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鰭妙真一臉冷笑,像打量一只充滿惡臭的蛆蟲一樣,俏麗的臉上涌起猙獰的笑容道:“你當我們藍鰭一族,都像黑鰭一樣沒骨氣嗎?”
“妙真郡主,好美的一張臉。”黑鰭爭流用指尖輕佻的劃過她的臉頰,又一把握住她的手,指甲刮過拇指上戴的墨綠雙魚扳指,忽的一個轉身,游向王座坐下,冷冷道:“衛兵,把她的拇指剁下來,連著扳指交給千浪統領。記住,一定要溫柔一些,讓咱們的郡主殿下少吃點兒苦頭。”
藍鰭妙真不屑的呸了一聲,厲聲道:“黑鰭爭流,你會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
“代價?”黑鰭爭流挑挑眉毛,悠閑地把玩著明珠,笑道:“你們藍鰭氏族已經為你們的愚蠢付出了足夠多的代價。哦,希望你的扳指有點兒效果。不然的話,下一次砍下來的就不是手指了。”
“黑鰭爭流,你不得好死…”
“帶她下去,好好伺候著!”
“是,王上!”
藍鰭妙真那充滿仇恨的尖叫,似乎還在宮殿里回蕩著。黑鰭爭流坐在王座上,準確的說是盤在王座上,緩緩的閉上眼睛,嘴角猶自掛著殘忍的笑意。
冰川下的寒冰宮殿,規模十分浩大,綿延海底數海里的地方,鱗次櫛比的堆砌著冰雕宮殿,飾以各色的明珠,將透明的冰城映出五顏六色,極具美感,相互之間的襯托也十分和諧,簡直如同童話世界般美好。
鮫人宮殿的形制和華夏風格的宮殿截然不同,和南海龍宮也風格迥異,裝飾多以海螺、海馬、游魚,檐角壓獸也都是撅嘴翹尾的飛魚。不過相比宮殿規模的宏大,宮殿中的鮫人則零落的多,常常一座宮殿外圍只有三兩個鮫人衛士巡曳。
整座城池美則美矣,卻略顯凄涼空曠。在并稱的后方,光線陡然昏暗下來,海水中彌漫著腐臭的氣息和成簇成簇的紫色海藻。搖曳的海藻深處,隱約露出黑色的巨巖筑成的圓形城堡。
相比空蕩蕩的鮫人冰城,這里的防衛明顯要嚴密很多,黑石城堡的陰影下,數十名黑鱗鮫人衛士手持兵刃,不斷地交叉巡曳,守衛著黑石城堡那僅有幾米寬的入口。
藍鰭妙月剛剛就被押進了這里,這里同樣也是囚禁鮫人其余種族的囚牢。
黑石城堡內,晦暗無光,僅有的照明珠,也只是發出綠油油的微光。整個城堡仿佛幽冥地獄。
黑石囚牢的最深處,海水中漂浮著層層沉積物,被影影綽綽的綠光照射的如同鬼影浮動一般。
“郡主,郡主,你怎么了?”
黑暗的囚牢中,藍鰭妙真的右手上兀自淌著鮮血,可她的嘴角卻掛著笑容,一把抓住鮫人侍女的肩膀,興奮道:“彩兒,彩兒。妙月她還活著,妙月她還活著。”
在監牢中與妙月郡主作伴的,是她從小到大的貼身侍女彩兒,屬于星鱗鮫人好白鰭鮫人的混血兒,她身上的鱗片發出淡淡的星光,勉強照亮著晦暗的水域。
“郡主,你流血了。流血了。”彩兒慌忙抓住她的胳膊,只看了一眼,眼淚就滾滾流淌而出。鮫人落淚為珠,雷光化作星星點點的微光,在水中飄落。
“這群禽獸,郡主。她們把你的手指,手指。”
“沒事。”藍鰭妙真虛弱的搖搖頭道:“簡單包扎一下就好。被困在這暗無天日的囚牢里,有沒有這根手指又有什么區別?”
