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當…”
靈臺山最高處的靈臺上,一口巨鐘率先敲響。
數十丈高的巨鐘,猶如一座銅山,架在巨大平臺上。
老僧晦明,手持巨錘,沉穩有力的敲擊著巨鐘。
他今天穿戴異常整齊,黑色僧衣,紫羅袈裟,云襪芒鞋,胸前紫紅念珠,一派莊嚴肅穆。
臺下,五萬青衣僧人布成五座整齊方陣,圍在四周。正對著臺方向,則是佛門十宗諸位強者,西方總壇僧眾,還有七國、蠻族的觀禮貴賓。
此時,靈臺上總人數超過了六萬人。好在靈臺寬闊,足以容納下所有人也不顯局促。
九階力量催發下,巨鐘敲擊出的宏大聲音猶如實質,所過處山石震蕩,林木搖晃,河水如沸。
就是天上的流云,也在鐘鳴聲中碎成絲絲縷縷的水紋狀,向外不斷的擴散著。
一時間,天地似乎都融在巨鐘的鐘鳴聲中。
靈臺上觀禮的眾人,只覺的每個毛孔都被鐘聲打開,身心都隨之共鳴。
似乎整座靈臺山都化作怒海,怒潮席卷洶涌澎湃,讓人不知身在何方,神在何處。似乎整個人都要鐘鳴聲中淹沒覆滅。
如此浩蕩磅礴之勢,也超乎了大多數人的預料。
一時間,人人色變。只有九階強者,才能不為所動,泰然自若。
“禿頭們好大的聲勢!”蠻族觀禮席上,一襲紅裙的胡菲菲,光禿禿的小腦袋湊到師涵耳畔,低聲嘀咕著。
天地的在鐘聲中震蕩回鳴,胡菲菲的聲音才傳出來,就被鐘聲淹沒。她只能以神識和師涵溝通。
但在鋪天蓋地的鐘鳴聲中。外放的神識都會受到嚴重干擾。胡菲菲只能湊到師涵耳旁才行。
師涵沒有回應胡菲菲,連眼睛都沒轉動一下。
這讓胡菲菲有些郁悶,她又嘀咕道:“看什么呢。你老公就站在無相身旁。威風的很!”
臺上,佛門一眾宗主、長老都在。高正陽就站在無相左側。是真正的核心位置。
站在臺上的眾僧,哪怕外貌年輕,也都是幾百歲的人了。
高正陽一個未滿二十歲的人站在中間,雖然氣度沉穩,但身上那股活力和銳氣,卻是無可掩蓋。和其他人完全不同。顯得異常扎眼。
不止是胡菲菲、師涵等人在關注,其他各族、各國的強者,不管見沒見過高正陽。也都在打量他。
見過的人,如陽九天、江東流等各國皇族天才,都覺得高正陽變了許多。但他們修為太淺,也看不出到底有什么變化。
玉真公主、武安王之輩,卻能明顯感覺的出來,高正陽神氣內蘊內斂,再不復那種精氣逼人的凌厲,這比去年的時候明顯強了一個層次。
武安王看的更仔細更認真。他聽風韻說過,高正陽在龍宮遺址中殺了近二十位九階強者。
他自然不會懷疑風韻的話,可高正陽強到那種層次。還是讓他無法理解。
“不用看了,他比龍宮時更強大了。”風韻粗豪的臉上還能保持鎮定,可眼眸中的憂色卻難以掩飾。
“更強了?”武安王風厲異常驚訝。距離龍宮遺址一戰才過去幾個月,高正陽怎么可能又進步了。
修為達到九階,每提升一點都需要消耗大量時間和精力。
以風韻的描述來看,龍宮遺址中高正陽就有九階巔峰之力。怎么可能變得更強?難道晉級圣階了!
