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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5章】 無名荒村

  螺螄姑娘自稱龍女,是水君的公主,常常見到孤兒釣魚,非常可憐他之前的造孽生活,善心大發,前來拯救他的人生。

  窮孤兒遇上白富美,日子理所當然的越過越好,住上了四合頭的天井,走馬轉的閣樓,兩邊廂房吊腳樓,名副其實的豪宅。

  就連豪宅前面的荒草坡,一夜之間都變成了水汪汪的梯田,成了小地主一枚。

  然后,經過兩人日夜沒羞沒臊的揮灑汗水,順其自然的生了個娃娃。

  這故事就是典型的屌絲遭遇白富美,翻身農奴把歌唱。

  日子越過越好,于是就引來了喜聞樂見的眼紅者,憑什么他一個漁夫,能取這么漂亮的媳婦,住這么豪華的房子,有這么肥沃的田地?

  于是有一天,孤兒帶著孩子出門,只留下螺螄姑娘在家睡覺。俗話說,熟睡如龍,意思就是說,龍要是睡著了,任你刮風打雷,都不會醒的。

  龍女睡熟了,就有一伙居心不良,看不得孤兒過好日子的人出現了。趁著白富美酣睡,用雞血和鴨血敷在她的嘴上,拿雞毛鴨毛粘在嘴邊,床下還擱上一大堆雞毛鴨毛,雞血鴨血、肌肉鴨肉…

  現場偽造的差不多了,就有‘好心人’去通知孤兒,說:“哎呀呀,不得了!不得了,你還在這里犁田,你那個婆娘是妖怪得嘞。村里好多雞鴨都被她偷吃了,你還不趕快回家把她攆走。到時候連你個瓜皮都吃掉了嘞。”

  孤兒剛開始肯定不信,但架不住眼紅的人太多,眾口一詞,還抓了個現行。孤兒膽子小,沒話可說,也害怕村里雞鴨都吃完了,真的會吃人,就答應把她攆走。

  龍女睡到天黑才醒,孤兒直接了當的表示:“你是個妖怪,我不要你了,你自己走吧,從哪里來,回哪里去。”

  龍女知道被人陷害,但無論怎么解釋,孤兒始終都不相信她,無論如何都要攆走她。她實在沒辦法,只得走人。

  走就走吧,龍女恨他絕情,一跳進河里,就大喊一聲:“我的田地,我的房屋,我的牲畜些,統統隨我走!”

  她這一喊,田地,房屋一發勢都不見了,只是孤兒從前的那個草棚棚還在;雞鴨牛羊紛紛往河里跑去。孤兒只抓住羊子的兩只角,羊角都擰歪了,也沒抓住。

  沒羞沒臊好幾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孤兒又變成了窮光蛋,不僅窮,這次干脆連魚都釣不上一條,只能天天帶著孩子去挖荒,吃草皮。

  過了沒多長時間,這里突發旱災,十分嚴重。孤兒連荒都挖不了,整天又熱又渴,眼看就活不下去了,只能叫孩子去河邊找水喝。

  孩子到河邊打水,那河里哪里還有水?孩子年紀小,一時傷心絕望,就哇哇大哭起來。這時,干涸的河床地縫里就乒乓噗噗的往外冒水。

  孩子想起媽媽,愈發的傷心,忍不住就唱:“

  乓乓噗噗,我媽水上冒!

  媽媽回來喲,回來把我瞧!

  逗嘍嘡啷,我媽冒水上!

  媽媽回來喲,回來把我望”

  講到這里,紀彩鱗呵呵笑了起來,他聽當地人講的故事,用都都是方言,她也就原封不動的復述過來。

  唐緋鯉卻從這還沒講完的小故事里,敏銳的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這種神話故事,基本上都是寄托了窮苦人家的美好愿望,所以過程和結局都不會是杯具。

  在他聽來,其他的都毫無營養。唯獨一點,突發旱災!這不正是她們現在所面臨的困境么?她按捺著內心的疑問,繼續傾聽紀彩鱗的講述。

  孩子唱完歌之后,龍女果然出現了,看見骨瘦如柴的孩子十分心疼,給孩子梳頭,捉虱子,最后叫孩子用葫蘆接了他的眼淚回去,給他爸爸喝。

  龍女的眼淚,又涼又甜,孤兒心里生疑,老實單純的孩子就一五一十的把見到媽媽的事情說了。

  過了這幾年苦日子,孤兒一直都想念妻子的好,又覺得心中有愧。于是他就教孩子明天繼續打水,想辦法把媽媽哄回家。

  第二天,孩子見到媽媽要了些水,哭著說:“娘親啊,我一個人回去好怕喲,你送我一段路吧。”

  龍女心中不忍就送他走了一段。

  孩子又哭著說:“媽媽,你送我到那邊的楓樹腳下嘛。”

  龍女剛把他送到楓樹腳下,藏在樹后的孤兒就跳出來,一把抱住她不放,一個勁兒的認錯,求她回去。

  龍女嘆氣說:“我回不去啦,你們那個人間,有壞人在,好人就不得安生。現在啊,又出了個大煞星,水都抽干了喲,連龍宮都待不下去啦。”

  孤兒說道:“只要你不離開我,往哪里都要得。”

  龍女聽了,就哭著說道:“我的家也快沒有啦,回不去啦。你父子倆要是真愿意和我在一起,咱們就給老百姓做點好事吧,就在這河坎上俺家,永不分離。”

  孤兒連連點頭,龍女就哈了一口氣,夫妻倆就變成了河坎上的兩棵柳樹,一株在東,一株在西,他們的孩子就變成水鳥,常年在兩棵柳樹上飛來飛去的叫著:

  “吱吱東,

  吱吱西,

  誰是我阿爸,

  誰是我阿媽,

  吱吱南,

  吱吱北,

  阿爸在這里!