“是,郡主。”
彩兒慌忙撕下身上的衣袍,為她包扎傷口,嘴里不住的哭道:“這群王八蛋,太殘忍了,太殘忍了…”
藍鰭妙真笑了笑,收斂悲戚,昂然道:“妙月還活著,我們就有希望。區區一個手指,算不得什么大事。只要能鏟除了黑鰭叛賊,完全可以復原。”
彩兒驚訝道:“郡主,你說妙月小公主,她還活著?誰告訴你的?”
“黑鰭爭流親口說的。”藍鰭妙真和其他的族人,被黑鰭氏族擄走之后,一直顛沛流離,直到被關押到這處囚牢中。她們常年生活在黑暗中,對于外界的消息一無所知,包括強勢崛起的陸錚。
“可是…”彩兒焦急道:“就算妙月小公主還活著,她孤身一人逃出眾鱗淵,肯定對付不了黑鰭一族的。”
“彩兒,你先別急。雖然黑鰭爭流那老狐貍并沒透露太多消息,但他的一句話就足夠讓我做出判斷。”黑暗中藍鰭妙真的眼中閃爍著光彩,興奮道:“他說要拿我的手指去做一個交易。交易…彩兒,我問你,在什么情況下一個強盜愿意交易?”
彩兒撓撓頭道:“對一個強盜來說,應該是實力相當,又或者他不好直接下手掠奪。”
“對,就是這個道理。”藍鰭妙真笑道:“一個無惡不作的強盜,如果能直接靠暴力和陰謀搶奪,他是不會選擇交易的。這至少說明妙月的勢力,或者她所依附的實力,給她提供了足夠安全的環境。但妙月的手中卻有強盜所需要的東西,所以強盜才會選擇交易威脅的方式。”
“太好了。”彩兒興奮道:“妙月小公主一定來救我們的。”
“彩兒,情況遠沒有你想象的樂觀。”藍鰭妙真嘆氣道:“妙月還不知道我們的存在,她或許也暫時沒有鏟除黑鰭一族的實力。而且,我預感的到,如果這次的交易不成功,下一次,就不是手指那么簡單了。”
“那怎么辦?”
“在妙月有能力救我們之前,我們必須先自救。”藍鰭妙真沉思半晌,忽然道:“彩兒,我們必須想辦法和夫君他們聯系上。”
藍鰭妙月的夫君是藍鰭一族大鑄劍師的長子藍鰭淳元,獲封藍鰭郡馬,和藍鰭妙真一同被俘虜,并分開關押。
“淳元殿下,他不知道怎么樣了。”
“去年…”藍鰭妙真停頓了一下,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黑鰭氏族為了逼迫他們繁衍后代,他和藍鰭淳元曾短暫會面一個月,期間受過無數折辱,成了她心中難以磨滅的傷痛。
再次想起那段往事,想起未曾謀面的兒女,她的心都在滴血。過了好大一會兒,才勉強壓抑下去,輕聲道:“夫君曾告訴我,他們秘密被脅迫前方某個地方,重新建造熔爐,為黑鰭衛隊打造兵器。如果沒有變故的話,他和其他的工匠,一定還在那里。”
“彩兒。”藍鰭妙真握住她的手道:“姐姐有一件事情求你。”
彩兒慌忙下跪道:“郡主,婢子承受不起。您有什么事情,盡管交待,就算要彩兒這條命,我也不怕。”
“好彩兒,我們自幼一起長大,早就情同姐妹。這件事要是成了,姐姐一定和你義結金蘭,同享郡主之容光。”
“郡主…你要彩兒做什么就說吧。”彩兒嚶嚶哭泣著撲進她的懷里。
“你是星鱗氏族的后裔。據我所知,你們星鱗一族有幾位當權人物投靠了黑鰭爭流。再過幾天,監牢里更換值宿衛士,其中應該有你同族之人。到時候,你只需…”
耳語幾句之后,彩兒忽然道:“郡主不可,我不能出賣你。”
“不是出賣,是苦肉計。”
“可…可是,我要是走了,誰來照顧郡主?嗚嗚…”
“什么照顧不照顧的,困在這里久了,我都習慣了。彩兒,這件事很危險,你需要想辦法找到淳元殿下,讓他想辦法打探外界消息,聯系上妙月。只有這樣,我才能真正的得救,不用再任人欺辱。”
“郡主,彩兒明白了。彩兒一定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