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神戟擊中雪球,藍光爆閃,炫人眼目。風云網 雪霧彌漫中,陸錚持戟而立,一擊之下,他就摸清了對方的實力,不過是虛張聲勢,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一聲嬌笑從伏魔殿后響起,花想容懷中抱著八骷如意,冷冽笑道:“北宮黑帝,你也配?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哈哈哈,汝等小輩,孤陋寡聞。豈不聞真武帝位虛懸,宵小作亂,本尊忝為玄冥之體,自然順應天意,承繼帝位。”那妖魔越變越大,赤發藍眸,肩背寬闊,胸膛彩繪剝落,露出縱橫交錯的血色紋路來。奇特的是,它的下半身十分奇怪,一條腿粗如廊柱,包裹著墨色甲殼,另一條腿細如柳樹,布滿了斑駁鱗片,再看腳趾頭,一只腳是昂首而立,似是一只巨龜,尖嘴弓起,雙目翻著幽光,另一只腳則是盤繞的蛇頸,烙鐵狀的舌頭不斷的吞吐著蛇信。
說實話,北宮黑帝這個名頭,陸錚還是第一次聽說,還以為是什么中二的外號。其實不然,若是說出其他的名字,保證他虎軀一震,如雷貫耳。
譬如北極真武大帝、真武蕩魔大帝、佑圣真君玄天上帝、蕩魔大帝、無量祖師、玄武大帝 沒錯,所謂的北宮黑帝,就是鎮伏北極六天,執掌風雨,蕩魔伏妖的真武帝君!
因其居于北方,色黑,又稱北宮黑帝,北方黑帝。
要是它直接報出真武大帝的名號,陸錚估計都把尿都笑出來了。真武大帝,位列五帝之一,妥妥的神仙常委級別,遁往化外也是坐的頭等艙。
“放你奶奶的拐彎兒羅圈屁!”陸錚嘲諷道:“就你這逼模樣,還真武大帝,我看是真挫大帝。”
花想容咭爾一笑道:“真武帝君披發跣足,金甲仗劍,腳踏五色神龜,手執皂纛玄旗,腰跨北方黑馳袞角斷魔雄劍。你瞧瞧你,五官走樣,四肢變形,腳底下踩個縮頭烏龜,歪脖長蟲,哪兒有一點相像。真當天下人都是瞎子么?”
“牙尖嘴利!”
冒牌真武大帝須發皆張,顯然動了真怒,怒視陸錚,聲如滾雷道:“堂堂龍王,如此憊懶,口出不遜之言,今日本尊代你的長輩,好好的教訓教訓你。”
他的口氣狂妄,惹得陸錚大怒,還未開口說話,花想容祭出八骷如意,暴喝一聲道:“放肆,讓我來代龍王陛下,教訓教訓你吧。”
八骷如意凌空出手,越浮越高,八門齊出,在長安城收束的數千冤魂,卷動如黑云,交疊纏繞,猛撲過去。
冒牌真武大帝,蛇腳虛空一跺,一股黑色的魔氣從蛇口竄了出來,形成了一只巨大地蟒蛇虛像。緊接著便看到他的小腿鼓起了無數個膿包,瞬間破裂,無數細小的黑蛇蜂擁而出,很快便聚集成很大一片。形成黑云,漫天飛舞。
“咻!”
只聽見花想容嘴里忽然發出了一聲極為奇特的哨音,那些冤魂在哨音響起之后,便像是受到了控制似地,形成數十股黑云,四散開來,朝著巨蛇而去。
然而當這些冤魂迫近的時候,伏魔殿中陡然沸騰出七道影子,形貌各異,高矮不同,渾身幽光涌動,結成一個古怪的法陣,吸引著冤魂猶如飛蛾撲火一般沖入了陣中。
冤魂似乎被束縛在陣中,左沖右突,卻始終被糾纏著無法脫離,轉眼間消亡在法陣當中。
“哈哈哈”那冒牌真武大帝狂妄大笑道:“雕蟲小技。”
陸錚的目光卻嗖然定在這七個人影組成的法陣上,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脫口道:“七人罡。”
冒牌真武大帝嘿然道:“算你還有些眼力,這正一宗還真是一群酒囊飯袋,本尊略施小計,他們就將人罡放出,正好為本尊所用。”
東隱院院門突然打開,正一宗碩果僅存的元老級人物張照仙,他的身后跟著茅山派掌教鄒理謙、閣皂掌教蔡守松、靈寶派監院楊之維,為了防范外敵襲擊上清宮,今日在伏魔殿忙碌了一天,打開鎖妖井封印,釋放了十人罡中的七位。
機械人攻打上清宮,他們在東隱院布設陣法,滿以為有七人罡這手底牌,至少可以保正一宗一脈不斷。
可是院外那轟雷般的聲音,告訴他們,從頭到尾他們都中了圈套。
張照仙像是一下子衰老了十來年,滿臉煞白,目光無神,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幾欲跌倒,慘笑道:“老朽糊涂啊,糊涂!這這是六天大魔!”
