?”王奇說。他剛才被胡景康一摔,肚里翻江倒海似的,現在他極欲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不了,隨處走走。”呂誠輕輕搖了搖頭,他離開了大街,朝著后面的小街上走去。
“呂爺,前面就是呂家,你看看,門口的石獅子前爪都掉了。”王奇突然說,呂誠走動的速度雖然看著很慢,可是王奇總覺得,哪怕就是小跑著,好像也跟不上。
呂家的面積其實也不小,當然,跟周家、錢家或許不能相比。可是跟天華城的水云府、飛月門相差無幾。只是,里面的人并不多,門口也只有一位老者在掃地。看他的樣子,已經六七十歲了。
“走吧。”呂誠其實早在前面就感應到了呂家,他也想看看,定河城內的破落世家到底是什么樣子。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呂家的護衛恐怕一只手就能數得過來,而且修為都不高。
“呂爺,前面再走過去,就是錢家的實力范圍了。”王奇見呂誠一直往北走,不得不提醒著說。周家和錢家,幾乎將定河城一分為二,兩大世家的實力,一南一北。其余世家,只能在他們的夾縫中生存。
周家的人,一般很少去城北。而錢的人,則很少會來城南。當然,對錢楚文這樣的人來說,那是無所禁忌的。而呂誠既不是周家的人,也不是錢家的人,他自然得多了解一下定河城。
“沒事。”呂誠說,不管是周家還是錢家,至少都不會明目張膽的無端殺人,他自然不用擔心。再說了,就算錢家再霸道,以自己的身手,也無需擔心。
“呂爺,要不咱們先回去?”王奇很是擔憂,戰戰兢兢的說。一旦進入城北,錢楚文恐怕又會跟呂誠見面,一旦他們說到風焰狐的事,自己還能活命嗎?
“好吧,先回去。”呂誠感應到了王奇的心跳加速,他并不想因為自己,而讓王奇難堪。
呂誠原路返回,路過呂家時,那個掃地的老者已經掃完地,他看著呂誠和王奇走近。王奇身著周家的家丁服,讓老者很是緊張。可是當他看到呂誠的相貌時,渾濁的眼睛突然變得明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