  阿媽在這里!”

  夫妻倆變作的柳樹,鎖住了這里方圓百里的水分,讓土地變的肥沃,百姓們安居樂業。

  故事到這里告于段落,唐緋鯉則陷入了沉思之中,龍女的故事是真是假,無從考證,最起碼這兩棵柳樹上并沒有所謂的水鳥。

  “唐大人,你瞧。”紀彩鱗沿著兩棵柳樹之間的山道,向前走了三四十米,指著一條雜草叢生的溝壑,點頭道:“這里像不像是河道?”

  “你這么說,還真有些想象。”唐緋鯉撥開雜草,抬頭敲了敲山脈的走勢,贊同道:“這里的地勢較低,前面山谷像是河道的入口。莫非這里真的曾經有條河,只是因為地理變遷,導致河流改道?”

  “有可能。只是現在情況特殊,要不然可以查查當地縣志。”

  “無所謂了。”唐緋鯉苦笑著搖頭,綜合這段時間她和紀彩鱗的探查,基本鎖定了旱魔的范圍,就在這處無名荒山。

  甘南的旱災來的太蹊蹺了,且這里幅員遼闊,地形復雜,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還有許志高的調動的國家科研小組,數顆勘察衛星,足足耗費幾個月的時間。

  這處荒山大約有一百公里方圓,山最高的不過三四百米,與其說是山倒不如說是丘陵,總之在地圖上都毫不起眼。

  這里的旱情很嚴重,不過好在實在是太荒涼了,不適宜居住,早在兩百年前,最后一個村落的百姓遷移出去,只留下一堆斷壁殘垣。

  鑒于有可能正面遭遇旱魔,唐緋鯉和紀彩鱗一直都非常小心,許志高率領的華夏祈福會根本就不允許跟來。她們倆藝高人膽大,要是真遇上旱魔出世,就算無法將其鏟除,至少也能全身而退。

  這兩株反常的柳樹,給了她們重要的線索。她們基本可以確定,柳樹肯定和當時的水君有關聯,也和當年發生的旱災有關聯。至于真的是龍女化樹,還是百姓的美好想象,也無所謂了。

  唐緋鯉和紀彩鱗的原形都是水族精靈,一個是贏魚,一個是龍魚,對于水的親和力和感知力都很強。她們兩人分站東西,各自以手掌撫在樹干山,悉心感受著樹干中水氣的流動方向。

  兩株神柳樹心之內,皆有綿延不斷的水氣,滋養枝葉,其水氣的精純程度不及天水真液,但很有些相似。除此之外,她們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樹心散發的水氣,一部分滋養了樹木,一部分滲入地下,沿著古河道的方向,一直向遠方延伸。

  順著模糊不清的古河道,連續繞過兩座小山坳,最終有了巨大發現。

  一個破敗的村落,村落依山而建,掩映在叢叢枯敗的灌木叢中,古河道在村前繞行,村中皆是錯落有致的明清時期古建筑,半數以上倒塌,絕大多數房屋都是三層木石結構的小樓,樓頂全部是灰色小瓦。

  房屋建造密集,巧妙的依靠地形與人工打造的地基而營建,最讓人疑惑的是,上百間房屋竟然都是東西走向,而不是常見的南北走向。

  “這個村子有古怪。”

  “我也感覺到了。”

  唐緋鯉緊緊皺著眉頭,這個無人村落位于峽谷中央,東西各有一個出口。她們所處的位置就是東口,按常理說,甘南旱情如此嚴重,日頭一天比一天酷熱,這里肯定也不例外。但是,自她們站在入口處,就可以明顯感覺到,徹骨的陰風自西向東,貫穿了整座峽谷。

  山風緩緩掠過,枯黃灌木嘩嘩作響,一股腐土的氣息隨著陰森氣流四溢。樹枝搖擺之間,那村落的輪廓似乎陷入一團陰影中,時隱時現,變得無比詭異。

  咔擦。

  一聲清脆的響聲,紀彩鱗輕輕的挪開腳,只見一截森白的脛骨,被壓在碎石下面。

  “彩鱗,你看那里,似乎有帳篷…”

  唐緋鯉舉目遠眺,在村落前的密林中,隱約露出藍色的帳篷一角。她們兩人對視一眼,縱身踩著枯樹,眨眼間就落在帳篷旁邊。

  那是常見的戶外旅行的帳篷,共計三頂,呈品字形分部,中心部位有篝火的痕跡。紀彩鱗踢了踢篝火,道:“篝火早就冷了。”

  唐緋鯉手輕輕一揮,帳篷掀起一角,露出兩個并排放置的背包,以及一個索尼的CD播放機。將帳篷徹底掀開之后,中間并排兩個黃色睡袋,睡袋頭部的位置,散落著頭發,和兩顆干枯呈醬色的人類頭顱。

  她們神色淡然,并沒有感到什么不適,相繼把其他兩個帳篷打開,情況基本一樣,共有五人,全都死在睡袋中。

  “應該是不要命的驢友。”紀彩鱗從背包里挑出一個日記本,上面記述了三男兩女五個關系要好的大學生,在去年暑假相約探險,無意間發現了這個古村落。當夜暴雨傾盆,她們不敢冒險進村,就在村外露營,打算明早進村。

  日記到這里戛然而止,顯然他們無人并沒有熬到明天。

  “真是無知者無畏。”

  這五個人的死因,僅從尸體上看不出來。但一定和不遠處的荒村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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