昔年張天師得太上老君指點,修習三皇秘典,蕩魔除妖,將龍虎山一代的鬼兵鬼帥,全部封入鎖妖井中,并指點后人,伏魔殿門的封咒萬萬不可揭去,且每一代天師都許畫咒加持鎖妖井,以消磨魔氣。
而六天大魔,就是這鎖妖井中最強的存在。所謂六天大魔,就是道經中的六天故氣,統率酆都鬼兵鬼帥。酆都山在北方癸地,故東北為鬼神,死氣之根,山高二千六百里,周回三百里,其山洞元在山之下,周回一萬五千里,其上下并有鬼神宮室,山上有六宮,洞中又有六宮,一宮周回千里,是為六天鬼神之宮:紂絕陰天宮、泰殺諒事宗天宮、明晨耐犯武城天宮、恬照罪氣天宮、宗靈七非天宮、敢司連宛屢天宮。
六宮又稱六天,為天下死氣之祖。
六天禍亂,生靈涂炭。
是以,張道陵得太上老君指點,將其鎮伏鎖妖井中,一百零八天罡、三十六地煞、十人罡的煞氣,消磨它的魔氣,保天下蒼生安居樂業。
但事不遂人愿,真正的伏魔大殿在數十年前就失火燒毀,只留下一座鎖妖井。而現在的伏魔殿,只是重新翻新的,那封咒雖也是天師所畫,但效力跟祖師猶如云泥之別。
六十四道降魔符可完全消解魔氣,可天災卻偏偏就是少了兩道。
命運弄人。
或許這就是天數。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不管是佛道妖魔人畜,上天都會保留一線生機。
張照仙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生氣,顫顫巍巍的走了兩步,突然嘔出一口鮮血來,仰面便倒。幸好有鄒理謙和楊之維扶住,紛紛叫道:“張師兄,張師兄。”
“我我死不足惜!”張照仙涕淚橫流,痛哭道:“諸位師弟,是我毀了上清宮千年清譽,害了千萬黎民百姓。”
“張師兄”
張照仙突然梗著脖子,似回光返照般,一把掙脫攙扶,快步幾步,來到東隱院墻外的善惡分界井邊,捶胸頓足道:“不肖弟子,愧對列祖列宗。”然后回頭沖著陸錚重重叩首,聲嘶力竭道:“弟子敬獻上清宮祖師法寶善惡界石!望龍王陛下為蒼生誅魔。”
鄒理謙驚呼道:“張師兄,且慢。”
張照仙一揮手,斷然道:“諸位師弟莫要勸我,待我親手撕開祖師封咒,以死謝罪!”
話音一落,張照仙縱身躍入井中。
“張師兄”
沒想到張照仙竟然如此剛烈,楊之維痛心喊道,怔怔的流下兩行濁淚。
鄒理謙卻敬佩行禮道:“張師兄為大義而死,讓我萬分敬佩!弟子茅山派鄒理謙,敬獻茅山法器鎮魂鐘,望龍王陛下為蒼生誅魔。”
“弟子閣皂蔡守松,敬獻閣皂太極祭煉,望龍王陛下為蒼生誅魔。”
“弟子靈寶楊之維,敬獻五岳真形圖,望龍王陛下為蒼生誅魔。”
雪夜之中,三位道門領袖叩拜在地,遙望陸錚,雙手捧著法器,高高舉起。
張照仙誤放六天大魔,實則不怪他,怪之怪道法衰微,他也無能為力。見張照仙如此剛烈,頗有壯士為義而死的壯烈,陸錚心中有些佩服。
凡人又如何,凡人也有大勇大義。