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U◆■8小▲◆
一聲稚嫩的啼哭,在柳家之內響起。
然后滿堂歡喜。
秦先羽深吸口氣,一指點去,指尖泛出白光,然后一分為二。
一道先天混元祖氣落在柳若音身上,補足她虧損的氣血,以及受損的心神。另一道先天混元祖氣,則落在襁褓中的嬰兒身上,流轉一圈,落在他泥丸宮之內,壯大魂魄,又有一縷真氣留存。
從出生開始,這孩子便有了一縷真氣。
而在母胎之中,柳若音也不吝嗇真氣,時常以真氣溫養腹中胎兒,使她修為不升反降。而秦先羽在她強行要求之下,也每日以先天混元祖氣相助。
如今這孩子的根骨,乃是極為上佳,萬中無一,不亞于任何仙宗弟子的根骨,甚至在這等仙根道骨之中,也可算最為上佳的一列。
初生的嬰兒,有稚嫩薄紅的皮膚,他嘴巴扁了一扁,于是哇哇大哭。
柳夫人接過孩子,喜笑顏開。
柳珺夫婦只得柳若音這么一個女兒,卻跟了秦先羽這個數十年不返家門的女婿,如今總算得以圓滿。
孩子落地,柳珺夫婦作為外公外婆,歡喜萬分,細心呵護。
秦先羽和柳若音對視一眼,俱是笑。
“睡罷。”
秦先羽伸手撫過她面頰,使她沉沉睡去。
他看向窗外,明月光華宛如輕紗,甚為柔和。
今日是如此令人高興的日子。
怎奈何壓在心底的事情,太過沉重。
他忽然嘆了一聲。
光陰歲月飛快,一兩年的功夫只像是眨了個眼,數年前的舊事便如昨日般清晰。
仙人壽元長久,莫說數年,就是十數年也如打了個盹。
秦先羽從蠻荒落到塵世,已有兩年余。▼▲U8◆■●
但他并未即刻回返燕地。
燕地并沒有需要他急急回稟的事情,至于他的安危,冥晝太上長老最為清楚不過。因而他便安心留下。身在塵世之中。
他坐在樹上,看著下方正學行走的孩子在呀呀叫喚。
啪嗒一聲,步履蹣跚的孩子摔在地上。
然后就是一聲驚呼,最先上去把孩子抱起來的。并不是柳若音,而是柳夫人。
柳夫人最疼外孫兒,當即又不愿讓這孩子學步,抱著他去一邊兒玩耍。
柳若音抬頭看來,微微一笑。
秦先羽伸手一招。讓她坐于身旁。
這大道之樹,如今高達二十丈許,樹冠幾乎遮掩百丈,根須延綿數百丈出去,樹蔭幾乎遮住了柳家宅院與道觀,讓柳家下人極為驚異,甚至傳出了一些聳人聽聞的說法,但最終都歸于寂靜。
大道之樹在秦先羽點化之后,已然得以修行,不論是樹葉樹皮所吸取的空氣。■U8▲◆小▲.▲還是根須從地底汲取的水流養分,或是從陽光及月光中汲取的日月精華,俱都順著體內經脈,按照紫府神庭混元祖氣真訣的功法而運行。
秦先羽分化出去的三魂七魄,化成樹靈,也算使得大道之樹有了神智。從此,這大道之樹也算秦先羽的一具化身。
加上每日龍血灌溉,實是進境快得驚人。
如今大道之樹底蘊深厚,幾乎讓秦先羽也為之驚嘆。
此外,他每日抽取野龍的鮮血。把那頭鱗甲漆黑的野龍都抽得色澤泛灰,十分虛弱。無奈之下,只得去寒潭把那頭蛟龍拘禁過來,跟野龍輪流抽血。
只不過蛟龍畢竟只是蛟龍。加上道行不足,遠不如野龍來得有效。
“麟兒愈調皮了。”
秦先羽笑著說道:“他現在頑皮了些,也不那么粘著你,有你娘陪著他玩耍,倒也清凈了些。”
柳若音輕聲道:“我娘不就是你娘么?”
秦先羽湊近前去,低聲道:“再生個女兒吧…”
◆▲8◆▲◆登時不敢言語。
默然許久,才聽柳若音低聲道:“你是要走了嗎?”
秦先羽微微笑道:“不妨事,也不要緊。”
柳若音拉住他手,幽幽道:“你有心事,我看得出來。”
秦先羽頓時沉默。
其實上界事畢,燕地也不須他去復命,就是再留數十年,其實也是無妨。然而他自應皇山歸來之后,總覺時日緊迫,加上父母一事,蠱蟲壽元有限,實則不好耽擱。
他曾想過要將柳家一并送入玉牌之中,帶往上界,但總覺不妥。
此處身在應皇山下,他有心讓柳若音攜柳家親眷一起搬遷外地,但實際上,以大德圣龍的本領,不論身在哪里,只要這頭圣龍有心尋釁,俱都不費吹灰之力。
只見當初自己身在蠻荒,被他一手撈了下來,身在幽州塵世,就能足見這圣龍無上神通。
“確實有些事情,不容耽擱。”
秦先羽忽然伸手攬住她,說道:“但我這一回下界,可不是來了斷塵緣的,而是與你締結姻緣。”
“這一次離家,今后還要回來的,只是時日或許長久。”
秦先羽徐徐說道:“這兩年間,你修為不升反降,心思全在麟兒身上,我只怕下一次歸來時,你已經不在。所以,你要好生修行,領著孩子與岳父岳母,俱都不能懈怠,望能求取一個地仙業位。”
柳若音低低應了一句。
秦先羽笑道:“倘如下次回來,你若不在了,我不免傷心。而若是你白蒼蒼,已成了老嫗模樣,那我又不免要討個小妾。”
她伸手把秦先羽錘了幾下,便停不下來了。
一下又一下。
不知過了過久,她才平靜下來。
一陣靜謐。
許久后,只聽她忽然說道:“女兒…還要么…”
秦先羽哈哈大笑。
在一個清晨,他辭別了家人,去往了龍虎山。
臨去前他把眾多鐵嘴神鷹收回,轉而留下十二頭銀羽神鷹。
十二頭銀羽神鷹,每一頭都堪比龍虎巔峰,而有十二之數,便可勉強結成一個小型的周天星斗劍陣,只要不是地仙下界,來者俱可誅殺。
至于妖仙級數的金翅大神鷹,受不住塵世濁氣,故而只能隨著秦先羽離開。
他身在高空,回望家中。
人要離家,不免有些傷感愁緒。
隱約能聽見一陣哭喊,麟兒又在吵鬧。
于是柳若音紅著雙眼,抱著他一陣哄騙,而柳夫人則忙著去為他熬粥煮羹,素來頗有沉穩之態的柳珺,只搓了搓手,有心哄騙孫兒,卻又無從下手,只得空自著急。
世事萬分險惡,人生如此美好,若非無可奈何,誰愿背井離鄉,外出游蕩。
秦先羽深吸口氣,心情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