風韻到是能理解風厲的驚訝,她解釋道:“他還不是圣階,但身體力量明顯更強大了。”
因為在龍宮遺址中和高正陽大戰過,風韻對高正陽的力量有很準確的評估。高正陽再次進步,就難以瞞過她的目光。
其他強者都沒有和高正陽交過手,缺少精準的衡量尺度。所以。他們只能看出高正陽很強大,卻無法像風韻這樣。做出更為準確的評估判斷。
“那我們還要繼續么?”武安王風厲問道。
風韻冷靜的道:“我們可以先看戲。不用急著做決定。”
武安王風厲不由的看了眼火天發。坐在不遠處的火天發,赤紅眼眸一片陰森殺意。
火天發一點也不想掩飾。他對于高正陽強烈的仇恨。
到是另一側的絕忍,神色木然的盯著高正陽,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再想什么。
月輕雪、月觀山等人,就坐在絕忍另一側。穿著黑色紋金長袍的月輕雪,氣質清冷如水。比之一年前,又多了幾分雍容大氣。
看的出來,月輕雪也是修為大進。距離九階似乎只差一步了。
風厲心中暗驚,這樣的進步速度,雖然還不及高正陽,卻也夠妖孽的了。
可惜,要不是高正陽搗亂,現在月輕雪就是風國的媳婦了。
似乎感應到了風厲的目光,國師月觀山側過頭,對風厲微微點頭示意。
月觀山須發皆白,穿著華貴紫金色道衣,一派仙風道骨。
但風厲知道這老頭陰險狡猾,他不喜對方性子,點了下頭收回目光。
月觀山一笑,對月輕雪道:“風國還是想找他的麻煩。”
“嗯。”月輕雪低低應了一聲,沒再說話。
“其實,他三天前來找你了。你去聽伽羅,所以沒碰到。”
月觀山不管月輕雪的反應,自顧說道。
月輕雪微微蹙眉,這老頭早不說此事,現在才說又是什么意思。
“伽羅雖然英俊,可看起來總是讓人覺得不可靠。就像西方這群和尚一樣,終歸是外人啊。”
月觀山悠悠說道:“如果要選的話,我到是寧愿選擇他。”
月輕雪還是不語,在她心中,自然是沒人能和高正陽相比。那天去聽,只是卻不過情面。再者也想看看西方佛門的虛實。并沒有其他的意思。
到是旁邊的月輕云忍不住說話了,“高正陽這廝狂妄自大又粗魯無禮,哪有伽羅上師溫潤如玉。氣質超凡。何況,伽羅身后還有西方佛門支持。”
月輕云冷哼道:“西佛州整座一個大州。都幾千幾萬億的佛門弟子。人族七國加起來也遠不及他們。何況是區區靈臺山佛庭。高正陽在佛庭內也沒朋友,我聽說這次大典要剝奪他的宗主之位…”
月輕雪似乎完全沒聽到,神色淡然無波。
到是坐在最西側的西方僧眾,有人轉過頭看了一眼月輕云。
那人容貌俊美之極,湛藍眼眸有如碧海藍天,廣闊純凈。身上雪白僧衣一塵不染。坐在眾僧之間,也有如水池中白蓮,異常明凈純美。
遠遠隔著眾人。他也準確看到了月輕云。湛藍眼眸轉動間,自然有股動人的奇異魅力。
月輕云被看心里一跳,竟然不自覺生出中害羞的感覺,急忙低頭避開對方目光。
那俊美僧人也不生氣,微笑示意后,收回目光。
“俊美如此,近乎于妖啊。”月觀山嘆氣道。
“伽羅上師據說是某位菩薩轉世,天生就靈凈之體,不染一絲污穢。”
“這話也就是說說,你還當真。”
月觀山不屑。“佛門的禿頭最會吹牛逼。”
作為道門高人,月觀山最看不上佛門的嘴炮,說的天花亂墜的。還不都是騙人。
在這方面,道門就實誠多了。比起佛門的嘴炮是遠遠不如。
否則,就憑道門的強大勢力,哪里輪得到佛門發展信徒。
就像是這次佛誕大典,在月觀山看來,就是佛門聚在一起吹牛逼。和大典有個屁關系。
道門的祭典,分為數十等階。最高等階的原始神皇大祭,要舉行一百天。
各種祭祀禮儀,異常繁瑣細致。從上的香燭到祭品。從頌的經文到衣著,再到祭祀眾神的次序。都要嚴格按照禮儀執行。
第一天祭典大禮,就舉行、論法。在月觀山看來簡直是荒謬。
這就像結婚典禮,第一個儀式就是上床一樣,讓人不能容忍。
“這樣的大典,更是可笑。”月觀山搖頭不屑的說道。
月輕云對佛道兩門也沒什么特別傾向。對月觀山的不屑也難以理解。
“佛誕大典早就開始了,今天是第四十九天…”
一直不說話的月輕雨,突然說了一句。
月觀山不怒反笑,“你到是向著高正陽,可惜,他在上面也聽不到,不會領情的。”
這時候,站在臺上的高正陽,目光突然落在月觀山身上。
高正陽的目光幽深無盡,月觀山瞬間竟然有種墜入深淵的錯覺。
月觀山老臉不禁一變,這個高正陽,感覺太敏銳了,才提他的名字就生出感應。而神意的變化又玄妙難測。
剛才月輕云提起伽羅的名字,對方就生出感應。但他何等修為,神意鎖定下,居然也瞞不過高正陽。
月觀山心里也是一陣發虛。高正陽可比他想的更厲害。他也閉上了嘴,不敢再隨意調侃。
高正陽沒多看月觀山,目光一轉,落在月輕雪身上。幽深眼眸中也多了兩分暖意。
他和月輕雪一起才鐵林部走出來,相互幫助相互依靠。這種深厚感情,卻是其他人比不了的。
月輕雪也對高正陽輕輕笑了下。她笑容很淡,一閃即逝。卻是她來到靈臺山后,第一次微笑。
高正陽和月輕雪眉目傳情,自然瞞不過眾多強者高人。
就是胡菲菲都發現了,她撅著嘴不滿的對師涵道:“你老公當眾和小三,你也不管管。”
師涵懶得理會,一言不發。
胡菲菲更不滿了,正想再說話,臺上的無相突然揚聲頌道:“如是我聞…”
他一出聲,佛庭所有僧眾都跟著一起低頌。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
漫天誦經聲,神圣宏大。很快和驚天動地的鐘鳴聲和在一起。
如果說剛才的鐘聲是震動天地,那加上誦經聲,那眾人的神魂都要被震碎了。
就算是九階強者,此刻也不敢再分神。
那宏大聲音覆蓋下,天地似乎轉化成了無盡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