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等同于修煉氣感,只是要修出真氣,乃是以心神為重,以意念致使自身變化,從而產生氣感,乃至孕生真氣。而念佛則是以音節震蕩發聲,借此讓自身得到聲音震蕩而得益,只要堅持長久,總會有些見效,不過后面也是以心神為主,頓悟為上。”
對于念經之事,佛門禪修顯然要比道家更為注重少許。
傳聞佛門的六字真言,便是最根本的佛法。
南無阿彌陀佛!
秦先羽依稀記得當初觀虛師父尋仙訪道時,也曾拜訪佛寺僧人,筆記中就著重記載過這六字真言。
“根據觀虛師父所記,這六個音節都對人身有許多好處,每日誦念多遍,能使百病不生。筆記中特意寫道,發出這六個音節,體內震蕩顫動明顯比其他音節的震蕩較為不同,據說這六個音節的震蕩顫動,對于人身較為有益,乃是佛法之根本。”
他忽然想起相正當初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喝出“天上地下,唯我獨尊”這四字。如今想來,約莫也是真言之一。
據傳靈空寺秘法之中,經文里最上等的乃是大梵般若咒。
另外還有一個禪修寺廟,名為隱空寺,但底蘊遠不如靈空寺,而這隱空寺中,有一部經文,卻不亞于大梵般若咒,傳聞其鎮派經文,喚作佛陀朗明歌。
“老衲枯榮。”
不知何時,那老和尚把受生度亡經念畢,雙手合十,道:“適才念經正值緊要,不好停頓,故而失禮,小道長恕罪。”
秦先羽回禮道:“不敢。”
對這老和尚的來歷,以及他身處樹木之中的原因,秦先羽十分好奇。但此刻并非好奇時候,便即道:“貧道此行是為救人而來,有一少女被個大和尚擄走,那大和尚修持佛法出錯,已然入魔,貧道急于尋他蹤跡,把人救回。不知大師可見過那魔僧?”
枯榮老僧微微點頭,說道:“確有此人,他從你適才那個方向過來,進入山中深處,但你去的方向與他去的方向稍微有些兒偏差。”
秦先羽微微一驚,才覺后怕。
一點兒偏差,短距離而言,自是無關緊要,但若追得遠了,那這么一點偏差便會使他們相距漸遠,分在兩處。正所謂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難怪老衲覺得那人身上佛法氣息不正,原來入了邪。看他佛法造詣,約莫不低,可惜竟是入魔,著實可嘆。”
枯榮老僧嘆息兩聲,才看向秦先羽,說道:“你不必擔憂,老衲見他身后還有一位年輕僧人,有佛寶在手,不輸于前面那入魔的僧人。有他在身后追逐,那位入魔僧人不會有機會傷及他手上的少女。”
秦先羽立時松了口氣,他知曉相正逼退枯達,隨后不知所蹤,原來也在后面追殺。至少如枯榮老僧所說,凝兒暫時應該不會有事。
即便如此,秦先羽仍然不愿耽擱,略微施禮,便想告辭。
卻見枯榮老僧微微搖頭,笑道:“老衲有心與你說些事情,你何必急著離開?就算你如今往前走,遲了這么多時候,也難以追上,反而有些危險。倘如你依照老衲所言,倒有些追上的機會。”
聞言,秦先羽心中甚是驚異,便即問道:“大師此言何解?”
“這應皇山不似外界所想的那般簡單。”
枯榮老僧笑道:“一個不慎,便是老衲的下場了。”
秦先羽微微一怔。
枯榮老僧嘆道:“老衲不是處在樹中潛修閉關,而是受困于此。”
秦先羽顯得驚異,其實他并不覺得這樹木能夠把人困住,之前自身手執清離劍,能夠砍開這樹木,那么這樹木又如何困住人來?
既然如此,是否也能替他脫困?
“不一樣的。”
枯榮老僧說道:“這應皇山中十分奇異,處處都有陣法,宛如天然而生,有些是殺陣,修煉之人進入便受殺劫而死。大多數是困陣,能夠把人困在一處地方之中,老衲算是一步踏錯,落在困陣之中。”
“陣法?”秦先羽皺眉道:“適才小道查看過,這附近并無陣紋,應當沒有困陣才是。”
“正因如此,老衲才說這些陣法宛如天然而生。”枯榮老僧說道:“其實,應皇山神妙無窮,或許真是天然而生的奇異之地。你且看這樹木的外皮褶皺,是否類似陣紋?”
秦先羽適才未曾想到,把手中那樹皮仔細翻看,發覺那些樹皮褶皺并無什么不同,與尋常樹木的褶皺,也都一樣。
秦先羽道:“小道眼拙,這似乎是尋常樹皮,沒有異處”
“是啊,這些褶皺都是一樣,但總會有些細微差別,可因為樹木是自然生長,非人力刻畫,便看不出多少差別,于是才會是天然陣法。”枯榮老僧眼睛微偏,說道:“你再看那些其余草木地下生長,以及石塊,土壤,灰塵。”
秦先羽依言而看,仍然看不出什么。
枯榮老僧再度提點。
秦先羽便即發現,雜草叢生,但有許多株花草,其根部之間互有間隔,細細看來,這些間隔便算是一些紋路。他再翻開土地,便發現土壤也是有紋路的,比如一些風吹日曬的細微裂縫,有些顯得干燥,有些顯得濕潤,有些凝合,有些開裂。
另外,巖石乃至碎石,奇形怪狀,大約也能算罷?
這些東西,都有天生紋路,但卻看不出人為跡象。
其實人也天生掌紋,皮膚也有紋路,甚至所有生靈,體內血肉都是有紋路的。
比如豬肉,橫著切便難下刀,順著肉的紋路走向,便簡單了些。
“不錯,都是天生的紋路。”枯榮老僧說道:“老衲當初其實是在山中深處,據此約有百里,在那兒踏錯一步,陷入樹中。這樹木就是一座困陣,把老衲困在內里,從此合而為一,不分彼此,再無脫困希望。仔細看來,這困陣就如一個天然有些缺陷的物事,當老衲踏入之后,缺陷便即補足,從此不能分開,也正是因為補足了缺陷,你摔在這樹上,才不至于陷入樹里,被困此中。”
秦先羽聽得有些駭然。
“這里的東西,都是天生的,也是多變的。”
枯榮老僧說道:“老衲在山中深處,這樹木便一直移動,時過甲子,移到了此處。”
秦先羽沉思道:“居然還會移動?但既然動了,這陣紋應當也就破了才是,就如適才貧道一劍斬開了樹木,陣紋也就不全了。”
“但老衲還是無法脫困。”枯榮老僧笑道:“也是因此,才說合二為一,不分彼此,像是把老衲用來補足了這處缺陷。”
秦先羽聽懂言中之意,心中愈發沉重。
枯榮老僧言語未停,徐徐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